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以后,我突然對都塔爾感興趣了,我喜歡彈著都塔爾唱抒情歌曲。在狹小、只有一個小窗口的小屋子里,在彌漫著灰沙的空氣中,我把我對愛的美好向往和由此而生的苦苦哀思寄托到琴弦和歌聲中,不停地唱啊彈。我怕別人看見我在彈琴,怕別人聽到我在唱歌,所以盡可能地低聲彈唱,彈著談著我會放下琴,到門外看看是不是有人在聽,當知道了這個世界里沒有人了,僅僅只有我一個人的時候才放心。在我的歌聲里,美麗的姑娘在沐浴,她們面帶燦爛的笑臉從花蕊向我走來,那微笑讓整個宇宙陶醉,讓清風如癡,讓遠處的草原和它背后的高山沉迷,我知道的曲子,會唱的歌謠,我心儀里的愛就是這樣的。充滿善意的玩笑、真實的微笑和火熱的愛的這個世界向我敞開懷抱;都塔爾從我手中掙脫,琴聲在無際的宇宙回蕩,從悲蒼、凄涼中過濾出來,賦予我天籟的音響,愛在心中翻江倒海,可人似乎在天境飄飄然。孤獨的甜蜜的憧憬沖出小小的屋子小小的窗飄向遠方。
我的歌兒很多。我的歌兒很美。這些歌兒可都是跟會唱歌兒的人學的。我身邊有不少眼睛里面冒火的歌手,像鷹一樣盯著別人的歌手和嘴巴里吐火的歌手。
“那天你怎么突然想起來扶我了?”
在全城的酒店都在舉辦婚禮,城里擠滿了醉鬼的那一天,她會用其他顏色描繪我的未來這我可是從來沒有想過。幾個腰帶扎在肚臍眼下面,襯衫搭在肩上,尤其是其中裸露著大半身、扭著柳蛇腰的讓我很是看不順眼。太陽在西邊照耀,高高的楊樹影子和低矮的不耐看的景樹樹影鋪撒在堅硬馬路上;馬路上有很多老漢、老太太,很多婦女,很多小孩很其他很多很多人。
無論如何都不能容忍半裸的這些人。瞬間,我預感到會出什么事情。現(xiàn)實中我看不慣的的事情很多,遇到這樣的事情的時候我一般都會見怪不怪了,但恰巧我就是沒有放過。結果一群人圍毆,我挨了打并且昏朔過去。
拳腳打在身上,昏朔中看見像鷹的眼睛一樣的歌手,他們火熱的歌聲,以及像大刀一樣閃爍的歌曲。
我把這些說給伊敏?艾山聽,他說:
“別人裸不裸還不是人家自己的事,那又不犯法,管那屁事干嘛嗎,像你、像我咱們都是誰,要注意尊嚴,聽老哥兒的,以后別再這樣了”
我當時差點暈了。伊敏?艾山說的也不是一點道理沒有。現(xiàn)實中的一些弊端靠一兩個人是改變不了的,所以應該不管閑事,只管走自己的路就是了。
伊敏?艾山聽了我的想法笑了。
“哎!這就對啦,就應該這樣!把是非搞得太清人是要吃虧的,你要打抱不平,說你好的沒幾個,你挨打吃虧,喝彩的的人肯定不會少,你我別裸著就行了,管別人裸吧裸干嘛!”
我覺得伊敏?艾山說的頗有道理。
“好!這才像個男子漢大丈夫,那么多行人的路上光膀子漏腚子太傷風氣了,簡直畜生不如,就該站出來制止!”
“可我付出的代價太大了,那些家伙把我打得半死,這叫啥事兒都”
“做好事總是要付代價的,一個大活人,世間善惡不聞不問,好壞不分,那樣活著如同行尸走肉,有時意思!”
“現(xiàn)在回過頭來再想,只靠一個人的力量想要改變現(xiàn)實中的弊端,就好像螳螂擋車,形同于掙扎,一點都沒有用???”
