第二天林耳朵找到阿玲,說自己愿意做**的工作,阿玲一副早已預料到的表情,嬌媚的笑著帶她去見她的表姐。她表姐一身著裝雍容,臉上的濃妝艷抹卻顯得俗氣,眉眼卻極美,她上下打量著林耳朵,她看上去年紀尚小卻已經神情憔悴,身軀過分枯瘦,該有肉的地方都沒有一點肉,臉蛋倒生得小巧,但滿面油光甚至長著幾顆丑陋的青春痘,尤其雙手粗大眼神倔強。只看到這些臉上已經有一點不悅:阿玲,怎往我這里領這種普通的貨色。
阿玲趕緊賠笑:表姐,她本是我一個老鄉,你就讓她做點苦力活當施舍她,讓她留下來就可以。
女人隨意的擺擺手:算了算了,阿玲你自己愿意調教她就調教她吧,但只一條,不能壞了我的規矩。我還有客人要來,你們趕緊出去。
阿玲低頭應允趕緊拉她出來:耳朵,既然你來找我,那么你就要聽我的話,在這里你要叫我表姐蘇姐,你亦不能再叫本名,你若愿意,我便叫你白梅。
林耳朵點頭答應:阿玲,我在這里要做些什么。
阿玲一臉神秘的看著她:你要做的只一件事,那就是聽我的話就行。
那幾天阿玲都只安排林耳朵到每個包房里學按摩,并且支取了一點錢給她交房租,她學得很用心,只是粗腫的手指沒有一點好轉,反而逐漸有越長越粗的趨勢。她晚上回去得很晚,幾乎許茉莉都已經睡下,兩人已經多日沒有交談,她有時候半夜醒過來,輕手輕腳的爬起來喝水,身邊的人沒有一點察覺,她想給許茉莉買件新衣服,等她拿到第一個月的錢,她就有能力做到這些,她想到這里有些得意,想把這一切都告訴許茉莉,甚至可以與她談談自己的身世,她不想對她有所隱瞞。
她伸手拉她的手,她卻只翻了個身,含含糊糊的說了句:別煩我,要睡覺呢。
林耳朵只得在她身邊躺下,強迫自己睡下去,但心中仍舊欣喜,她總能因為一點希望就忘記經歷過的困苦,這讓她每次都對生活懷抱著滿滿的信心,卻也能在下一次的災難里給她更強大的一擊。但這些脾性與生俱來,她改變不了自己。
桑拿本來是個體力活,卻也是需要一定的技巧,林耳朵雖然手指粗壯,但骨節之間的力道卻恰到好處,顛沛流離的生活讓她早早的適應了艱苦,她學得認真且刻苦。過了幾天阿玲說要試試她的技藝,于是單獨把她叫到一個包間里,她說白梅,若你能過了這關,你便能真正在這里工作。
林耳朵把所有的按摩細節都回憶了一遍,她幾乎沒有任何懷疑的對阿玲點頭,阿玲轉身到門口對外面的人囑咐幾句就走了。進來的三個男人讓林耳朵疑惑,但她亦沒察覺到不妥,只問他們誰先開始按摩。直到他們直直的逼過來抓她的手她才有所驚覺,大叫著反抗卻被其中一人一巴掌打在臉上,她當時就昏死過去,只模糊中好像看到某張猙獰的臉一點一點的靠近她,她恐慌的抬起手卻使不出一點力氣,有一瞬間她看到陳子昂站在門口悲傷的看著她,她希望自己在疼痛和屈辱中永遠死去。
她的一生都在被殘酷的現實蹂躪著,她反抗,掙扎,這些都是無用的事。這世間的每一個人都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麻木冰冷得讓人生出灰心。可她連死都不能隨心所愿,下體的疼痛一陣一陣的叫囂著嘲笑她,她這卑劣的草芥一般的一生。
醒來那些人已經走了,只剩阿玲坐在床沿上看著她,她下身撕心裂肺的疼,她用盡渾身的力氣罵阿玲,她說你既不愿意幫我,直說就是,你這樣陷害我,不怕遭了報應。
