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選擇的地方看起來似乎有些簡陋,外面連塊像樣的招牌都沒有。只有一扇破舊的鐵門冷冷的對著四人。
你確定這不是什么販賣人口的地方。顧森海從小在城市長大,對這樣的地方有著很強的排斥。
別說話啊,看看周林澤怎么辦唄。孫子舟也是好奇,隨意把大手放在顧森海的腦袋上,像是拄著一根略微有些高的拐棍。
周林澤明白身后一群人的疑惑,也不過多解釋,徑直走上前敲門。這種鐵門還是那種老式的樣子,門上通常有個方形的洞和一個圓形的鐵環,來客只要用鐵環輕輕地在門上撞擊,主人就會知道有客人來了。這種門隨著城市化殘忍的腳步也逐漸消失了。不過很明顯,此處幸免于難。
周林澤輕輕叩了兩下門,然后便站在門前靜靜地等著。他揮了揮手示意另外四人過來,同時也提醒他們不要發出太大聲向。
好神秘的感覺啊。聶倩輕快地邁著步子,眼前的一切并不新奇但十分吸引她。她似乎在某處見過,也可能只是某種即視感吧。讓她覺得此處無比親切。
鐵門被緩緩地打開了,開門的是一個銀發白須的老者。看到來者是周林澤,便笑罵道,你這小子又來蹭飯了啊。老人笑起來并不顯老,泛著紅光的臉上稍有皺紋,有著如世外高人般的鶴發童顏。
院子并不大,但顯然精心布置。院子一角是一個年老的棗樹,像老人一樣年邁卻并不服老。在屋外一片枯敗蕭條的時候,還隱隱見得一些綠意。院子的中間是一個水缸,水缸外畫著簡單的兩條鯉魚,缸里水清至極,隱約還能見得兩條游來游去的鯉魚。
一行人站在院子里,感覺像是突然走到了另一個空間。在這個空間里所有的一切都與外界格格不入,有著自身的規律和法則。
顧森海站在水缸旁,看著游來游去的鯉魚甚是肥碩,燒出來定是上等美味。便想也不想地伸手去撈。但手一觸水,鯉魚便碎成一片斑駁的影子。
老人家看到顧森海的冒失也不惱,反而撫著長須大笑道,年輕人,你若是捉出這魚缸里的魚,我便親手做給你吃。但是前提是不能讓澤兒這小廝幫忙,還有那位姑娘也不能。
我?突然被面前的老人提及,聶倩感覺有些驚訝。不過一想自己和周林澤某些相似性,她也只能對著老人地點點頭。表示順從。心里卻暗罵周林澤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
顧森海拉著孫子舟和康有介幫自己抓魚,剩下聶倩和周林澤略有尷尬地站在一旁。老人招了招手,示意兩人進屋。
周林澤對著聶倩點了點頭,示意沒問題。聶倩也不好在說些什么,只得硬著頭皮跟著周林澤進了屋。
屋里的布置也相當簡單,只有一張方桌。里屋也不過一張床,旁邊是一張小灶臺,火苗正溫順地舔舐著鍋底。羊肉特有的膻味輕煙般繚繞在房間的每個角落,讓人只是站在一旁聞著就有莫大的滿足。
老人看著兩人沒有太多言語,只是靜靜地微笑著。像是看著自己的孩子突然長大,內心有著百般歡愉,卻無法用無力的語言表達出來。
屋外的顧森海三人為抓住兩條魚忙得滿頭大汗,好像也漸漸明白水缸里的魚并不是真的。因為每一當手觸及鯉魚的時候,都會使得鯉魚在一圈水紋中碎成零星的亂影,像是瞬間崩碎變成一片一片透亮的魚鱗。在水中漂流沉浮,而過不多久又會形成一條新的鯉魚。
喂。孫子舟像是發現了什么,趕緊退后了兩步。盯著水缸上的兩條鯉魚。你們看,這水缸中的兩條鯉魚不就是畫在水缸表面上的這兩條鯉魚么。
