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傻瓜

木爸爸回來時，木易正和木媽媽看電視，他遞給木易幾本雜志，又對妻子道:“美媛，等下收拾收拾，一會兒做完B超就要轉到核醫學科了，那邊兒已經騰出床位了。”

木媽媽聽了，自然是忙活起來，索性帶的東西并不多，一會兒就收拾好了。

木易正疑惑地看著手中的雜志，木劍鋒又道:“核醫學科要隔離治療，無聊的時候就看看，要是缺什么少什么，你就給醫生說，爸爸到時候再給你準備。”

沈美媛聽到這樣一番話，不覺紅了眼圈，“劍鋒，要多長時間？”

“一周。”木劍鋒聲音低沉，心中自是難過，但仍壓抑著情緒不表現出來。

“一周而已，很快就過去了，怎么弄得跟悲情劇似的！”女人會把自己的情緒表現在臉上，而男人，壓抑在心里，木劍鋒就是這樣的人，木易以前不懂，有時會埋怨爸爸不關心自己，可是父愛如山，那樣深沉的愛，是需要在時光里慢慢體會，回味的。

“你這孩子，又胡說八道。”沈美媛笑著嗔怪道，她心里很歡喜，這孩子越來越和自己親近了。

去護士那里辦了手續，又做了幾項檢查，終于回到了暫時的“新窩”，或許是最近停藥的緣故，一番檢查下來，木易已經累的氣喘吁吁，全身無力。

家屬是不允許隨便進來的，所以，木爸木媽免不了又是一陣囑咐，說來說去無外乎就那么幾條，路上的時候，他們已經說過好幾遍，然后又拜托醫生多多照顧下，才放心的松了緊握著木易的那雙手。

回到病房，木易就撲倒在床上，閉目養神，不大會兒，有護士送來一大包東西，她打開來看，里面全是零食，大多是口香糖和話梅，還有餅干，納尼？這是個什么狀況？

桌子上有張紙條，寫了些注意事項，木易還驚奇的發現，這里竟然有無線網，哇咔咔，醫院什么時候變得這樣人性化了，瞬間對這兒的好感倍增，今天可以繼續奈奈生和巴衛的愛情了，真好！

而季蘭君也在第一時間就查了木易入住的科室，因為早上要跟手術，所以他決定晚些時候再去解開疑惑。

可是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季蘭君再去時已經沒有了木易的影子，值班的小路顏色不明的問他:“是季醫生認識的人？”

“嗯！”

她才要問下去，就被旁邊的李振打斷，“問那么詳細干嘛，把東西直接給了蘭君就是！”

“要你多事”，曹路有些不悅，從抽屜里拿出封印還有本日記本，“這是上午那位病人落下的，信原本是夾在本子里，既然你來了，就麻煩你去送嘍！”

那信封上只寫了三個字，地址什么的全都沒有，看來是并不想寄出去的，他幽幽地問:“木易她現在在哪個科？”

“我不知道”。曹路是真的不知道，她這兩天休假，剛一上班，就聽小護士們在說什么信的事兒，又好像和季蘭君有關，她問了才知說是病人落下的東西。

“核醫學科！”李振拉著季蘭君小聲說道。

季蘭君看著他，像是不相信般。

“不要那樣的盯著我，具體情況我也不知，早知有這等好事，我昨天就不換班了！”他季蘭君親自跑來過問的人，必定不是什么泛泛之交，更重要的是那人是個女的，這問題就大了，眾人皆知，他向來是不近酒色的，整天和他待在一塊的只有張志偉，外人都道他倆斷袖呢！

“我知道了，謝謝啊！”

季蘭君自認為沒有什么事情可以動搖自己，可手里捏著木易的信，心里莫名就慌張起來，木易向來喜歡記日記，可從不曾見過她寫信，這信自己到底看是不看？

猶豫間，他已經拆開了信。

第一頁上只有兩句話: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不知？這句話明明應該自己說才對。

他翻開第二頁。

蘭君，我竟不知你已經有了喜歡的女孩子，所以把信偷偷拿了回來，雖然心里有些不甘，也很好奇她是怎樣的一個人，我原想著，努力和你站在同樣的高度上，攜手看這天地浩大，好可惜，你無福享受，但無論怎樣，祝你幸福的話還太早，我要不要試圖再把你搶過來呢？想想還是算了，看你傷心姐姐我于心不忍。

