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傻孩子羅蒂

　　1.

　　我是被人捏著鼻子一口氣吸不上來給憋醒的，那個堵住我鼻孔的罪魁禍首在前方20米處沖我做著鬼臉。唉，真是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因為他是我的小孫子羅蒂。鎮上的學校不敢收他，都說他大腦有問題，屢教不改，總是捏同學的鼻子，把同學憋的臉通紅通紅的，鼻子脆弱的同學立刻嘩嘩地直淌鼻血。同學很討厭他，老師也討厭他。其實他只是認為捏住鼻子憋會氣有助于思考。

　　“羅蒂！”我招呼他過來，這小子倒也聽話“呼”地跑過來了，“你爸爸媽媽離開的早，我老了不能養你一輩子，你得學點生活的本領，好好活下去。”

　　“好的，爺爺！”羅蒂回答的像軍人那樣響亮，還給我標標準準地敬了個禮，不過用的是左手，怪不得看的有些別扭。

　　羅蒂不愧是我的孫子說干就干，收拾了包袱，趁著月色就悄悄離開了我。早上起來我看見我的寶貝桌子被羅蒂用粉筆畫成了大花臉：

　　爺爺：

　　我去別的地方學生活的本領，學成回來養你。

　　2.

　　離開了爺爺，小羅蒂順著月光沿著窄窄的小路蹦跳地走著，口哨聲嘹亮，吵得住在樹上辛勞了一天的小松鼠阿花沒法睡覺。

　　“吹口哨的！”阿花竄出樹洞沖羅蒂喊叫，“還讓不讓人睡覺啦。”夜深人靜的小路，只聽得見羅蒂清脆的口哨聲，突然一陣呵斥讓羅蒂停下了腳步，閉上了嘴巴。

　　“對不起。”羅蒂道歉，“我太高興了，情不自禁地吹起了口哨。”

　　“什么事那么高興啊。”阿花隨口一問

　　“我要去別的地方學習生活的本領。”羅蒂充滿自豪地說，“那樣我就可以不要爺爺花錢養我了。”

　　“生活的本領是什么？”小松鼠阿花搖搖自己的尾巴。被阿花這么一問，羅蒂一時語塞：什么是生活的本領呢？

　　“我也不知道。”羅蒂提了提褲子很老實地說。

　　“那你要不要和我學習搜集松子的本領，我們要過冬正缺人手，我就是靠找食物的本領生活下去的，搜集吃的應該就是你要學習的生活本領了吧。”阿花對自己的回答十分滿意，在她腦海里生活的本領就是找橡栗，找松子吃不讓自己餓死。

　　羅蒂捏住自己的鼻子，感覺自己的臉變成了豬肝色又松開了手：“好吧，我答應你。”他覺得捏著鼻子思考后的決定很慎重。

　　清晨的鳥兒嘰嘰喳喳地叫著喊路邊的懶蟲們起床，羅蒂被吵醒了，剛把遮住自己眼睛的樹葉給拿開，一條毛茸茸的大尾巴又遮住了自己的臉，弄得他直癢癢。

　　“你總算醒了！我們要開工了。”小松鼠阿花從羅蒂的身上蹦下，帶著羅蒂來到了一片樹林，“就是這，你快爬上去找松樹的果實，不要找空的哦。”

　　“我怎么才能知道果殼里不是空的呢？”羅蒂感到有些為難。

　　“把果子拿到鼻子下聞聞，就知道里面有沒沒有仁了，你學我就行了！”阿花耐心地傳授著秘訣。

　　羅蒂爬樹實在不利落，小松鼠阿花一下子就躥到樹上了，他還在樹下抱著樹奮力一躍，用兩腿夾著樹往上蹭，像蟲子一樣在樹上蠕動。

　　過了一個鐘頭，羅蒂感到自己的腿像灌了鉛一樣重：“阿花，阿花。”

　　一陣嘩嘩的樹響，阿花用衣服兜著松籽就下來了：“你怎么還在這？”阿花看看自己的戰利品再看看羅蒂的趴在樹上的熊樣搖搖頭：“你還是走吧，去找你生活的本領。”

　　羅蒂拖著沉重的雙腿告別了小松鼠，繼續往前。沒有方向，沒有目標，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不知走了多久因為缺水、勞累而暈了過去。

　　“快醒醒。”好甜美的聲音！

　　羅蒂用力睜開眼睛，一張白皙的臉映入他的眼簾——是一只小兔子。

　　“你總算醒了，都昏睡了好幾天了。”小兔子絮絮叨叨地說著，“你先別動，喝口水吧。”小兔子端來了水：“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家住在哪里，父母是做什么的，有幾套房子，幾輛車子，車子的型號是什么？”

　　羅蒂聽了小兔炮彈似的一串問題，差點把剛喝得水給吐出來，戰戰兢兢地問：“這水收費嗎？”

　　小兔子不好意思地笑笑：“真是對不起，我是紅娘，就是要把單身的男人和女人湊在一起過日子，剛問的問題是我工作時要問男人的，你別介意，這是職業病。”

　　羅蒂點點頭，低頭抿了一口水。

　　“你怎么暈在我家的菜田里？”小兔子關心地問。

　　“走累了。”羅蒂回答的有氣無力，讓人一看就知道是一路上遭了不少罪的。

　　“你要去哪？我也許可以幫得上忙。”小兔子很熱情。

　　“我要去外地學生活的本領。”羅蒂很誠實地道出原委，“我要活下去。”

