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現在病情穩定了,但下次病發就不好說......請做好心理準備。”
醫生宣布由夕的死刑時,她意外的平靜,只發出了“嗯”的一聲。其實由夕小時候身體一直不好,也因為這個原因初中那會她離開故城去了北京做手術。那時手術非常成功,所以后來身體也一直很好。直到現在。
那天晚餐從醫院回來,她母親做了好多好吃的幾乎都把飯桌擺滿。兩人端著飯碗誰也沒有說話,甚至連筷子都沒動。氣氛異常安靜,只有電視吵吵嚷嚷地播放著新聞。
幾乎是一念之間,由夕沒有經腦子,就對她母親說:“媽,我想參加高考。我想上大學。”
她與洛章有個約定——不僅要上同一所高中還要上同一所大學,死生契闊,與子相悅。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當晚,由夕躺在床上望著一輪明月,無論怎么翻轉也睡不覺,如同那日一樣。
在轉區北京醫院的第一晚,因陌生而睡不著,也如今日一樣呆呆地望著夜空中的明月。她打電話告訴洛章,睡不著,很想他陪。第二天晚上他真的一個人坐了是個小時的火車,出現在她的病房門口。
由夕目瞪口呆的看著出現在病房門口的洛章,擦了一遍又一遍地眼睛,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長著一副老實人地臉的他竟然會做出如此大膽的計劃。
被由夕目不轉睛地盯著,少年有些尷尬又難為情地移開目光。
那時候地他頭發和如今一樣產地很短很短,額頭清爽,眼睛眉毛面孔一眼就能看出是個老實人。
回憶間由夕突然擦覺到時隔這么多年還能如此清晰地勾勒出洛章當時的面容。明明那時做了什么都已幾乎忘記。只記得他們偷偷跑出醫院,身上除去回去的火車票已沒多少錢,于是兩人買了一瓶果汁坐在公園的椅子上,望著遠處正在建起樓盤。
“那里的房子肯定很貴,要是以后能在那里住該多好。風景這么美。”
“傻丫頭,這樣就滿足了?以后我把這里都買下來給你,還要在故城建個別墅給你媽媽養老。”
由夕指向另一邊的樓盤說:“真的?那我還要那里的房子。”
“買......”洛章還沒念完,嘴唇便傳來溫柔地觸感,待他反應過來時由夕已迅速的低下頭,大概是為剛才大膽地行為感到難為情,臉頰微微泛紅。
“由夕。”
“嗯?”
“我們不僅要上同一所高中還要上同一所大學,死生契闊,與子相悅。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嗯!”
話語間兩人十指相扣。
此夜此時,由夕細細思憶,發現那一段段美好的舊事仍靜靜地釀在心田,散發著經久不散地醇香,如此美好。
只可惜,朝花不經拾,拾的是枯萎。
之后高考前三個月個時光里由夕斷決了一切聯系,高中最后的歲月里,她了無牽掛,一人孤軍奮戰在那些如戰爭般緊張殘酷的模考和燈火通明的夜晚。
六月,在聒噪的蟬聲中,最后一門考試結束的鈴聲響起時,由夕早已放下了筆,抬頭看見空白的黑板,頭腦里第一個出現的就是洛章。
她一直記得那個晚上,他溫柔地看著她,說:由夕,你要快點好起來,我們要上同一所高中,同一所大學......我會有錢起來,讓你買東西不用看價格,讓你不用擠公交,我會讓你幸福。他目光望向很遙遠很遙遠的遠方,說得那樣篤定。
高中這場用了足足三年去上演地花季年華就這樣在回憶中落幕,回憶間由夕就這樣穿過勾肩搭背地去網吧的男孩,穿過那些因考砸而一邊走一邊哭的女孩,穿過白色的教學樓,穿過十八歲的軀殼。她一邊走,一邊默默的想念......
洛章你失約了。
收到錄取通知書的那天,沒有想象中的激動。總覺得一切都是理所當然,因為由夕已失去人生最美麗的期待。
那天中午由夕去看洛章,刑警在去通知洛章的時候,由夕想起好多關于與洛章的回憶,愕然發現這個男人陪伴了自己的童年,少年。如今卻即將在自己最美的年紀失去,我們之間相隔的不是這面監獄的墻,而是生命的長河。洛章,我想讓你今后忘了我繼續活下去,但我又不甘。
恍惚地惆悵間洛章已經坐到面前,相隔著一個厚厚的玻璃。由夕假裝鎮定地拿起電話筒,少年面色依舊死寂,一言不發地坐在對面。無動于衷,如一塊冰石。
“洛章,我考上了。”
聽到這,他艱難露出一個笑容,很難看。說:“...恭喜。”
說完他不再說話,兩人陷入一段墓地般的寂靜。
“可是,洛章,你失約了......”
洛章低下頭沒有接話,繼續他的沉默。
被告知時間快到的時候,洛章一秒都沒有遲疑就站起身,準備離去。
由夕看著他的背影,叫住他,洛章。
“洛章,其實你不必這樣逃避我,我根本沒有恨你。”
“......”因由夕的話,洛章的腳步停頓了下來,死寂般的臉恢復了一絲的神情。但手銬似乎無時無刻地在提醒著他,他是一名囚犯,沒有資格讓她牽掛,等待。于是他又保持了沉默。
“洛章,我喜歡你,這點無論你是不是殺人犯都不會改變。可是二十年足以讓我錯過彼此,所以我不會等你。”
|“......”
“洛章,但你記住,不是在我最美的年華愛上你,而是因愛上你才讓我有最美的年華。無論我們經歷多少波折,中間又相隔多少故事,我終相信我們之間架著一座相見的橋,我愛你,所以我期待我們的下次相逢。”
由夕顯得十分鎮定,注視著洛章的背影,緩緩把電話筒掛上。轉身離去。
走出監獄,下起了細雨,由夕從未見過夏天能落下如此細膩的雨。閉上眼恍然間好像又回到那年那晚那清澈,甜蜜的時光。
少年認真地在她手上寫下我愛你,然后羞澀跑開大喊:可以睜開眼了~
隨著回憶里少年的聲音落下,由夕緩緩掙開眸子,獨自回看,空蕩蕩......她伸出手,接住幾滴雨水,此時雨聲有了許些變化,落在手掌心的聲音比打落在水面上的聲音更大,參著往事的回聲。
我知道你一定會履行約定。洛章。
細語間,滾燙地淚水順記憶的眼睛落下。
不是在我最美的年華愛上你,而是因愛上你才讓我有最美的年華。無論我們經歷多少波折,中間又相隔多少故事,我終相信我們之間架著一座相見的橋,我愛你,所以我期待我們的下次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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