啥。康有介和顧森海也連忙倒退兩步,看著繪得活靈活現的兩條鯉魚,只覺得太像。
難道這是全息投影。顧森海又湊到水缸前看著里面悠閑自在的兩條鯉魚。感覺眼前一切不可思議。
我不是在做夢吧,周林澤這是帶咱們來了個什么地方。康有介也再次湊到水缸前,雙手盡力地下撈,可仍是徒勞。
老人家肯定是都咱們開心的,根本就沒有打算給咱們魚吃。孫子舟依舊只考慮吃的問題,完全沒有被眼前的奇異景象吸引。
誰說我沒打算給你們魚吃,既然是澤兒的朋友怎么能錯過我這里的魚呢。老人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站在了院子的一隅,靜默地微笑著。他慢慢挪步至水缸前,卷起袖子伸手一抓便撈起一條肥美的鯉魚。
鯉魚全身赤紅,每一片魚鱗都像是經由血染,眼里閃著流光。看起來也不是普通的鯉魚。
孫子舟由于沒有走到水缸前,所以第一時間發現了水缸表面的變換。畫在是水缸表面的鯉魚少了一條,而在另一條的眼中竟有零星的淚花。你們看,另一條鯉魚好像哭了啊。孫子舟一把將顧森海和康有介兩人拉得退后幾步。看著水缸表面令人驚異的變化,三人的下巴似乎都要掉了下來。
老人家,我們還是不吃魚了吧。康有介頗有悟性,看到水缸這般變化便知道這并非凡物,于是勸道。
生死離別各有時。老人撫了撫長須。魚沒了改日再畫上便是了,又何須動了心性。
從房中退出來的周林澤和聶倩兩人也看到這一幕,心里也是暗暗驚嘆。老人卻像是習以為常,甩著長袖回屋去了。澤兒,和你的朋友先聊聊天,一會兒飯菜就好了。老人的聲音依舊有力,像山林中回蕩的鐘鼓。雖然經由了歲月的侵蝕,有了老態,但也以因為這歲月的磨礪增添了不可復制的渾厚和滄桑。
一行五人坐在院子里談天說地,由于下午的課是選修,大家也都沒有回去上課的意思,就這樣愜意地打發著時間。
好了,快來吃飯吧。老人的嗓音依舊滿是滄桑,即便是在這樣一個溫和的冬日。
滿盤的羊肉散發出誘人的香味,羊的腦子被用來打湯,白花花的一片看起來像柔軟的棉絮。
五人隨意坐下,老人也沒有什么講究。隨意地揮了揮手,示意可以開吃了。
顧森海的目光一直盯著桌上的那條的鯉魚,即便是經過烹煮身上依舊有著淡淡的紅色,眼里流光不減,如同活物。
吃吧,孩子。沒問題的。老人家看著顧森海躡手躡腳的樣子不禁撫須大笑,笑顏舒展,活像個老小孩。
顧森海看了看周林澤,卻發現對方正在大快朵頤,根本沒有時間搭理。便也就去了所有的顧慮,把大塊的魚肉挑進嘴里。魚肉鮮嫩至極,入口便感受到清香繞齒。一絲一縷都撩撥著活躍的味蕾。
顧森海一口接著一口地吃著,每次都想起身贊嘆幾句的時候,卻發現身邊的人都在低頭狂吃,心怕吃得少了下次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都吃到,便也不管不顧的吃著。
倒是周林澤和老人來得清閑,一人用木碗端著一碗膻味寡淡的羊腦湯不緊不慢地喝著。一邊的孫子舟又拿起一根羊腿,看著老人不緊不慢的樣子,不好意思地一笑。老人也隨意一笑,擺了擺手示意隨意就好。
由于吃得太快,沒過一會兒眾人的胃就紛紛投降。顧森海也是滿足地抹了抹嘴,終于騰出時間來來贊賞幾句。
老人家,你的廚藝可……