阿玲點一支煙,嘴角譏誚:耳朵,你又何必在我面前裝純潔,你早就已經被人破了身,明明是**還立什么貞節牌坊,天生就該做**。
林耳朵忿然,抬手想與她廝打卻被阿玲反手打在臉上:林耳朵,若不是你來求我,你只能餓死街頭,你還想奢望能在這里與我叫囂,現在你這樣已經是事實,你沒有資本反抗不如從容面對的好,只有我能幫你一把你別不識抬舉。
林耳朵被關在那間房子里三天,沒有人給她吃喝,她在饑餓的時候就使勁用指甲掐自己的手臂,第一天還能拍著房門大罵阿玲的薄情寡義,后來就逐漸沒有一點力氣,到第三天的時候已經昏昏欲睡,恍惚間她好像看到許茉莉被人舉著木棍追趕,那些棍子噼里啪啦的打在她身上,她的頭上身上全都是血,嘴里卻還喃喃的叫她姐姐。林耳朵使勁的扭了自己一把,待恢復意識才一點一點的爬到門口:告訴阿玲我要見她。
被阿玲按著頭灌了一大碗鹽水才醒過來,見她幽幽的清醒,阿玲問她:可是想通了。
林耳朵淡淡的點頭:阿玲,只一點,這件事情不能讓我妹妹知道。
阿玲輕笑,只告訴她:耳朵,我就只當用這件事告訴你,這世間上的事情千絲萬縷,并且有時候你連自己都尚且不能輕信。
林耳朵悲哀的看著眼前的這個人,她早已經與從前相差太多,這世界的虛華讓她被自己的欲望和虛榮覆蓋了自己,早已經回復不了當初簡樸單純的樣子。但又似乎每個人最后都會落得這般俗套的結局,她尚且自欺欺人的希望自己不會變成這個樣子。她身邊有許茉莉,這讓她對這個世界重新抱有夢想,她不會像阿玲一樣孤影自伶卻連自己都無法信任。
許茉莉沒有問她這幾日去了哪里,她只是欣喜的試穿著林耳朵送給她的新衣服,她猜想林耳朵興許找到一份報酬豐厚的工作,從此她們都不用再挨餓受凍的活著。她眼中的欣喜讓林耳朵尚且能夠自欺欺人的安慰著自己,只要她與林耳朵的生活好起來,一切或許又可以回到原來的軌跡,重新按著平淡卻相安無事的軌跡發展。
那天晚上林耳朵還是做夢,在夢中她發現自己仍舊做著另外一個夢,在那個夢里,母親笑靨如花,左手食指的第二個骨節上帶著一個頂針,正一針一線的給她納鞋底。后來她發現那只是一個夢,她被母親靈前的嗩吶聲吵醒,她驚恐的看著棺木前的那一張張臉朝她逼迫過來,有陳繆,有阿玲,有許許多多陌生但猙獰的面孔,她很害怕,掙扎著清醒過來,胃部緊迫,跑到廁所嘔吐。
那年林耳朵十三歲,來到這個地方的第一年,歲月像一顆鋒利的釘子,長一日就往她心臟上插一厘米,時間過得越久,她的傷口就會越深,化完膿又結疤,結完疤又接著被撕開,像一個被無限拉長的電影片段,重播多少遍都是一樣的結局。
悲情,便是她徒勞無力的掙扎著死去,再掙扎著活過來,這過程里的每一個細節都非常完整和熟悉,強大得如同宿命一般沒有任何多余的懸念。
歲月像一顆鋒利的釘子,長一日就往她心臟上插一厘米,時間過得越久,她的傷口就會越深,化完膿又結疤,結完疤又接著被撕開,像一個被無限拉長的電影片段,重播多少遍都是一樣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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