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發(fā)生改變,是在與阿啟相識半年后的一天。
那時,我們已跨入大學(xué)的最后一個年頭,要修的課程所剩無幾。由于就業(yè)形勢并不樂觀,許多同學(xué)都已早早投身于求職和實習(xí)之中,而我和阿啟卻都處于這一風(fēng)潮的邊緣。我把大多時間都投入到了樂隊中,而至于阿啟,除了來樂隊幫忙之外,連我都不清楚他整天忙些什么。我總能看到他在校園里閑逛,對著一棵樹或人工湖里的山石發(fā)呆,抑或搖頭尾巴晃地打著節(jié)拍,哼著自己的小調(diào)。總之,倘若無所事事也是一種能力,那么阿啟同學(xué)已把這種能力練就得爐火純青。
那是十月中旬的一天,秋老虎氣勢逼人,儼然想把握住最后的機會耀武揚威一番。我和樂隊的買水專員——你知道是誰——一起走在操場邊緣的小路上。
不知各懷怎樣的心事,我們各自低頭走著。他雙手各拎著一口袋冰水,脖子留下的汗水沁濕了他的白色T恤。我正踟躕著,是否要用手帕幫他擦一擦?xí)r,聽到操場方向傳來一聲喊叫:
“小心腦袋!”
作為高中足球隊經(jīng)理出身的我,當(dāng)然知道這一話語的意義,立刻擺出防御架勢,并抬頭看去。
金晃晃的陽光下,一顆圓形的不明飛行物正迅速向我們的方向掉落而來——想必是球場上某個不長眼的前鋒把射門踢成了大腳解圍。
飛行物的軌跡,剛好不偏不正地瞄準(zhǔn)了身邊某某胖子頭頂?shù)奈恢茫僧?dāng)他那樹懶級別的反射弧發(fā)出報警時,早已錯過了躲閃的時機。
這種情形下,正常人的第一反應(yīng)自然是抬起手保護頭部,但身旁這位倒霉蛋,兩只手都拎著幾斤重的口袋,根本派不上用場。
看來,足球與豬頭——對不起,是人頭——的硬碰硬已在所難免。
就在我準(zhǔn)備閉起眼睛對天祈禱的剎那,胖子做出了反應(yīng)。
他稍顯吃驚,隨后,條件反射似地微微側(cè)轉(zhuǎn)身體,后背向后傾斜,繼而恰是時機地稍稍上挺,用胸部把那制導(dǎo)炸彈一般墜落的足球——完美地卸了下來!了下來!下來!來!
不僅如此,當(dāng)球落下后,還一個大腳,臨空一腳,把足球踢了回去。
是左腳!和那個3號左后衛(wèi)相同的慣用腳。
我看得清清楚楚。
那一瞬間,我仿佛回到了高中時,那個大雨傾盆的日子——某個孤高的男生站在不遠(yuǎn)的球場上,昂首面向陰沉的天空。
“是你?”
“是我?是我什么?”
阿啟慢條斯理地問。我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無意中吐出了那兩個字。
“沒什么。”我慌亂地笑著,“剛才的停球好帥哦,你踢足球嗎?”
“唔……倒是,踢過一陣子。不過,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高中?”
“差不多吧。”
“那——你踢什么位置?”
“這個……”胖子下意識地扭動幾下膝蓋,低聲說,“什么位置不位置的,瞎踢著玩而已。”他頗不自然地一笑,“走吧,樂隊姑娘們還等著呢。”
說完,他率先向前走去。如此急迫的他,還真是第一次見到。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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