顧森海話音未落,老人笑著揮了揮手,示意他不要再說。五人看著老人有話想說的樣子,都紛紛停下飲食,靜靜地坐在老人的身旁。
老人不緊不慢,目光一點一點深邃,像是看著藏匿在時光遠處的故事。酒足飯飽,你們也聽我講個故事。
老人沙啞沉重的嗓音便把每一個字節填進四周的空間里。
15
在古老的年代,那時候人類處于物種競爭的底層。往往受到野獸和氣候威脅,很多怪誕的事情人們也無力的解釋。只能盲信鬼神,借此消災。比如說閃電啊,洪澇啊。在人類繁衍的不同部族中紛紛抽象出相應的神靈,對神靈必須要保持時刻的尊敬,并不時地奉上貢品才能得到神靈的庇佑,神靈也才會讓這一方土地風調雨順,物阜民豐。
而這只是人類進化過程中的愚昧時期,那些百般流傳最終形成的帶有特殊標簽的故事,也自動無法考察。而在繁雜的人類社會中肯定不止這么點的鬼怪奇談,我年輕時聽一位老人說起過一個今天也給你們講講。
老人喝了一口湯抿了抿嘴,清了清嗓子。示意正文要開始了。
五人專注地聽著,靜候著下文。
老人住在大陸的西南一角,在一處深山老林中的一個小寨子中。按著歲序農耕收獲,雖然并不富裕但過得安心舒適。老人的子女也日漸長大,男孩身材健碩是干活的好手,再加上棱角分明的面容,很快就娶了一個賢惠美麗的女孩進門。家里隨著小家庭的出現漸漸熱鬧起來。
一切都似乎在正常不過,十幾年后老人已是滿是胡須的老翁。他的孩子們也都成了能獨當一面的青壯年,日子過的漸進有序。直到一日一家人湊在一起吃飯,談起也已經十幾歲孫兒。那會兒他已經是一個翩翩少年。
爸,我的跟你說個事兒。爺倆的胡須一個薄薄一層但卻又黑又密,一個長須飄飄卻洗漱蒼白,歲月的力量也不過如此吧。
說吧,咱爺倆之間,還有什么好隱瞞的么。老人抿了一口酒,看著有些緊張不安的兒子,心里隱隱地擔憂著。
我發現最近晚上總是看不見小宇啊,小宇就是他兒子的小名。叫來叫去大家都習慣了,也都沒有再改口。
什么叫看不見。是在家里找不找,還是……?老人把酒停在嘴邊,想隨意地抿一口顯得不那么緊張,但事情突然地擺在面前,總還是心里一陣一陣的收緊,讓握著水杯的手輕微搖顫,清洌的酒灑出來。
就是到了晚上,怎么也看不見他的人兒,但是一到第二天天亮的時候就能看見他在院子里轉悠。
還有這種事。老人這次慢慢的抿了一口酒,酒入嗓便如烈火般灼燒著喉舌。平日里淡水般的清酒怎么現在吃起來這般難受。看來心里的突然沉重的焦慮,已經超過了老人幾十年來所負擔過的質量。
這事兒先別慌,今天晚上咱們一塊兒看看。看看小宇能玩出什么花來。老人畢竟經歷了幾十年的風雨,這會兒還能沉得下性子,而目前也只有這么辦了。總不能叫那些神神鬼鬼的江湖道士吧。
午飯過后,爺倆兒各有心事對著一壺濃茶有一搭沒一搭聊著。煙一根續著一根,屋內早已是煙霧繚繞。不知道的還以為屋內發生了火災。
很快降臨,暮色一點點昏沉,像是醉酒男人漲紅的雙頰,一點點挑進些許墨色,慢慢地調成了一盤烏黑。
走吧,現在去小宇的屋里看看。老人喝下最后一口茶,由于剩下的都是茶葉的渣滓,所以這一口很苦,格外地苦。苦的讓老人已經做好準備去品嘗更苦的事、
小宇的房子并不大,倆人推開房門的時候都隱隱有著不不詳的感覺。果然屋內一片昏暗,小宇的身形只剩下薄薄的一片,想一葉薄弱枯葉在濃稠的黑暗中兀自飄落。沒有什么可以抓得住,就是爺倆同時伸出耳朵手掌也不能。小宇就在快速來臨的黑夜中消失得無影無蹤。像是一點墨星,瞬間融化進整盤的濃墨中。
