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書庫 > 小說 > 中短篇小說 > 下著雨的那個星期天(書號:9465)

第一十二章    十一

  提著越來越重的皮箱走著,又想起了那兩本關于未來的書。拿著兩本書到現在都不讀是啥原因,說不清楚,也許太懶,也許太笨,也許把它視的太神圣太深奧,仰或是沒有下決心,不管怎么說這么長時間過去我都沒有讀完這本書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如果我沒有這本書,或者不知道有這么一本書,要么就是我沒找見這本書就另當別論?,F在的問題是書就在我身邊,而且時間有的是,為什么就沒有讀一下,書中某處寫著不知道珍惜生命、虛度光陰、不會經營生命里的時間,一事無成就是自殺這樣的句子。還寫了如不會經營時間你就植樹,不會植樹你就澆水,如果連澆水都做不到,那么你就別妨礙別人植樹澆水。我確信自己是會植樹會澆水的人,但我沒有勇氣,這可能好自己不習慣有關系。

  “像人一樣出生,卻不能像人一樣活著,這無非和死沒有兩樣”

  有個人對我如此說。不是伊敏?艾山,他是不會這樣說的。

  做人好難。

  像人一樣活著其實不難,這取決與人的精神和意志。

  我以前就這么想,現在還這么想,只是不知道如何做。有些人喜歡生活在粘性十足的泥潭和不好抽身的沼澤之中,想得太多,顧慮重重,分辨不出思緒里哪些部分是對,那些不是錯。淹沒在如戈壁浩瀚的顧慮之中心腔像在漆黑之夜的人無可救藥。精神和心境應該是輕盈的和清潔透明。

  這個城市的的路縱橫交錯像蜘蛛網,走在這些道兒上的人性情復雜各異,性格復雜的人想問題也很復雜,這樣的人一般憂郁寡歡,他們的憂慮像天上的繁星,多的數不完。

  薩比提?努爾用都塔爾伴奏時唱的那些歌詞里竟是這些內容。

  薩比提?努爾寫一些諷嘲那些變成了**窩巢的人的內心世界的像歌謠一樣的的詩歌,讀完了,人們會議論紛紛,薩比提?努爾才不是見好就收的主兒,再過幾天他會把這些詩歌編到曲子里當成歌兒。

  記的一首歌里,他把我們這里的一個人編到歌詞里面,把人家貶的體無完膚。

  在堅硬的馬路上與阿尼剛不期而遇,看著他裝滿不幸的眼,就又想起了薩比提?努爾的歌。薩比提?努爾的嗓子有點沙啞,但這不影響他唱歌的質量。我喜歡薩比提?努爾的歌。

  阿尼剛靠近我在我耳邊嘀咕:

  “你是可以信賴的人,我有句話要對你說”

  “請講”

  阿尼剛注視我好久??吹剿樕系陌櫦y,就像是看到了無數只螞蟻在他臉上的這些溝兒里爬行。他緊握著拳頭,一臉的不安。

  “你說我像是瘋了嗎?”

  稍遠處一個不慌不忙的人慢悠悠地朝這邊蠕動。阿尼剛惡狠狠地朝那個人瞪了一眼,又把前一句話重復了一遍。

  “沒有啊!我覺得你好好的呀。怎么了?”

  他不安地觀察理一下四周。一個穿著超短裙的女孩從身邊走過,她的頭發和小巧黑包隨著她的腳步有節奏地甩擺著,怪念心頭掃過。這個姑娘有朝一日也會為一個被打傷的男人撫平創傷,然后那個不嫌肉腥的家伙再把她收入囊中,經不起誘惑,女孩就以身相許。走在人生黑暗而又濕滑的路上,就像那個下著雨的星期天我跌倒了一樣,沒人攙扶。

  “以后不和我聯系了嗎?”

  電話里,她的聲音是那么悲蒼。我的心好像被懸了起來。是我把她引到了這條路上,她毫不猶豫地跟隨了。誰之錯!后果都已經出來了,追究誰對誰錯是沒喲意思的事情。

  “都那樣啦,我們就別再往來了???”

  我嘀嘀咕咕地說了這么一句。第一次發現自己是這么沒良心的人,雖然我沒說過我愛你,但我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在表達著這個意思。我和天下所有的負心漢一樣,等到自己的欲望滿足了以后,就趕快找機會開溜。想來為自己的行為臉紅!

  天下的男人都是這樣,遇到挫折了就和我一樣。我實在把自己往垃圾堆里扔啊!