“不是這樣的,做好事就像植樹,把小樹苗育養(yǎng)成參天大樹是需要時間的,樹長得很慢,慢道用肉眼看不見的程度,改變也是這樣”
和薩比提?努爾一席談以后,我什么也不想了。哦我想把這件事從記憶里抹去,但卻很難忘卻。度過漫長冬季,和伙計們擠酒館狹窄的過廊低矮的門框,聽他們唱悠揚的歌、跳放縱的舞,忘不了的事情很多,包括和薩比提?努爾的一席談。
躺下來回憶充滿愛的歌謠,以及唱著這歌謠的歌手發(fā)出了長嘆。她長長地秀發(fā),照亮心中黑暗的發(fā)出火光的眼睛讓人陶醉,她呢喃的細語和我的聲音相匯,變成了一曲動人的歌謠。
“我看你睡著,讓我想起那天你躺在我懷里的時候,我為你擦拭血跡,為你疼痛的扭曲而哭泣的情景”
“那是個星期天”
“那天,天出奇地晴”
“有一個星期天下雨了,記得嗎???”
“當然記得”
她低聲地噓嘆。
全城酒店都在舉辦婚禮,街頭上都是喝醉的人,和一大群半裸的人斗毆,被人捶地半死的那天是個星期天。老婆臉上、眼睛里、心上再也沒了笑容的那一天也是星期天。那個星期天在下雨。淅淅瀝瀝的雨無節(jié)奏的拍打著窗戶的聲音很悅耳。城市柔軟的軀體被這場雨洗刷的干干凈凈。客房充滿了濃濃的香水。就在此時,也就是在此刻,全世界剎那間開放的花兒的花香、像歌兒一樣最甜蜜的東西匯成一個人,這個人就擁在我懷里。
下著雨的星期天以后的很多星期天也下過雨,開過許多花兒,無數(shù)只鳥兒叫過,誕生過很多想往,但讓我激昂亢奮的星期天卻沒有幾個。我贊嘆生命賦予過我無數(shù)美妙的時刻,她賦予我會看得見、摸得著,會說話,會走路,會聽話的活靈活現(xiàn)的實惠。我一邊感激生命這種博大的賜予,另一方面沉寂在對已成為過眼云煙的大雨、毛毛細雨、暴風驟雨的星期天的回憶。回憶生命里愛與恨、火熱的追求和心灰意冷的失望相交織,對春的想往和對冬的厭惡,恨自己沒法像春天一樣度過嚴冬。我唱過的歌,聽過的歌就像我的生命有辛酸也有歡樂一樣充滿了哲理。
想想所有下著雨的星期天、下著雨的星期天,那些深藏在心里的的歌、歌手以及這當中的那些奧妙情不自禁地涌上腦海。
這些歌兒像閃電一樣釋放出光芒,把一個個被生命挫折的麻痹了的心臟喚醒成為愛癡。他們的歌聲能讓心死的人重新點燃對生命的希望的火焰,能唱這樣的歌的人是我的貼心人,他們的歌聲往往就是我的心聲。雖然不全是,但的確很像。他們有的彈奏都塔爾,有的彈奏彈撥爾,有的拉提琴,有的彈手鼓,在婚慶的場所,或者其他一些場合里,他們彈啊,唱啊,喉嚨的血管快要崩裂,唱的額頭上、鼻孔里、耳根下汗水直淌,隨著樂器聲、歌聲他們的身體在扭曲著抽動著,如醉如癡。我覺得在他們心里有一個已經撐裝不下的火焰在燃燒,喜怒哀樂交匯在一起的情感在涌動,這不是在唱,而是在噴發(fā)。我覺得把歌兒唱到這個份兒上琴彈到這個的地步的人,肯定有很多不凡的歷遇,任何磨難挫折在他們面前不值得一提,他們寧愿在烈火一樣的歌聲里陶醉。這會兒他們哪里知道,一個拳頭大的心臟在這甜蜜中苦苦掙扎。在生與死交匯點,一個奇妙的感覺化為火焰溶入到歌聲之中長時間地如醉不醒。
彈都塔爾的人已遠去,也許他是去尋找那些心里裝滿了憂傷的人們用歌聲傾吐哀腸去了。
“那么關注人家呢你!”
