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那年我17歲，是宮城街中學再普通不過的高二學生。

　　在那年夏至未至的時候，宮城街中學外的大道上出現了一家新的奶茶吧，名字也叫宮城街。這本沒什么稀奇的，要知道學校的四周一向是商家的聚集地。之前我一直沒有到店去看看，甚至因為課業太多忙碌得無暇看一眼這間突然冒出來的小店。

　　直到高二升高三暑假補課，我才有機會接觸這間奶茶吧。

　　跟所有學校附近的奶茶吧一樣，里面的服務員很少，而且也是高中生。我進去的時候，店里只有老板和一個女服務員。老板是一個中年男人，他坐在店里的椅子上看一張報紙，服務員則在柜臺后面耐心地等我點奶茶。不過我沒怎么注意看她的臉。

　　在柜臺前，猶豫了半天我都沒有決定點什么好，柜臺后面的女生指著列表說道。

　　“學生的話不妨喝喝藍莓奶茶吧，這個貌似有助提高記憶力。”

　　我點點頭，然后看這個跟我年齡相當的服務生。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她應該比我大那么一兩歲吧。頭發被干練地扎成馬尾束在腦后，白色的T恤傷印著卡通人物的圖案，我依稀記得是機器貓。

　　很干凈的一張臉，有種讓人說不出的漂亮。

　　她很快就替我調好了奶茶，連同吸管一起遞給我。我付了錢，最后還不忘說一聲謝謝，這已經被我媽教育成為一種習慣了。就在那兩個字剛剛吐出口的下一秒，我看到她的臉上露出驚訝，想想也對，附近補課的學生大多忙的要死，就算不忙也不會對一個奶茶吧的服務生說謝謝的。所以我很理解為什么她會先是驚訝，再是回報一笑。

　　我離開奶茶吧的時候，一直低頭看報紙的老板抬眼看了我一眼，也許是我的錯覺。我覺得他在對我微笑。

　　——而至于為什么我知道他就是老板呢。因為早在奶茶吧營業之前，他就在學校里招聘服務生，其中自然不乏有我的朋友對我談起過這件事。

　　同桌李安就慫恿我過：“反正你閑著也是閑著，去奶茶吧做做服務生也沒什么。”

　　“你為什么不去？”我白了他一眼，放下小說反問道。

　　李安很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有些悲傷地回答道：“我還要寫情書啊，難道你不知道我最近挺忙的嗎？”

　　李安喜歡上了隔壁班的那個女孩，這是再高二秋季學期我就知道的事。我一度鼓舞他去表白，但他覺得如果直接表白的話會死得更快，所以一直很努力地寫情書，等待有一天自己能夠寫出一封足以打動對方情書的時候再遞給她。所以他寫了將近一年了，那個女孩也換了兩個男朋友，卻始終一封情書也沒有送出去過。

　　那天晚自習一直上到很久，班主任說到激動處就停不下來。

　　到了十點，我們才像監獄里的囚犯出獄般重返天日。我一個人背著大而且重的書包拖拖拉拉地走出校門，路過奶茶吧的時候無意朝里面望了一眼，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因為沒有客人而悠閑趴在柜臺上的女服務生恰好和我目光相對。

　　說不出是什么原因，那個時候我心跳頓時加速，臉上更是滾燙得不行。她朝我微笑，只是很禮貌的善意的微笑，卻讓我懷疑說不定自己以后會因為心臟病而死亡。

　　我記不起那天是怎么回應女孩的了，只知道回家后無心做作業，腦海里不斷閃過女孩微笑時的畫面。她那嘴角淺淺勾起的角度，足以使人浮想聯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