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對待畢業班學生的打鬧向來是束手無策的,除非他們殺人犯法。但殺人犯法也歸不到學校來管了,是法律部門,學校不敢剝奪畢業班學生們最后受教育的權利,那是和一個個學生背后的家庭進行不可調停的對峙,他們更是會拿出孩子的心情受到了影響導致了成績不好的荒唐理由來責怪校方,所以違規亂紀的學生只要查出來就只是教育幾句便無罪釋放了,可貴的是畢業班的學生大多數也已經不會調皮搗蛋了。
所以唐楠上午沒有再回到學校,她游蕩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讓思想漫游了幾個小時,無果,才走上回去的路,去上下午的課。下午,胡野也許回來,他不來就幾乎不可能再找到了,那些看似牢固的事情就是這樣不堪一擊。
沒有來,唐楠已經對此失去期望。
她倒在自己桌子上持續性的昏睡起來,她想自己有必要以一種全新的狀態迎接明天,今天已不可能完成任何工作了,睡了晚自習的一節課,辭芮說看起來她發燒了,唐楠摸摸自己的頭顱,竟然沒有做出任何判斷,她失去了思維的能力,她開始懊惱。然后她看到了胡野坐在他的位置上,傷感地苦笑起來,覺得那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人了。
下學了,唐楠跟在了胡野身后,以一種自以為完全隱秘的方式。兩個人漸漸偏離了人群,潛入夜色。就要理解他了,唐楠想,她的腦子昏昏沉沉,像是快要睡著了。
不知不覺胡野前去的方向越來越偏僻了,所有的燈光是大馬路上那高懸而空曠的鎂光燈投射下來的,這種燈光下的場景具有極度的虛幻感,也許是因為看到這個場景的人都是疲倦的人。胡野仍在往前走,變成了一個黑色的豎碑,唐楠竟然不敢肯定那個人的確是胡野了,他要去哪里?
四周了無人煙。
唐楠的腿部在發抖,她不敢再往前走了,可是回頭一看茫茫的樹林陰翳,她更覺得害怕,沒有一個人的陪伴她怎么敢回家?從小到大,和媽媽兩個人走在人群中她都會覺得害怕,更何況如此。她的眼中自古是一個兇險的世界,所以她也將一切稍微熟悉的事物當作絕對安全的。
既然不敢返回,唐楠只好繼續追,柏油馬路沒有盡頭,她又想,現在的路已經被人類迷失了,多遠已經不再重要,而是變成了路程,也許在未來很遠很遠的未來里,很多路程變成了以精確到秒的時間計量,我們得以遠在天涯的居住,但這同樣存在一種危機——假如一個人拒絕運用現代通訊設備,人和人之間可能就此決裂。正想著,胡野轉眼間不見了,還好唐楠隱約的覺察到一個黑色的影子偏向了道路左側,可是具體在哪個位置她完全沒有把握,她試著前進了幾步,再回過頭來便如同墜入夢魘,一個重復循環的夢魘:“我剛才走了幾步嗎?”這樣下去自己的蹤影很容易被胡野察覺到的,如果胡野早早的感覺到其實是有人在后面跟著他的話。迄今為止,她真的了解胡野嗎?他甚至可能對自己做出歹事!她回想起小時候做噩夢驚醒的時候在夜里大叫媽媽可是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的情景,現在是類似的困頓,她沒有了策略,局促的東張西望。
過了幾分鐘唐楠才算鎮定了下來,四周靜悄悄的,天色灰蒙。附近也許有村莊有人家,不妨再試著朝前走幾步,時間已經太晚了,媽媽這個時候或許在為自己擔心,也可能沒有——她在某個煙酒場買醉,這亦是常事了。
走起路來唐楠漸漸找回了自己,自己是在移動的,腳下的路在退去,仔細看路兩旁的冬青草木可以看出它們是在變化的,前面的確有一個路口,路口前方有一扇白色的碎光,那是反射月光的一汪淺湖。
“湖?”唐楠喊了出來,這夜色中絕對算得上石破天驚的一喊立刻得到了回應,樹梢上大概同時有十幾只鳥兒發出凄厲的叫聲,那是一種警告,但是它們自己暫離了樹梢,翅膀拍打在樹枝上發出石器碰撞的粗魯,它們是受到了驚嚇,行為超出了它們的意料。唐楠十分痛苦的捂住頭期待著世界再度安靜下來,可是自己是無法再安靜下來了,由湖水她自然而然的想到胡野或許做了傻事。等鳥兒安靜下來,唐楠反而覺得這些鳥兒的警告其實是對自己的激勵,她是不敢走過去的,即使那是一個自己認識的人,她不敢,她撒腿就跑,反方向的逃離,這件事的性質可能是極為惡劣的——胡野做了傻事,自己作為唯一的見證人選擇了逃離!但能夠走那么遠的夜路,已經到達了她心理承受的極限。
她奔跑著,因為沒有任何人旁觀,于是眼淚奪眶而出。
這樣的遭遇她是在文學和電影里遇見過的,主角們在極短的時間內發生頹敗,頹敗到一種無法挽回的境界,讓原本以為自己的生活被破壞的還不甚嚴重,收拾收拾還能繼續生存下去的主角徹底失去生活下去的能量,回頭望去也不過剛剛經歷了極短的時間——昨天的此時兩個人還……
她回到家門口,依然驚魂未定,但她心里明白不管今晚發生了什么事情,她能做的也只是回到被窩里瑟瑟發抖驚恐整夜了。媽媽還沒有回來,她打開門走進去,在衛生間看到自己汗水打濕的臉頰和頭發,又如同終于找到了一個可以交談的人,她問“她”:“發生了什么?我在哪里?”