側過身子,一個叼著煙的人在看著我。
“隨便看看。他好像是歌手”
琴手弓著腰走路的情形讓我傷感。
“他的歌真的很好聽,但他掉到酒缸里去了,真是可惜。如果你給他倒兩杯,他可以為你唱到天亮。遠來也是個不錯的小伙子,都塔爾和酒把他葬送了”
酒和都塔爾是啥時候成為一家子的,這讓我好生納悶。
薩比提?努爾這會兒在哪兒呢,他彈著都塔爾唱的那些個還是蠻好聽的,沙啞的聲音唱出來的歌詞耐人尋味。誰要是聽了他唱歌,肯定會發(fā)誓重新做人呢。冰涼、昏暗的心房會溫暖,會明亮,真不知道他的這些創(chuàng)作激情是從哪兒來的。他的琴他的歌散發(fā)著播散著愛和溫暖還有堅強。
胳膊很酸,被兩只眼睛能放出光芒的姑娘贈送的兩本書壓得很沉的皮箱從從左手換到右手,就想當她的讓人癡迷的眼睛跟我的靈魂對話的時候會怎樣。我的常常是燦爛笑容的妻子這一會兒是啥模樣?我故意不去想她找我老婆那件事。
據她講,她倆那天去了城里新開的一家餐廳,訂在雅間里面吃飯。老婆要了一份混沌。
“你妻子點混沌讓我驚訝,她至此都沒有忘記你愛吃混沌”
“也許是她自個兒想吃混沌了”
“不,這是她放不下你的表現(xiàn)”
“啥亂七八糟的這是,你別亂猜忌好不好”
“你不了解女人”
我覺得臉紅了,眼睛不小心把內心的東西告訴了對面的這個女人。
當她把自己和我妻子談話的內容告訴我的時候,晚霞已經染紅了河岸那片沙漠。
“你愛她嗎?”
“不愛她能和她結婚嗎我。但她對我不忠”
“你是怎樣愛她的?”
“你這是咋問的問題這是”
“你不愛她,真的,我在見到她第一眼的一剎那就發(fā)現(xiàn)了”
我抬起頭驚訝。我絕不相信老婆不愛我,打死都不相信。她看著我表情的變化終止了她的話。
“繼續(xù)說!我聽著呢”
我確實想知道兩個女人到底說了些什么。
“無稽之談”聽說老婆的臉一下子變了。
“是的,你不愛你的男人,這從他凌亂的穿著,邋遢的胡須,逢亂的頭發(fā),落滿灰塵的皮鞋上不難看出,當時我恨透你了,這么優(yōu)秀的男人,怎么能這樣對待人間呢?”
“住口!”
“這難道不是事實嘛!皺巴巴的褲腿,骯臟的襯衣領口,有你這個女人在他身邊,讓他落敗成如此德性,你還有臉說我愛他?”
“你懂個屁!他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最愛的人”
“那你為什么不能原諒他?”
“像你這樣**的女人知道什么,如果他在我心目中不算什么,也許我早原諒他了”
“我勸你和他離婚,好讓他幸福地度過后半生”
“就看在你這句話的面子上,要離婚,沒門兒!”
“那是你的事,反正他是不會像原來一樣受煎熬了,我要愛護他,庇護他”
“大白天看到了漫天星,白日做夢!”
