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確實是一個好夢,我居然夢見了多年后我與那個小女孩結婚了。
可能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我一直在想著那個小女孩現如今的處境,一定很是凄涼吧?所以,我決定去看一看這個小女孩過得怎么樣?
我感覺已經走到了生命最重要的部分,總是覺得下一步就是極其艱難的路。
像勃蘭兌斯說的那座高塔,我早就登上了第十個階梯,現在的位置,之前的階梯確實在消失,我也確實回不了頭。只能在回憶中偶然的記憶起第一個臺階是什么樣子。我繼續往上爬,周遭的人早已沒有了歡呼與鼓勵我的人,有的或者是停在那里看風景的,或者是跟我一樣往上爬的,確實,越往上,越孤單與寂寞。
上面的夕陽確實是壯美的,再加一點尼采的酒,與陀思妥耶夫斯基聊會天兒,更趁你前路的猙獰與荊棘。未知是需要開拓的,除了短暫的新鮮之外,你我要面對的,是怎樣處理接下來的荒蕪。
還是和往常一樣,熬湯煮菜,只是這幾天我連著好幾天都會放些肉進去,我也很納悶自己為什么要這樣?以前我會盡可能的不去看,甚至以前根本就不知道這樣的世界還有肉的存在,等知道了,我開始抱怨。
說到抱怨,我確實在知道那郵筒不是上帝的意旨而是人為的把戲之后,我在郵筒前曾經豪氣干云發表過我精心準備的演說:
“嘿!朋友們!你們可曾想過我們為什么要寄信呢?這個世界為什么會是這樣呢?……”我拋出了很多的問題,我以為會激起人們的興趣,可能這只是我的一廂情愿罷了。人們只是似乎好奇地看看我,然后接著排隊,接著寄信,接著睥睨著坑里的白菜。
呵呵!
我想他們見過太多的瘋子,這個世界里太多的瘋子都是演說家,都會鼓吹些什么,他們是天生的商人,會讓你們暫時相信他們所說的話,只不過,這些人原來還是好的,越說越成了瘋子。因為在這里人們只有兩件事很重要:一是維持生命,睥睨白菜;二是寄一封信,寄托思想。
以前,保險行業的人催你賣保險。在這里,誰能保證你生命的安全?誰又能成為你死后的收益人?拿什么去交保險費?白菜嗎?別逗了,留著我們吃不好嗎?
以前,激發你心靈潛能的演說比比皆是。在這里,生命朝不保夕,活一天就是賺了,誰還會有激情去窺視自己的內心?這里的人的眼淚基本都流干了,他們都思念太多了,以至于都麻木了。
以前賣車賣房的廣告充斥著每一個街角。如今,車子根本沒用,地上都是廢墟,你怎么開?或者你拿什么造?因為材料都用于制造最精致的炸彈了!房子,很多,只要你多留意一下,今天與你寒暄幾句的房主今夜可能就被炸死,明天你就可以住上他的房子,不用辦理任何手續!
以前的職業有很多很多,現在只要兩個職業:醫生與神父。醫生幫你減緩病魔的痛苦;你向神父或者老僧或者道士去傾吐你的遭遇,一通哭訴過后,繼續面對這荒誕的世界。該治病治病,該生生,該死死!這就是這個世界的哲理。
想著,看著沸騰的湯水溢了出來,呲呲的聲音打斷了我,我緩了緩神,喝碗湯,吃完肉,關門,上路。
開門,直奔廁所。也許是前些天要借貸白菜與那個該死的炮臺作對,觸怒了上帝還是什么神靈,我開始腹瀉。我異常的惶恐,所以前些天準備去看看醫生,當看到長長的隊伍時我瞬間絕望了,如果是感染了鼠疫的話,我想我早就死了。我現在還活著,足以證明,上帝只想與我開個玩笑而已。
我在沖廁所的時候居然咽了一口唾沫,這使我無端地笑了起來。我被自己這一細小動作的荒誕性笑了,可能因為好笑,可能因為可悲,誰知道呢!
踉蹌地關上門,終于可以走了。有太多的事在不經意間打攪到了我們,我們疲于奔命地慌亂處理,最終的目的是使我們不狼狽,可以用正經危坐的神情故意留給別人以嚴謹的印象。呵呵,有時候,我們太嚴肅了,以至于忘記了生活其實就是個巨大的玩笑,我們其實都活在了笑話中,顧此失彼著。
一陣風卷起了一撮土,瞇了我的眼睛,揉一揉,還是沒有揉出來,這是很正常的,通常傷是一陣兒的,要去掉就會難點兒。停下來,手拉著眼皮輕輕一磕,一粘,一抖,好了!呵呵,正正衣領,繼續向前走……
這時一封隨風飄來的信,就在我揉眼睛的時候打到了我,中間的部分因為字跡不清我看不懂。不過,綜合看來,這封信,還是有些情感的,并且記述了一定的事實,說出了一些道理與他自己的期望:
“我的心中一直有一個目擊地,每一個人心中也都會有,你我從不同的地方起身行走,目的地有所不同,但期望是一致的,那就是希望那是一個春暖花開的地方,希望那是一個繁花似錦的地方,希望那是一個不負此生的地方。
只是,當我們行走到半途的時候,上帝似乎睡醒了,他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然后人類就憤怒了。不管不顧,瘋狂的向天空扔著炸彈,不知疲倦。說來也怪,扔上去的炸彈卻不見了蹤影,于是更加憤怒的人類開始投擲化學炸彈,期待著更迅猛的效果,只是還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無力的人類似乎開始累了,開始知道疲倦了,也開始攤在了地上。
思考著當初所做的是否是正確的,就在人類似乎認識到了自己行為的荒誕時,天空下起了雨:炸彈雨!
