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二>

　　天亮以后田磊還是離開網吧了，但那并不是因為他擔心他老爸會被凍成一根胖冰棍，而是因為田磊肚子餓了，他需要補充能量。當然，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就是他的女朋友在一個勁催促他趕緊回學校。

　　說是又什么非商量不可的大事。

　　田磊跑出網吧的時候沒有看到蹲在墻角的父親，他父親卻看到他了。

　　中年人站起身來望著健步如飛的田磊跑向不遠處的包子鋪，他伸出手想要呼喚田磊，隨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無奈地垂下了手。

　　我沒有跟上田磊，看到這一幕后我無顏面對他父親，所以我只好留在網吧里繼續玩游戲。

　　下午我回到學校的時候高三一模測試已經結束了，我和田磊站在學校籃球場外望著呼喊的人群，兩個人都久久不說話。

　　按照常理，包夜上網后我們一定要睡足十個小時的，但今天本該睡覺的時間田磊卻把我叫到這里來，我預感將有大事大聲。

　　田磊說他有事要跟我商量，我們已經站了差不多兩個小時了，他一句話也沒說。

　　我的眼睛一直都在盯著不遠處籃球架下的一男一女，很明顯那是一對情侶，更明顯的是他倆正在吵架。

　　那女生吵得挺兇的，一步步逼近男生，如此一分鐘后，那男生也忍不住了，于是出手推了女生一把，嬌小的女生一下子就倒在籃球架下。

　　我的心里一陣憤怒扶搖直上。

　　但那對情侶的爭吵還在繼續，倒地的女生還在爭辯著什么，突然，那男生忍不住上前幾步狠狠抽了女生一個耳光。即使隔了一段距離，我也清晰地聽到了那“啪”的一聲。

　　周圍有好多人在圍觀，但就是沒人為女生撐腰打抱不平。

　　我感到一陣悲哀，問田磊：“看到這兒你想到了什么？”

　　田磊目光深邃而悠遠，他說：“我想到了很多。”

　　“比如說？”我一下子來了興趣，難不成田磊跟我想到一塊去了。

　　徐磊揉了揉太陽穴：“他們不是剛剛考完試嗎？我想他倆一定是在討論數學的第一道選擇題的答案，那男的說：‘我覺得應該選C。’但女的又覺得應該選B，于是兩個人就起了爭執。可能那女的成績要好點，她也許會說：‘我成績比你好難道我說得沒你對嗎？’然后那男的就推了她一把，但那女的寧死不屈，她堅持她的觀點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最后那男的就氣憤了，于是上前抽了她一耳光，并且告訴她：‘跟了我這么多年你他媽怎么還沒學聰明啊？A加B等于C這么簡單的道理都不懂嗎你？’”

　　聽完這話我再一次為田磊的邏輯思維感到欽佩不已。我正要對他說點稱贊的話，又聽到田磊開口說：“兄弟，恐怕不久以后你就要做叔叔了！”

　　我一陣驚詫：“啥？你說啥？”

　　田磊嘆了一口氣，眼睛望著遠去的天空，說：“阿瞳懷上了，是我的。我們沒錢打胎，看樣子是不得不把那小崽子生下來了。”

　　我氣不打一處來，聲音也提高了很多：“傻逼你可以去借啊，我這里就有一百塊，實在不行你找你爸去，難不成他會見死不救？”

　　田磊苦笑：“除了你以外我已經向所有的朋友借錢了，加起來連五百塊都不到，就是把我賣了也湊不齊墮胎的錢啊。”

　　“哎，”田磊又是一聲長嘆，“一直以來我都跟我爸對著干，要是讓他知道我做了這傻事我保證他會打死我的，我還是想想其他辦法吧。”

　　我看著還在爭吵的那一對情侶，面無表情，但我心里已經有了一套解決問題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