　　“學習生活的本領，讓我想想。”小兔子摸著自己的下巴認真思考，“要不，你跟我一起做紅娘吧。這可是一門很實用的本領，哪里都需要這樣的職業。”

　　羅蒂捏住自己的鼻子，把臉漲成豬肝色，末了放開手長長地舒了口氣：“我考慮好了，那我就試試吧。”他這次捏鼻子的勁更大，憋氣的時間更久，考慮的更多。

　　“你為什么捏著鼻子思考問題，你是傻孩子羅蒂嗎？”小兔子認出了羅蒂。

　　“是啊，老師同學都叫我傻孩子羅蒂，但是我并不傻。”羅蒂說，“每當同學做事沒有帶腦子的時候，我就去捏他們的鼻子，讓他們仔細思考下。不過偷偷告訴你，我捏爺爺的鼻子是因為爺爺的呼聲實在是太響了。”羅蒂提到爺爺便露出燦爛的笑容。

　　第二天，羅蒂就跟著小兔子去了老虎先生的家。老虎先生年紀不小了，家里條件還不錯，但是它有一個得了癡呆癥的妹妹，據說只會和人打招呼，其他的比如吃喝拉撒都不會。兄妹情深，老虎先生不愿意在婚后拋下妹妹生活，于是很多登門拜訪的媒人也都望而卻步。今天羅蒂和小兔子的任務就是讓老虎先生和熊貓小姐見上一面，兩人談談，按理說這個任務也不是很難。

　　一進門，老虎先生十分熱情的給他倆沏了壺茶，端上了點心：“紅娘，你也知道我的情況，你幫我想想辦法吧。”

　　“我這不是幫你來了嘛！你聽說過麻雀大叔隔壁的熊貓小姐嗎？我說她長得真不賴，還做得一手好家務，絕對是賢妻良母，我的同事羅蒂也見過，不信你問問他。”

　　老虎一臉期待地看著羅蒂。

　　“雖然我沒見過她但是我知道熊貓，爺爺給我看過它們的圖片。長得很壯實，喜歡玩竹子，身上只有黑白兩色，圓滾滾的身材走路有些遲緩，比較懶。”羅蒂搓了搓鼻翼認真回憶著，直到小兔子打斷了他的冥思苦想。

　　小兔子看著老虎先生漸漸變綠的臉趕忙說道：“熊貓小姐那叫一個豐滿，你們倆見一面不就知道啦，熊貓小姐那頭我已經談妥就等你定日子啦，我敢用性命擔保她行動比烏龜小姐要快多了。”

　　“紅娘，我看你的那個同事都要比你實誠。”老虎先生的語氣十分不悅，“我想我和熊貓小姐沒有必要見面了，因為我已經和你說的很清楚，我的擇偶標準里面有一條是一定要苗條的，勤勞的，能夠照顧我妹妹的。”老虎先生把茶壺端走，干巴巴地說了句：“送客。”

　　小兔子氣得臉都變形了拽著羅蒂就走了：“羅蒂，你是真傻假傻啊，你怎么能和老虎先生說那樣的話。”

　　“我實話實說啊。”羅蒂捏了捏鼻子。

　　“實話也不行啊，你也不看看你今天的任務是什么，你的身份是什么。”小兔子深吸了幾口氣，“你讓我怎么和熊貓小姐交代啊，你不適合學這個本領，你另謀高就吧。”小兔子氣的想把羅蒂趕走。

　　羅蒂很受傷，但不知自己到底哪里做的不對，收拾好行李，沒和小兔子告別就離開了。

　　他走到了一個城市，羅蒂看著眼前的景色眼前一亮，那個村莊的河是菠蘿汁，翻滾著黃色的泡泡；房子是用巧克力搭建的，大街上的攤位和裝飾都是糖果，賣的東西也十分誘人；整個城市都散發著甜甜的香氣。

　　這時，走來一個美麗的姑娘：“歡迎你來到糖果城。”

　　羅蒂面對這樣好看的姑娘有些不知所措：“我是來學習本領的。”

　　“那你可就來對了地方。我們這是全世界的糖果供應商，正有你要學習的本領。”姑娘笑瞇瞇地拿出一張單子，“看看你對哪種本領有興趣呢？”

　　羅蒂很認真地看了起來：“糖果創意師，糖果品嘗師，糖果建造師，運送糖果快遞員……”羅蒂捏住了自己的鼻子，把臉憋的紅彤彤的，“我能不能開一家店賣自己做的糖果呢？我的爺爺特別愛吃糖果，再配上菠蘿汁。”

　　“當然可以啦，這個你自己做主就可以了，但是我們得說好，你開頭一年的盈利都要交給我們的市長，投資我們這座糖果城的建設，就當做你對我們的回報了。”

　　“沒有問題。”羅蒂第一次對學習生活本領產生了興趣，不單單是可以生活下去的興奮，也不單單是對爺爺的許諾可以得到實現，更多是一種自己精神上的滿足。

　　羅蒂用心的跟著當地的師傅學習糖果的制作，認真鉆研新口味，有時候不知不覺就工作了一夜，一不小心就連續拿了當地的“最佳糖果創意獎”。羅蒂終于學會了生活的本領。于是幾年后，他搬著自己的糖果店回到了故鄉。

　　爺爺，終于可以不用擔心我的生活了。羅蒂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