上帝這次是真的醒了,他震驚了,為人類如此瘋狂的行徑。我也震驚了,因為我本想安穩的活著,確不曾料想,遭遇到了這樣的世界。躲過那一天狂轟亂炸的人也算是上帝保佑了,只是活下來又有什么意義呢?
你離我而去,我還茍活于世。你………想起了我的母親,我的父親,所有與我相關的人,每天夜里我都會想一遍,因為我怕有一天我會遺忘,我怕有一天我會死去。最終誰都不會去證明你我曾經存在過。
親愛的原諒我,原來我用這個理由茍活下去,如果你還活著的話,也不愿意看到如此荒涼的世界吧?
原諒我吧,媽媽,我是愛你的,我記得你給我做過的一切,某一夜,我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只是因為思念太久。
我想說的就這么多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與你們說吧!窗外又有炸彈落下,又有人死去。我也餓了,悄悄地告訴你們,咱們家還有肉呢!所以你們放心吧,也安息吧!愛你們!”
我很喜歡這信的第一句話,前方都是未選擇的路,走哪一條都是未知,那你我憑借什么方式去選擇呢?
不知道你們,反正我憑借的是我的感覺,我覺得雖然它有時候很不靠譜,但最起碼我不用去做無用的分析,理智有些時候帶來的是延宕,沒有激情的生活我認為是一攤死寂。
你的親人也走了,我的親人也都走了,兄弟,你我半斤八兩吧。說完,我把信疊起來,放回信封,正準備到郵筒那兒重新放回去,一想那里人肯定很多,于是,往空中一扔,兄弟,愿你的思念能讓更多人看到,但話又說回來,誰的思念不是思念呢?我埋藏著它,盡量地遮掩著,不是不想傾訴,只是我的身邊已經一無所有了!
繼續走著,我數著樓層,我記得是第十二座八十九號的,果然,敲了兩聲門,一個女孩子給我開了門。
“哇,都這么大了!”
“叔叔,你是……”
“我與你一起救了你的爸爸,你忘了嗎?”
“哦,是是是是,我想起來了!您……您怎么來這里了?”
“不歡迎嗎?你,可是我在這個世界比較熟悉的人了?!?/p>
“那快進來吧?!?/p>
她的家與我的家也差不了多少,基本一個樣子,地上的幾個白菜,書桌,墨水瓶里插著鋼筆,只是有一點不太一樣,就是窗邊的那株萬壽菊,基本已經蔫兒了。
“那花兒為什么不打理打理呢?”我問。
“沒什么心情打理?!迸⒋鸬?。
“我在借貸中心偶然聽到了你的遭遇,能給我講講嗎?你一定很想傾訴吧?”
“誰不想傾訴呢?叔,你也是吧?”
“哦?呵呵!這里的人們都想傾訴,只是把這些訴諸于信件上,寄給飄渺的未來。窗外什么聲音?”
“哦,是一群人在打架!”
“每天都這樣嗎?”
“是的,每天如此。”
“為什么呢?”
“因為無望和想要發泄的情緒?!?/p>
“有被打死的嗎?”
“當然!”
“您……叔我這里也沒有什么要招待你,您就……”
“哎呀,招待什么呀!能見到你就是最大的招待了。我想聽你說說你的遭遇,你是怎么熬過來的?”
“您這么感興趣嗎?”
“當然!”
“好,您請坐!
我和我爸那天與您道別之后就立刻去找到了我媽。有幾個很兇的保安問我們找她干啥,我說她是我媽,有事要說。保安卻阻止我們見面,然后我爸就歇斯底里的叫喊起來,并與保安撕扯起來,我媽這時才趕過來并趕快阻止,然后我爸他激動地拉住我媽想叫她回家,可是我媽卻甩開我爸的手喊著說道:'你們走吧!之后也別來了!我已經是這樣了,在這里還不錯,能吃上肉。我也該過幾天吃肉的生活了……'說完就被保安推走了。
我爸非要沖進去拉著我媽不讓她走,結果保安就把我爸推倒到廢墟上失手打死了。然后我就憤怒了,可是我卻變不大了,那個時候我很想保護我爸,只是我真的無能為力。
可能是那種化學白菜只能維持一會兒,像激素一樣。過后就什么也沒了。我看到我媽她也哭了,我感覺她還有好多話要說,只是被那幾個可惡的保安給打斷了,我想沖上去抱住她,但他們要轟我走。
那是我最后一次看到我媽……之后那所妓院和我媽都被炸彈給炸沒了,現在那里一片廢墟,什么也沒有。我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把我爸拖到了醫生那里,只是因為要排隊,等輪到我的時候,醫生說他早死了,我不相信,我抱住醫生大哭,結果被后面排隊看鼠疫病的拉倒,還罵我滾一邊去!當時的我,覺得天都要塌了,向天吼道:上帝!一個炸彈把我炸死吧!而后,突然一個炸彈落在了我的身旁,把醫生和幾個看病的都給炸死了。故事就是這樣,叔叔?!?/p>
女孩冷靜地說道,我也分明看見了她眼里固執的淚水不愿意落下。
“孩子,想哭你就哭出來吧!別忍著了,有機會就哭一場吧!”說完,女孩失聲痛哭,并不斷地重復著一句話:這是為什么?這是為什么!
過了好久,女孩緩過神來問我:“叔叔,您來我這里不光是聽我講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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