爺倆對視了一眼,除了驚恐再無其他。過了許久,老人才從眼前的景象中回過神來。他拍了拍兒子的肩膀,示意可以先出了。留在這里也滅有什么太大的意義。窗外是剛剛降臨的黑暗,而這密不透風的夜色也不遺余力地勒緊了兩人的心。
翌日清晨,老人因為上了年紀,睡眠變得越來越少,所以起得比兒子稍早了一些,起床后只覺得頭痛欲裂,像是有萬千蟲豸狠命的咬嚙著。老人搖搖晃晃走到院子中,果然如同其子所說,小宇正在院子里給草木澆水。若無其事地看著自己。
爺爺,你起得好早。小宇笑了,像平日中見得那般,唇紅齒白,簡直像一個短發的小姑娘。
你起得也很早嘛。老人勉強地笑了笑,心里卻滿是疑惑。
對啊,最近總是睡不著嘛,想起爸爸總是很愛護院子里的這些花花草草我便早晨起來幫他澆澆花。小宇擺弄著院子里的花花草草,認真而專注的樣子似乎毫未察覺祖父面容上深深的不安。
后來,老人的兒子也起來了。發現爺孫倆都已經聊起天了。有很多話一下子蹦到嘴邊,看到父親對他眨了眨眼,便又把所有的字句收回,用沉默的姿態窺探著小宇的一言一行。
整個上午在一家人散漫無邊的閑談中過去,午飯吃罷一家人紛紛回到了自己的床榻,開始呼呼大睡。而山寨之外,一個與小宇冥冥之中有莫大聯系的女孩站到了整個小山寨的門口。
女孩對村寨中的人自稱小紫,小紫像村寨中得人打聽有沒有一戶孩子叫做小宇的人家,經過寨子中好心人的幫助,最終在幾經輾轉之后找到了小宇的家。那時已經是當日的下午三點左右,村寨中很少有人家有表,但對時間有著本能的敏銳。
小紫敲了敲小宇家的鐵門,一家正努力維持平靜的狀態。卻因為小紫的這一次到訪,徹底的改變了。
小紫來的時候一身白裙,再加上本就面容姣好,看起來如翩翩花仙。一家三人雖然不知道小紫什么來頭,但還是熱情地招待了小紫。越是偏遠地區的居民往往越是好客,這種好客并不是酒肉上的敷衍,而是發自內心的歡迎和喜悅。久而久之,便漸漸成一種風俗,誰家要是懈怠了外來的客人。總是會在山寨里落得個壞名聲。所以父子二人即便煩在心頭,卻也硬生生地擠著笑意。總不能讓小宇在這樣的年紀有個壞名聲吧。
小紫到了晚上也沒有離開的意思,父子二人只得騰出一間屋子。反正空閑的屋子多,只要稍微打掃布置一下就好。晚飯過后,黃昏的末章也逐漸完結。夜幕像往常一樣降臨,小宇也像往常一樣,消失了蹤跡。
父子二人心理焦慮卻礙于小紫在場不好言明,小紫也不緊不慢地喝著飯后的清茶,心有所思。
三人沉默了好一會兒,小紫一邊喝著茶一邊想著話怎樣出口。在她覺得腦子中大概有個思路的時候,她放下茶杯,開口了。
這次來我是有目的的。小紫的一句話無疑打破了三人維持良久的沉默,雖然可能聽起來很是冒失,但請我把話說完。小紫看著滿面疑惑的爺兒倆,感覺繼續說下去也無妨,早點把事情說清自己心中也輕快一些。
我來這里,是為了嫁給小宇的。女孩子話不多,但提到談婚論嫁還是不免兩頰紅艷艷地,煞是可愛。
可是我家小宇……老人急忙插話道。
我知道,你們會在晚上看不見他。我能幫助你們。因為我也是……小紫話音未落,也融化進一片黑暗之中,像一片孤舟瞬間淹沒在滔天巨浪之中,難覓半點痕跡。