  和一個有老婆的男人交往的姑娘是愚蠢的。

  這句話是我認識的一個女人責罵負心的男人的時候說的。

  沒有那個女人想做蠢女人。當心理防線被摧毀了又當別論。

  “我不要求你為我做什么,,只要你別忘了我我就心滿意足了”

  這可能是世界上最最簡單的一個要求。

  當聽到她傷心,欲哭無淚的這句話的時候,我也是萬分的傷心,好像是我傷害了她一樣,一種負罪感布滿周身。

  “事情發展到了這一步,我不埋怨你,我也不后悔”

  下著雨的星期天那件事以后,她的這句話讓我的臉火辣辣的燙。擔綱,肩負責任,在提到這些詞語的時候,我竟然不如一個柔弱女孩!

  我在想,如果不是她尾隨與我,恐怕就沒有了現在的結局。

  我在想,我如果沒有做那些事兒就好了。

  “你咋那么專注地看那個女孩子?她是你的小鳥吧?長的果然漂亮”

  我為阿尼剛的話吃驚了。

  所有的男人都像鯊魚似的要把小妞們當做小魚一口吞掉,那些個麻痹大意,毫無防備的小魚是很容易成為鯊魚的腹中之物的。

  有些魚,它才不滿足漁夫扔下來的魚餌,巴不得遇到一只張開血盆的鯊魚呢。

  所有像魚兒一樣的女孩從我身邊和面前經過。

  “看似老實,看來你也不是省油的燈”

  “別那么說,我們以后都規規矩矩的做人吧”

  阿尼剛停頓了一會兒,又開始竊竊私語:

  “聽我說,這可是比做人的道理還重要的話,也不知是何時起,我不知道那個是左手,那個是右手了!再就是我弄不清時間了。比如現在,是中午還是早上我弄不清,真的!我真的搞不清楚???實在不行,我能判斷出左眼和右眼也行呢。右手???右邊是???”

  他不安地看著我,我看見他眼袋下面的肉再跳。

  “這不是嗎!”我蹭了蹭他的右臂。

  “你看,就是這樣,如果不是你告訴我,我就是不知道”

  “你這是咋了?”

  “不知道咋就變成這樣了!你可別告訴別人,如果有第三個人知道了,我可要生你的氣。不管是誰,他要是為我今天這個地步幸災樂禍我活剝他的皮”

  阿尼剛突然間變得一副兇相。聽說為了巴掌大的地,他把親弟弟打得半死,差點就報廢了。有沒這回事兒我沒考究,但我知道他和弟弟之間的土地紛爭已鬧了二十多年了。把弟弟打殘廢了不對,也許沒這回事兒。確定不是補鞋匠薩利姆說的,這句話的出處和真偽就不好查了。

  “為了巴掌大的地就把親弟弟往死里打,這種話是很難說出口的,弄不好會出人命,命值多少錢???不好算,命用錢算算不清,貴著呢。轉回來地就不一樣了,隨行就市,那是有價錢的,我們當中咋就有那么多腦子轉不過彎的傻子?”

  這是薩比提?努爾在議論阿尼剛的時候的闊論。

  “把弟弟打的殘廢,這話不可信!”

  “起初我也不信,可無風不起浪”

  和伊敏?艾山聊天的時候,我們談到了阿尼剛兄弟在這里蠻橫無理成立一霸的事情。

  “如果有人在我背后說閑話我和你沒完!”

  他這是指要活撥我的皮。世界那么大,干嘛為了幾寸地玩兒命!好端端的一個人喝酒喝傻了,這又算什么。據伊敏?艾山將,勺子和酒鬼本質上沒有區別,這是他講到薩比提?努爾和不三不四的人喝酒的時候說的。一個正常人跟上了酒鬼,然后演變成瘋子是可悲的。

  他說酒鬼和瘋子沒有區別讓我很不舒服。但我又沒法反駁。

  總不能把伊敏?艾山很多年起是個酒鬼的話題再提出來吧。

  “瘋子是沒有憂慮的,我們不得不拿酒精壓一壓顧慮和憂愁的囂張氣焰那老弟”

  想起來多年前伊敏給我遞酒的時候說的一句話。

  那段時間我們都爭相背誦薩比提 ?努爾剛寫的一首損酒鬼的詩歌呢。正說這首詩的時候,薩比提?努爾就成了我們議論的焦點。

  “我們的這位老兄也是,走到哪兒都不扣扣子”伊敏?艾山很不滿意地繼續道:

  “你看他戴的啥禮貌,我都替他害羞,吊兒郎當,不修邊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寒顫死了”

  “他這次寫的歌詞太棒了”

  “好啥好,瞧著吧,還會出事兒信不信!把酒鬼比喻成吃屎喝尿的蒼蠅,虧他敢想,幾天后那些愛喝的朋友不把他錘扁才怪呢。聽說誕生了一個叫阿尼剛的新酒鬼,很霸道???”