“他都認錯了為什么還不原諒人家?誰要遇上你這個女人,誰就倒了八輩子霉,自己不幸福,也不讓別人幸福”
“我的經歷如果叫你遇上了你早就不活了,我把自己完全地托付給了他,他說需要我的生命,我會眉頭都不眨一下就交給他的,可他呢,是他踐踏了自己的諾言,玩弄了我的感情和他的忠誠,是你這個骯臟的**讓他誤入歧途”
“如果他需要,你說連生命都可以交個他,可你連他的丁點錯誤都不原諒,可見你的愛是虛偽的”
“你別亂講,這是兩回事”
聽著關于兩個人的談話,我朝那片開闊的沙漠看去,那里已漆黑一片。腦子里一片混亂。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她的小巧玲瓏的手冰涼。當心中沒有了希望的時候,人的心一直到手心兒都會冰的這樣冰涼。
小時候抓住蜻蜓當飛機,從老高的水閘往冒著白泡的漩渦中跳的一個男孩長大以后,他思索著被一個看不清,摸不著,但又無處不在的無形的鎖鏈纏綁的動彈不得,甚至窒息的規(guī)則的時候,遇上了一個長發(fā)飄逸的女孩,并背著散發(fā)著濃濃香水的頭發(fā)迷醉,失去了走向,這會兒他向面前的一片沙灘跑去。沙灘的漆黑擠壓著他的內心的黑暗。女孩的話讓他撲朔迷離,摸不著北。他遇到問題了。薩利姆的話可以聽完了之,長頭發(fā)、賣烤肉的依明的怨氣聽一聽也就可以做罷,伊敏?艾山和薩比提?努爾的思想也沒有他現(xiàn)在遇到事情復雜呢。
看樣子要下雨。我把皮箱從右手換到左手走在比石頭還硬的馬路上。中午了,早上下了些雨,后來停了,天放晴了。可這一會兒又烏云密布。
“這世界越來越沒意思了,夏不像夏,冬不像冬。剛剛還艷陽高照,忽然間又要下雨了”
一個人這么說著從我身邊經過。他還抬頭沖我一個善意的微笑,又說:
“我有關節(jié)炎,這天兒一變哪,我就疼痛難熬”
我覺得無論如何的給這個人回句話。
“如果星期天下雨,我會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說完我就后悔了。干嘛說這些給人家。
這個人哪兒知道我在說什么,對于他,只要不下雨,關節(jié)不痛就比什么都好,不下雨手腳不痛,他就對這個天這個地心滿意足了。我越來越感覺到人在這個世界確實太孤單太孤單了。離開了那個人我又開始想。人應該擁抱住希望,而且,擁抱的時候一定要全神貫注地、緊緊地擁抱。爸爸一定是這么寫的。
被一場雨沐浴過的干凈的景樹好像陷入了沉思。至此我的沒有弄明白這些樹到底有什么煩惱。我對被修剪被折斷被砍斷的樹,以及被踐踏鏟挖的青草的苦悶知之甚少。自己都埋在煩惱憂慮苦悶折磨里面了,哪兒還有工夫考慮這些。我能考慮出結果嗎?
一直從涵蓋了全世界可怕的寂寞的總和的沙漠出來為止,這個人一言未發(fā)。他被未來未知的憂愁捆住了。這會兒他太需要我說幾句寬慰的話語。
我沒說話,向來都沒有承諾的習慣,一貫都是到時候再說的態(tài)度,是殘酷的現(xiàn)實教我這樣做的。
“你準備怎么辦?”
黑夜里,她的聲音在發(fā)抖。
“什么怎么辦?”
“你已經知道你老婆說的話了”
我緊緊抓住她小巧的手。從**傳導出柔潤孤獨的沙的感覺。此刻,我不知道怎樣用自己的手捂熱這雙冰涼的手。
現(xiàn)在她最需要的是我永遠不離開你的承諾,可我沒有膽量給予她所需要的。
長頭發(fā)的話常常在耳邊繚繞:
“人的生命是從口腔里進來,從口腔中失去,人的所有秘密都在一張嘴上,還有生與死。人被造,你要是注意觀察就不難發(fā)現(xiàn),人最美之處就是那張嘴,管住它,它是取之不盡的寶藏,管不住,充其量它就是一個下水井口”
長頭發(fā)說這些話的時候一臉的無奈,憤憤地瞪著遠去的薩利姆的背影,狠狠地吐了一口吐沫。
“我剛從膠泥坡葫蘆腦袋麥麥提里那里回來,他家種的甜瓜、西瓜和我們蓋房子用的圖塊磚一樣,都是方方正正的,養(yǎng)的那些羊更有意思,一個個身上都沒有骨頭”
“奇!奇!奇!太神奇了,這世道太神奇了!”
“咱什么也不要說,神奇的世間就這種奇妙的事情最多。如果有幸看一回,也不妄你人間一回呀!人窮就別敢感冒,哈德爾的腿折了,欠幣人的錢,跑到天涯也得還,叫花子三天沒吃飯,剛端起熱粥鼻子就出血了,沒有那個命的,喝涼水都卡脖子???”
“這事兒還有點兒意思???”
“天下竟然還有沒有骨頭的綿羊?”