啊!父子兩人除了瞪大眼睛大張著嘴已經做不出任何別的反應。這幾日他們的所見已經完全超過了他們聽聞的范疇。
我說的我能幫助你們,小紫的身影又慢慢從一片亂影中浮現出來,像是電影里那般穿過了滿是詭譎的時空隧道。倏地來到兩人的身邊。
這這這……老人連著倒退幾步,像是見著了鬼。
小紫眼疾手快,連忙一把扶住了老人。老人家,我無意嚇唬你。我只是告訴你,我和小宇的情況是一樣的,而且我能幫助他。
好好好,我們相信你了。不過談婚論嫁咱們從長計議。先坐下來喝喝茶,說說到底是怎么回事。老人的兒子看到其父嚇得不輕,連忙扶他坐下。老人是家里的精神支柱,雖然他身體不如以前了,但是如果他倒下了,整個家族都會受到巨大的影響。
好吧,那我就慢慢地給你們說。小紫對兩人能夠相信自己,最棘手的問題看起來已經解決了,接下來只要把事情說明白就好。
我和小宇同樣屬于一種特殊人群,就在幾個月前我在自家的門口撿到了這個。小紫一邊說著一邊從貼身的布袋中掏出一根墨跡斑斕的竹簽,透過上面的字形可以看出來寫得正是這個寨子中的小宇家。我不知道這上面的話可信可不信,但我知道自己與一般人不同。那道士能看出這一點想來也不是江湖騙子,于是我便一路趕來。在途中我又收到了第二根竹簽,小紫從包中掏出一根基本上一樣的竹簽,只不過這跟竹簽看起來更加老舊。上面墨跡很淡,不過勉強能認出來寫的是:和小宇成婚。那時我便知道那道士絕不是凡人,因為在夜中我總是隱匿自己的蹤跡,不顯露出身形。而那個道士依舊能知道我身在何處,想來就不是凡人。
爺倆兒看著兩根竹簽,心里百般驚嘆。爺倆兒第一次感覺他們能夠掌控的未來已經越來越少。可能就在今天或者明天,未來已經不在他們的掌控范圍之內了。
你們不用擔心,我和小宇成婚以后會留在你們的身邊。養牛耕田的日子也不錯啊。小紫像是看出父子兩人的擔心,說道。
可是,小紫啊,你的父母呢。這種大事不需要和你們的父母商量的一下么。老人說道。
我是孤兒。小紫的神色有些黯淡。在她看著同類人享受父母無微不至的關愛的時候,她卻只能流浪街頭。后來也只能憑借夜晚遁形的便利小偷小摸勉強度日。她可以偷很多錢,甚至運走一家銀行也不成問題。只是本性的善良讓她沒有做出那樣的選擇。
那先這樣,時候也不早了。我們給你收拾了一間屋子。你先住下吧。結婚的事,我們明日和小宇談談。然后選個好日子,結就結了吧。老人幾日睡得不好,已經是疲態盡顯。所以先提出了休息一下,畢竟這兩天有太多事交織在腦海中,要好好理出個頭緒才行。
這一夜小紫睡得很香,畢竟想象中最棘手的部分已經解決。剩下的只有看小宇怎么反應了。
翌日天明,小紫起得頗早,便披著長衫在院子中散步。在院子的一角看到了正在澆花的小宇。
你就是小宇吧。小紫看看面前的少年,身材勻稱,星眸劍目,感覺甚是滿意。
你是昨天來的客人?小宇笑著,如甜美的孩子。
是啊,怎么不歡迎么。小紫打趣道。
歡迎啊,有這么一個美女相伴怎么能不歡迎呢,過來看看我們家里的花草吧。小宇端著水壺慢騰騰的澆著水。晨光把少年少女的面容漂凈,也把每一朵微小的水花染上橙黃的光澤,看起來像是一朵朵嬌羞的雛菊。
你看這是……小宇一朵一朵的介紹著,無意間的肢體接觸讓少年少女的心房輕微顫動,像是一朵含羞已久的花苞,開始努力地伸展軀體。