  說到后頭,伊敏又說一個賣肉的男人和一個搞美容的女人好上了,結果把家里三個孩子的母親給休了。

  “有個王八羔子把我編到他的歪詩里面去了,聽說以后我把那玩意兒狠狠地修理了一番。我懷疑這小子就是前幾年慫恿我把房子賣掉,把錢捐給孤兒學校的那個松。后來才知道他是個名人,名人有啥了不起,照樣揍!再有人編小曲兒損我,我把他的腦袋擰下來?!?/p>

  “我不會對別人說的,真的!”

  綠皮箱越來越重,我得趕快把皮箱里面的那兩本書讀完才好,讀完了,再讀給阿尼剛,還有跟他一樣的那些人。我得告訴談們人要高高興興地活著,好日子還在后面這樣的道理。薩比提?努爾想給這些人講道理挨了打,但他還是離不開這些人。伊敏?艾山笑話他和小人為伍。如果我、阿尼剛們讀了皮箱里面的書,也許腦子就會開竅;也許就不知道了煩惱憂愁為何物了。徹底擺脫生命里那些惱人的顧慮和磕磕絆絆。

  我折返回來,改走了另外一條路。這座城市在我眼里越來越小。提著皮箱走了沒一會兒就到頭兒了。然后再折返。有時候自己都不知道一折一返,一條路走了好幾趟。當離家出走了,或者是沒有明確目的地走的時候,時間就像是皮筋一樣松弛無度。

  沒想到要遇上長頭發,走在路上他在拼命地吸煙,蓋住了脖子的長發在微風中輕微地擺蕩。小時候見過一個以墓為屋的人,別人說他是“阿西克”(迷憎,類似于苦行憎。譯注)他到底癡迷于什么反正我是不知道,但他的頭發和我們這位長頭發老兄是一樣的,我把他和他作對比,這種對比也許是受了薩利姆罵長頭發是“看護墳墓的乞丐迷憎”影響也未可知。

  “阿尼剛瘋了!”

  長頭發這么一說,我大吃一驚。

  “你聽誰說的?”

  我很害怕地問。阿尼剛方才才給我說如果有人膽敢在背后說他瘋了,他就要扁誰。為了巴掌大的地記仇二十多年,把弟弟打個半死的無賴有啥干不出來?別把這個帳寄到我頭上才好。

  “是他自己告訴我的”

  “這就怪了”

  “別給別人講,他再三囑咐不能告訴第三個人,念在你是個老實人的份兒上我告訴你了,如果消息傳出去了他會跟我算賬,還說如果有人傳這個消息他就宰了誰”

  看著長頭發發灰的臉,我有點不自在。他顧慮重重,好像有道不盡的委屈。等他喝醉了不挨上一頓揍不過癮的老婆,可能是他落到現在這樣地步的原因。抽煙上癮,吸毒成癮還能說得過去,欠揍還有上癮的真讓人匪夷所思。打人是最無聊的事情。但逼著你打也沒辦法。看來眼前這位長頭發的老兄的日子也不容易。

  “聽說薩利姆那個勺子說了什么關于阿尼剛的傳言沒有?”

  “沒有。他說了些啥?”

  “這道沒聽說,不過可以肯定他是不會閑著的”

  “不至于吧”

  “薩利姆這勺子可能還造了不少關于我的謠言呢”

  “怎么說”

  “街上的小孩看到我都用異樣的目光看著”

  在比石頭還硬的路上,我提著皮箱一直朝南邊兒走。這樣走還是很像一個總能找到去處的行者的。在我看來,走在路上的人都是些和我一樣摸不著北迷失了走向的彷徨中人,找不到窩兒在空中盤旋的鳥是凄慘的。離了伴的公獅的吼叫是凄慘悲蒼的,這毋庸置疑。從我身邊走過,迎著我走來,順著我而去這些人都和我一樣不知去向。好在世上最寬最廣的是路和希望,只要還有人,路是沒有終點的。