……

這頁之下，本該是她當初要寫給自己的信吧！

洋洋灑灑的一頁紙，他只看到了最后一句話:這樣的我，配你，你可愿意？

季蘭君激動之余，又不得不想到另外一個問題，陪在她身邊的如今是夏洛，不是他，原來錯過了就是錯過了，知道了當初的心意又如何，不過徒增一份煩惱和遺憾罷了……

把信夾在日記本里，大步去了核醫學科。

因為已經過了下班時間，所以只有唐玉澤一人值班。

唐玉澤早季蘭君幾屆，也算是同門師兄弟，季蘭君實習時，他也特別照顧，所以兩人關系不錯，唐玉澤還一度想把自己表妹介紹給季蘭君，未婚青年男醫生儼然是眾人眼中的香餑餑，而且容顏佼好的更甚，季蘭君婉拒幾次后，此事才作罷。

看見季蘭君時，唐玉澤顯得有些驚訝。季蘭君很少來科里找他，有事的話也大多是電話聯系，今天倒很反常，“咦，蘭君，你怎么過來了！”

“走后門，賄賂賄賂一下主治醫生。”季蘭君也不客氣，一屁股坐到電腦前，輕車熟路地操作起來。

“我說你小子，有像你這樣兩手空空賄賂人的嗎？”唐玉澤也不管他，忙著自己的事兒。

“哥，今天轉來的病人情況怎樣？”季蘭君盯著電腦屏幕，收起玩鬧的心，嚴肅問道。

“哦，你說的是木易啊，今天剛剛查了各項檢查，指標都還不錯，怎么，你認識？”唐玉澤略略思索了下，對文靜的木易印象還不錯。

“嗯”。季蘭君點頭，眼睛一直盯著電腦，甲狀腺癌……

“那么年輕”，唐玉澤帶著惋惜，然后又道:“不過還好，不算什么要命的大病，指不定這才就痊愈了！”

他們二人又聊了一會兒，臨走前，季蘭君把本子交給唐玉澤，“你把這個給她，也不要說是我給的，這幾天就麻煩你多費心，多觀察著些。”

“咱哥倆還客氣”，唐玉澤拍了拍季蘭君的肩膀，“回頭記得請我吃大餐。”

“好嘞！”

唐玉澤把日記本送過去時，木易正躺在床上開心的看著動畫片。

“呀！”看見唐玉澤手中的日記本，她有些驚訝，有些不好意思地接過，“謝謝你啊！”看唐玉澤走遠，她才趕緊翻了翻，并沒看出被人翻動的痕跡，這才稍稍定下心來，早就該把那封信處理掉的，可是就是不忍心。可被人發現，多難為情！想了想，把信塞在包包的夾層里。

第二天，木易被要求喝了一些藥水，醫生說是“圣水”，然后又交代說，不要吃東西，但是可以嚼口香糖和話梅，木易這才知道原來那一大包零食是醫生吩咐的，她還奇怪一向不喜她吃話梅的木媽，怎么就給買了這些個東西。

自喝了那藥水后，木易就感覺嗓子處癢癢的，漲漲的，晚上吃飯時也只喝了兩口稀飯。

期間，醫生打來電話詢問，也只說是藥物的反應，讓她多嚼話梅。

季蘭君也過來看過幾次。木爸木媽得了十分鐘的探視時間，木易也是報喜不報憂，只說自己一切都好，雖然木媽有很多話，可最終只化作輕輕的撫摸。

第三天，木易開始惡心，嘔吐，吃什么吐什么，膽汁都吐出來了，醫生最后給打了針，掛上點滴，癥狀才稍稍好轉。

季蘭君過來時，木易剛剛吐完，正虛弱的靠在床邊，聽到電話鈴響，順手接起，“喂！”

“喂，你好，我是你的主治醫師，今天感覺怎么樣？”

“嗯，還好！”

“今天吃飯怎么樣？”

“吃了一點點，但還是吐。”

“好，一會兒準備輸液，有什么不適，即使打電話過來！”

放下電話，木易又勉強喝了幾口粥，她強自壓下想要吐的感覺，輕輕拍著。

木易不知她此刻的一切表現都落在季蘭君的眼中，房間里安裝了監視器，隨時監控病人的情況。

季蘭君什么都沒說，眼神中飄過心疼，因為體質差異，所以治療過程中，病人會表現出不同的癥狀，有的人或許沒有什么不適反應，有些人的反應就比較大，恰如木易，雖然心疼，但他一點兒都幫不上忙。

“你也不要太擔心，早期或許有些不適，后期就會好了！”唐玉澤安慰道，這兩天季蘭君每天都會過來，看樣子是很在乎的人，他心里自然很好奇，兩人到底什么關系，卻也沒有八卦到去親口問，若是想說，蘭君自然會說的。

果然接下來的幾天，木易感覺不適癥狀好多了，從喝半碗粥到最后的喝一碗，兩餐之間還要吃些餅干，而季蘭君緊皺的眉頭也漸漸舒展，外人面前，她從不會顯露自己的軟弱，即使心里那么的難受難過……

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