村寨里的花草是不同于城市中的,沒有那些人為修剪出的病態美感。在這個小院子中,所有卑微的生命都肆意的延展著。每一個花瓣,每一片綠葉都能看到生命的堅韌和繁盛。
爺倆起來時候,小紫已經把早飯做好。廚房里的食材不多,村寨里的作物也就那么幾樣,這么多年來也沒見過什么別的花樣。不過今天早晨的餐桌,卻是讓爺倆兒眼前一亮,雖然也只是簡單的兩三樣。但是卻給人不一樣的感覺。
就這樣小紫在小宇的家里一日日的住下,結婚的事情很快商定。在元旦這天來了個喜上加喜。在小紫的幫助下,爺倆兒在晚上也可以看見小宇了。當然這是在小宇想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情況下。有時候,小宇也會晚上遁形在村寨里的街道中閑逛,看到小偷小摸的就上去踹兩腳。那些人看不見小宇,不知道碰上了什么鬼怪,便嚇得失聲而逃。歲序更迭,老爺子在老得不像話的時候去世了。一家人悲痛萬分,但這也是喜喪,老人生前沒染上什么大病。年歲到了,離開自是注定。
小宇的父親也逐漸像老人那樣留著長須,會整日里撫著長須喝苦茶。體味著成為一家之主的艱辛。
本來以為日子就會這樣重復的延續下去,直到另一個外來人打破了這里的寧靜。他來到村寨的時候是一個寧靜的夏夜,他從寨中扎堆談笑的婦人,知道了去小宇家的路。也就是在這樣一個夏夜,小紫的身邊出現了第三根簽:明日正午之前,必須離開寨子。讓小宇獨自在家。
小紫第二天蘇醒時萬分驚恐,連忙把竹簽拿給小宇看。小宇一看便心知有禍臨頭,只是淡淡說了一句,一切照做。
小紫百般不依卻無奈小宇比她更加固執,在正午之前便把小紫送出了村寨。而他不知道的是,正是這一決定他和他的家族保留下唯一的血脈。
小宇和父親端坐在茶桌前,一口一口得咂著杯里的濃茶。
正午時分,鐵門悄然打開。一個虛影一晃便閃進了屋中。
還有話說么。小宇雖然看不見什么,但已經感覺脖子上的一片寒意。
沒了。淡漠的回應在空氣中快速的墜落。
濃茶下肚,便是血灑。
屋內瞬間變得空蕩蕩的。仿佛萬物巨大的呼吸聲在某個瞬間默契地沉入地殼。而殘留下來的只有一片無法填補的空缺,這片空缺如同一個巨大的漩渦,強行把整個村寨扯進深不可測的驚恐和慌亂之中。
但這種無端的驚恐只是短暫的停留,在人們紛紛害怕自己是不是會遭到殺身之禍的時候,那個神秘的殺手卻忽然消失了。村寨慢慢地平靜下來,只是那是村寨中的許多人會用一生的長度重復著那個噩夢的恐懼。這種折磨,像是一把鋒利的小刀,一點一點地挑起心房的柔軟溫和,直至血肉模糊。
后來村寨中的人們不知道從哪里聽說,那個小宇和小紫都是血脈異常之人,而在夜晚可以遁形也是一個神秘家族的看家本領。這個家族叫做繪夜,家族中的所有人都有在夜晚繪畫的習慣。當然既然是家族便一定的會和別的黨派有些紛爭,追殺小宇和小紫的便是繪夜族的死對頭。這個家族過于神秘,即便是把這些傳聞編的繪聲繪色的人,也只能說到這里,不能再繼續。
本站所收錄所有玄幻小說、言情小說、都市小說及其它各類小說作品、小說評論均屬其個人行為,不代表本站立場
Copyright © 2011-2021 云文學網 All Rights Reserved 上海市作家協會 版權所有 上海作家俱樂部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