  我深信帶在身邊的兩本書里面一定寫著這些話。

  那個拄著拐棍的人我剛才還遇到過他,這會兒他逆向而走著,在我看來,他也和我一樣不知所向。身材像蒼松一樣魁健的人,最終也逃脫不了歲月的腐蝕,最后還得句婁著身體拄著拐棍命運。在他們愿意走、正在走和極不情愿地走著的這些路上,會有很多交叉路口,有崎嶇有坎坷,有積水也有陷阱,他們走過了太多的危機重重的路,磕磕碰碰,跌倒了爬起來,路沒有走完,倒是腰彎似弓,兩須斑白,老態龍鐘。

  薩比提?努爾都塔爾伴奏的小曲兒里面就有這樣的描述。

  盲人的世界是黑暗的,即然我們是人類,就不能毫無目標地過活。要去哪兒、走哪條道兒要心里有數才行。

  在關于未來的兩本書里可能記載著這樣的內容。

  雖然沒有讀,但我可以確信,書中肯定寫了這些。

  在一株枝條茂密,婀娜多姿的垂柳下面的水泥凳上坐下來,我要縷一縷自己要上哪兒、去干什么。微風習習,涼爽宜人,一對兒老年夫婦相互攙扶著走過面前。

  “埃里亞爾又離婚了,都結了三次婚了,真拿這個孩子沒辦法。”

  老漢提著沉重的腳步,一邊慢慢地走著,一邊慢慢地說。

  “他媳婦沒名堂,離了也好,我要個兒子再娶一個姑娘。

  老太太一只手上攙扶著老漢,另一只手把垂下來的頭巾朝后面推了推說。

  “不能老這樣,別留個結了離離了結的專業戶才好,再這樣我們的老臉往哪兒擱。況且每個老婆都有一個孩子”

  “這都是命,男人如果討不上好老婆那才叫天煞,埃里亞爾還正當年呢,肯定可以娶到中意的”

  “天天娶老婆也不是個事兒啊,他好意思在街面兒上走動嗎他???”

  “瞧瞧你自己在說話!我不也是你的第五房太太嗎”

  我看著他們傻眼兒了。老漢一臉的和藹可親,青年時期英俊的影子還沒有徹底隱去,估計他是一輩子被老婆管束慣了,老太太最后一句話讓我納悶兒。

  這兩位可能飽經子女所累,我猜測著。老太太在經過我面前的時候白了我一眼,她這是埋怨我偷聽他們的對話。不管怎么說,活到你扶我攙的這種地步很難,不一定誰都有這樣的好命。他們慢慢地移動柔弱的腳步的身影讓人感到蒼涼。人老了就會走到這一步,有的人比這更悲蒼,我盡管努力地去構思,但還是不能想象老了,和老婆肩并肩手拉手漫步在街頭的場景。

  一對兒老人走遠了。

  時不時地傳來某某某死了,某某某過世了的噩耗,有時候做個小凈,有時候連小凈都來不及做就去參加葬禮,哭哭啼啼地把亡靈抬去下葬,就這樣,一個曾躊躇滿志,帶著很多遺憾的生命不復存在了,徹底消失了。這樣一看生命這東西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是那么地簡單和無聊。

  我為消失的兩位老人默默祝福。

  我取出兩本書,兩本有著濃濃樟腦味的書。我想就坐在這里讀,可一點興趣都沒有了。

  那么強烈地想干一件事,但做不了,這讓我很氣惱。

  一個戴禮帽的和另外一個光頭來到我面前,他們向我施禮,我挪了挪身子,為他們讓出座位。

  “這是啥書?”

  戴禮帽的從我手中拿過書來,左右晃擺,細細掂量,好像是要稱出書的重量。

  “讀這種玩意兒一點用都沒有,整個書沒有一句有用的話。就有那么一些人覺得自己識兩個字兒,就開始著書立說,未來要這樣將來要那樣,要給別人指點迷津,全然把自己當做圣賢,他有個屁資格這樣說!未來是這些人信口胡說的?與其看這些爛書浪費時間,還不如去打桌球,去旅游也比這個好?!?/p>

  戴禮帽的說完了起身走了。他和氣的言語長時間留在了我心里。

  和多人可能不喜歡我手中的書。也許他們不喜歡的不是這本書,而是拿著這本書到處走的這個人。人人都要像我,我想什么別人也想什么,我做啥,別人也做啥,這樣想的人也不在少數。

  我以前也聽別人這么說過。把自己當做世間絕有的同學也這么說過,這個人看上去都可以給我的那個同學做爸爸了。說我手中的書是非的,有年青人,現在又有了老人。按這個情形厭倦這關于未來的書的還會有爺爺輩兒的爸爸輩兒的同輩兒的還有年青人和孩兒輩兒的。在忽停忽下的雨中,被澿濕了粗糙皮膚的這座城市在低聲地嘆息我沒聽清。