“怎么沒有,薩利姆大哥說有,那肯定少不了。你想想,有方方正正的甜瓜西瓜,沒骨頭的綿羊肯定有”
長頭發(fā)氣的嘴唇紫了身子抖了,眼睛了裝滿了無助的憤怒,形狀很像馬駒兒跑了,可自己脫不開綁在樁子上的韁繩的母馬。
“都是一群蠢貨,這樣的屁話你們還信?哪兒有方方正正的西瓜、沒有骨頭的綿羊!都是扯他媽的淡!”
“如果真是那樣不是頂好的一件事嗎,瓜要是方的便于儲運,沒骨頭的羊我們就免去了和賣肉的爭吵???”
“這不是吃虧占便宜的事兒,也不是那件事對不對的問題,這是是非問題你們懂嗎?”
長頭發(fā)的眼睛直了。他氣憤地把煙頭一甩,狠狠地用腳尖將煙頭搓碎,然后又點燃了一根煙。
“占便宜吃虧、對與不對,不就是是與非嗎?都球是一回事”
“利就是是,虧就是非?哪個王八羔子說的?”
長頭發(fā)已經急紅了眼,這誰也沒介意。
“我要去看看那些方正的瓜”
“我倒是想嘗嘗那瓜甜不甜”
“關鍵是那些沒有骨頭的羊肉香不香???”
“一群腦子長在脊背上的蠢驢!”
長頭發(fā)惡狠狠地吐了一口痰,這會兒他快氣死了。世界上找不到同類而活著的人是最苦惱的一件事。之后,我就想忘掉自己的思緒。
“你他媽罵人干嘛呢你!你不信又能干嘛!你說是假話,你能說出假在哪兒?”
長頭發(fā)說不出一二,朝著薩利姆走來了的方向又吐了一口。
薩利姆要向我施舍,這件事是真是假我一點都沒印象了。
沉靜讓我難耐。牽著她小巧的手走著,我想給她講講薩利姆、長頭發(fā)的故事。
我想起剛才提著都塔爾的那個人。這個人我可能歷久不會遺忘。薩比提?努爾彈都塔爾,我彈都塔爾,還有很多人彈都塔爾。走在路上,想起了薩比提?努爾沙啞的聲音。
雨點淅淅瀝瀝。下著雨的星期天的憧憬、心被撕成一片一片的疼痛、被燃燒般的熱烈一股腦地沖上心頭。全城的酒店都在舉辦婚禮的那個星期天早晨就開始下雨了。讓我窒息的難耐的痛苦的這個星期天再過幾個小時就要過去了。這個星期天里的我也將不復存在。我不知道明天會怎樣,明天里的我啥模樣。但我知道,我會在這種不知中走進明天。
雨在潑灑向大地,潑灑向寂寞的沉靜,拍灑向這座城市,滴撒在我的思緒里、我的思想中、我的憧憬里以及我的孤獨里面,很輕,很柔。
在走在堅硬的馬路上的無數(shù)人當中,有一個提著綠皮箱的人在毫無目的走著。在他的皮箱里面有兩本關于未來的書,他雖然決心讀完這兩本書,但直到現(xiàn)在還沒有讀。有時候他也很沮喪,“兩本書就在身邊,可自己遲遲不讀,說明自己是對未來不抱希望、對未來漠不關心的人”他這么想。小小的螞蟻老鼠之流還知道舉起比自己體積重量還大的食物,不停地往巢穴里面搬,為明天操勞,為未來操心。想到此,他就又想起了自己院子里花的白的黑的的那些雞,還有那只金雞獨立,單腿站著睡覺的的花公雞,一想到這兒就讓他想起“別把自己當做那只花公雞”這句話。雞鴨魚兔還有貓狗老鼠都有人類難以想象的求生欲望和與命運抗爭的生存本能,自己這樣毫無目的地行走,真讓他欲笑不能,欲哭無淚。常常想起不原諒自己的妻子,想起披肩長發(fā)眼睛能放射出光芒,總是含笑的面龐的那個姑娘,想起一輩子在油燈下伏案疾書的爸爸,還有一驚一咋,眼睛里裝滿了恐慌的媽媽,想起田園里五顏六色的蜻蜓,還有留著渾濁的小河和高高的水閘。當他能想到起被吉他手丟棄的美麗的康拜耳妮莎的時候,內心里翻江倒海。
眼淚和雨水被攪混在了一起。我提著綠皮箱轉過了身朝回走。冰涼的雨滴擊打在迷茫彷徨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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