  “別相信那家伙胡說,他是連自己都不相信的人,考慮未來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這輩子我都在尋找你這種關于未來的書,可就是苦苦找不到,這樣的書都不讀那可不行,你問為什么,那好,我告訴你,人都是為明天而活著,如果沒有一個燦爛的明天召喚,誰愿意,而且可能繼續生存下去?如果這兩本書是我的該有多好。”

  老漢拿著書摸著吻著,愛不釋手。

  “這里面寫著什么?”

  我大吃一驚,如果老漢知道我還沒有讀,那不會笑話死我!

  “懂得讓每一天都充滿笑聲,就是些這樣的內容”

  這些話肯定寫在了書里。

  “太對了!這不就是說笑掌握在自己手里這個意思嗎!有了就珍惜,沒有就爭取?!?/p>

  他像是要說“把這本書給我吧”的意思。但他沒好意思說出來,我也沒有眼巴巴地看著把書送給他的意思。

  那個人長吁短嘆地走了,把書送與他就好了,看情形我是不能將書看完。實際上這只是我想干,也能干,但是就是沒有干的瑣碎事的一個。想在院子里植一棵樹,可是十多年過去了沒有植,如果當時就種了,這會兒已經可以乘涼了、掛果了;想把房門改一下,十年過去了,也沒做到,有時候急著出門撞在門上頭疼的難受,就想快點換門,但不疼了就忘。還有一件是戒煙,天下人都煩我抽煙,尤其是躺著抽更令老婆煩,煙灰彈不到煙灰缸里,盡彈在地毯、褥子上。我沒能力去做這些,去克服這些,每每想到在兩畝地里面弄一個果園出來,樂的會心花怒放,之后很快心灰意涼。園內花果飄香,園外鳥語花香,渠水流暢,我躺在渠邊滾燙的青沙之上,樹蔭下回憶甜甜蜜蜜的以往,那是何等的自在逍遙,但沒能如愿,建果園不是沒能力,是絕對尅一做到的事情,只是到此為止我都沒有動手去做罷了。

  習習涼風撲面而來,打來了一股濃濃的煤煙和說不出的臭味兒。城北有一個屠宰場,這味道可能來自那里。

  清新的涼風好像夾雜了屠宰場的臭氣。

  我認識一個常把長得好看,但脾氣不好女孩形容成這種空氣的人。

  焦急地想把這兩本書讀完,卻遲遲不能付之實現攪得我心緒不寧。懷著對秀發飄肩,雙眼透露著無限情感的姑娘的眷戀,我從她那里拿了兩本書回來的路上遇到了我那個同學,聽完他一大堆的埋怨挖苦,返回的路上,看見補鞋匠薩利姆正在那里給人們講述著哪里出生了一個三只眼的小孩,孩子的母親身高不足一米的事情。他說母親的的身高和生育一個三只眼的小孩有啥關系我不清楚,他也沒解釋,只記得他在繪聲繪色的講了這么一大通。不只是我,還有好多人都聽見了。

  “這三只眼的小孩剛出生,就引來和多人采訪參觀,他的父母靈機一動,何不售票參觀呢?然后就開始買票,參觀一次五塊,后來長到二十、三十元一位,參觀者絡繹不絕,排成長對了。瞧瞧人家,生了三只眼,反而還大撈一把,成了人家的福氣了!”

  “這事兒就絕了!”

  “這沒啥奇怪的,只要你不死,稀奇古怪的事兒多著呢,什么連體嬰,雙頭嬰,有鼻子沒眼睛的,兩個嘴巴一只眼,你就等著看吧”

  “不可能!”

  “有啥不可能的,這種事多了去了。聽說隔壁巷子撒麥迪的鴿子專吃肉,而且還全是信鴿咧,撒麥迪你們可都認識,愛鴿如命的那個,聽說附近的擠壓魚狗都被這些鴿子吃光了”

  “這都叫啥事兒啊這都,往后還會出啥怪事兒呢薩利姆大哥”

  “以后會有啥事兒發生我不知道,如果知道了,肯定會告訴大家,連三只眼都出生了,你們說這世道還有啥事兒不會發生。聽說撒麥迪的鴿子跟老鷹眉來眼去由來已久,所以這些鴿子抱出來的都是些吃肉的鴿娃子”

  “你這就吹的過頭了,哪有老鷹和鴿子交配的!”

  “一點也不過頭!明明是男兒身,卻要妖里妖氣地像女人那樣活著,老鷹和鴿子交配那又怎么了?只有頭發長智慧短的人才不相信呢”

  長頭發的會眼珠發出寒光。他劇烈的抖動著點燃了第二根香煙:

  “我們這里成了謊言的窩兒了,你們這些人一天不聽謊言心里窩的慌,奇偶連飯都吃不飽了一樣,稀奇八怪,男人女人的事情讓你們癡顛了,連一個腦子正經正常人都沒有了”

  長頭發的披肩發有點瘋亂,幾天沒有剃剪的胡須拉里拉碴。

  “鄉親啊,苦行憎游歷與馬扎之間,以墓為穴,大有胡言亂語之嫌,如果這樣的人說話,你們當捂住耳朵聞所未聞,沒法子,我必須離開,如果多呆一分鐘,我的肌體就會有一塊兒要腐爛,古人說黑老鴉哇哇叫,只為自娛自樂為之一笑,如果想知道這些事兒有還是沒有,那要呆到沙漠戈壁成綠洲,刺猬說我的孩子像錦棉,黑老鴉說孩子白如雪團講的就是這個道理???馬去馬圈,人往家還,后面那條街的莎熱汗嗜好吃動物皮張已經有些日子了”

  薩利姆垂涎飛揚,天花亂墜,直說的口干舌燥,轉身就走了。

  我當時看了薩利姆一眼,他的眼睛發出一種說不出的光束,這是一個可怕的眼光。

  薩利姆走了,人們憤怒地將長頭發圍住了。

  “薩利姆老哥又沒揭你的祖墳,你咋老是跟人家過意不去?”其中一人埋怨道。

  “他干嘛老是撒謊嘛,一句真話都沒有。每天撒謊,把這里的人都改造成和他自己一樣的瘋子!”

  “他哪一句話不真了?句句都是真的???”

  人群中的一個老者發話。

  “三只眼的小孩,還有鴿子和老鷹交配,這都是睜著眼睛說瞎話,不符合常理嗎。胡吃胡喝不能胡說呀問題是!”

  “即然薩利姆大哥說有,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肯定有這樣的事情,要么就是今后某一天必定會出現”

  他們又說了些啥,最后有沒有演變成斗毆我就不清楚了,爭到這個份兒上的時候我已經走開了。當天要和薩比提?努爾會面,這個人可以原諒人的任何過失,但惟獨不原諒言而無信的人,最瞧不上不守時間的人。

  “薩利姆這種人應該被包在從就房頂上揭下來的舊蘆葦席里面放火燒掉,世界上最惡毒的東西就是撒謊,他讓我們變得依賴謊言茍且偷生。有朝一日,我就是什么也做不到,也要想盡一切辦法把他的舌頭給割掉?!?/p>

  長頭發的這些話讓我心情沉重。

  長期以來,我們一直在容忍著這個人的胡說八道編撰的謊言和奇談怪論越來越離奇。我也變的時不時要回憶一下他的話,夢里聽他說一些天花亂墜的奇聞怪談。我沒把經常做夢,夢見薩利姆的事情告訴其他人,估計其他人也都是天天做薩利姆的夢的人。

  一個提著綠皮箱的人不能忘記自己多變的人生里經歷的許許多多的往事,思想著太多的事情,但又不知道是哪些,只覺得很多很多,就這樣想啊想,走啊走???他在想著不和男人呼嚕和弦、隨時準備與別人吵架鬧騰的女人、想著賣烤肉的依明的老婆咋就沒罵自己是要飯的,忘不掉還有一些類似的事情悶悶不樂;為自己常常想起跟了吉他手壞了好名聲的康柏泥沙而吃驚;時常能夠回憶起爸爸用他潮濕的和暖烘烘的唇吻在自己前額的情景。黎明時分,爸爸常常會趕著背負了太多沉重的驢離開家門、驢圈的門打開,驢子嗅著驢糞蛋子遲遲不走???回憶這些的時候,眼眶里濕漉漉的。他從沒想過父親牽著搭載輜重的驢出門和自己提著綠皮箱出門有無二至。

  一邊想著阿尼剛憂郁的眼神,一邊審視了一下自己的心臟,心臟上像是血跡的悲傷。要掙脫命運里像吸塵器一樣吸著自己的凄涼的懷抱是需要能力和意志的。無論怎么想,我都覺得自己并不缺上這種能量和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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