這時門被推開了,媽媽回來了。唐楠匆忙地梳理一下頭發,迎來濃妝艷抹半醉的媽媽。
這種恐懼唐楠在多年前在角落里見證父母的分裂時感受過。
胡野并沒有離開世界。
唐楠記不清也許是不明白昨天發生的事情,現在回想起來太像一個過往的夢,屬于夢的特征遠大于它是真實的猜想,這對她來說反而有些輕松了。從胡野推開門走進來唐楠就一直觀察著他,他絕對是一反常態的拍了一下自己同桌的腦袋,算是新的一天的問候,他的同桌戴梓是一個極度沉悶的人,否則是絕對不可能和胡野做那么長的同桌的,戴梓對胡野一笑,也不覺得有多么意外,胡野坐到自己的位上,竟然掏出了教科書,而不是一直自己涂抹不讓任何人看到的本子,他在看課外書,以一種看奇葩文章的表情——那是一種裝出來的惹人挑逗他的表情,那是胡野嗎?唐楠不敢相信,怎么像完全變了一個人?
他沒有像別人一樣發出背書的粗沙聲,只是不屑的匆匆翻過,不多時就要翻過去一半了,這樣的速度對自己來說是讀一遍都不可能的。
“你干什么呢?雯兒?”
這可讓唐楠嚇了一大跳,是辭芮的搗鬼,唐楠氣惱的拿過來一本辭芮的書:“你再這樣嚇我我給你撕了!”唐楠說著做出撕書的架勢。
“別!別!揍我一頓也比撕書好啊,我是看你大早上來到了也不背書也不怎么的,像發神經……”辭芮好像意識到了什么,自我得意的笑起來,“我知道了你在發什么神經了,你是在看胡野啊!”
“誰看了?瞎扯什么,再說你一定要說那么大聲嗎?”唐楠收回了目光,撥弄著手指反駁,李雯婕拿著一本書朝這邊翻過來一眼,被唐楠捕捉到了,李雯婕的目光是對這種不務正業行為的不屑與鄙夷,唐楠就登刻升起來一股業火。辭芮還是喋喋不休的叫嚷:“不過,我得奉勸你們一句,雖然愛情很浪漫,但還是學業為重啊,你一來到就眼睛看直了的看個半小時能行嗎……”
“我們已經分開了,我不是他的女朋友了。”
一句話將辭芮正要涌出來的話違反生理規律的阻擋了回去:“這……才幾天?”
“那豈不是最好,不合適就要趕快分開,誰也不虧欠誰的!”唐楠一點得勝的興奮都沒有,懶洋洋的趴在了桌子上。
李雯婕分貝顯著提高地背完了最后一句對偉大黨的頌詞,“啪”的一下把書扔掉,她是聽到了兩個人的對話的,一張臉直撲到唐楠的面前:“別這樣,振作,失戀不失態,雖然我也很想知道為什么,但是你要明白暫時擱置甚至很棘手問題以后處理起來會更容易,學習的時間要做學習的事情。”
李雯婕的這一番話不但沒有緩解唐楠煩躁的心情反而加重了唐楠對于李雯婕的厭惡:如果你真的把我當作一個朋友,這個時候一定是停下手頭的一切工作,陪我好好說說話的。她們不是什么親密的朋友,平時的寒暄只是因為兩個人的座位是如此靠近,唐楠不想回她的話。李雯婕便又說:“當然我知道這通常很難,有時候是故意往玻璃上踩,如果你真的想不開不妨現在給我說說吧,隨便說說都行。”李雯婕伸出胳膊放在唐楠的桌子上,和唐楠的胳膊圍成了一個圓。這又讓唐楠不好意思起來,盡管剛才沒有說出來,罪惡感反而加倍地呈現在心里了,便推辭她:“我沒事,自己靜一會就好”
“怎么,不把我當朋友?”
“哪有!”
“那就給我說吧,即便是隨便說說。”
“說什么啊,就是我們不在一起了。”
“是為什么呢?能說嗎?”
“實話說我覺得和他在一起我是不公平的,我把自己的所有情況都告訴他了,可是他,我除了知道他有一個發達的大腦之外,這還是我自己能夠發現的,我對他一無所知,他拒絕告訴我任何東西,元旦那天我就是讓他給自己的父母打一個電話,他的情緒就失控了,和我就分開了。”
李雯婕靜默的片刻,像是在阻止語言,而不是為唐楠的陳述表示任何疑問,等唐楠真靜下來了,她才開口:“唐楠,我覺得這個世界上是沒有任何人沒什么原因,憑空的生出讓大多數人不解的行為的,即便一個行為紊亂的人也是有跡可循的,很多看起來復雜的越想越不明白的事情其實背后都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真相,是一個人在追求簡單的過程中將事情變得復雜了,而當我們知道了他們的經歷,他們的行為就會看起來完全合乎情理,甚至是已經相當克制了。你大概不知道胡野其實……”
“怎么?我真的完全不了解他。”
“他……沒有了父母。”李雯婕的聲音已經壓的很低,但唐楠心一下子就被刺得很痛,尤其是她抬頭去看胡野仍然在翻書時那一幅天真無邪的樣子,更是難受,淚斑斑點點的就要放肆了:“他,他為什么不告訴我呢?”
“如果我是他我也可能會選擇一直隱瞞下去,因為我們自己看起來即便說出來也沒有什么,但他們自己可不會那么想,他害怕更多人知道自己的身世,然后自己覺得身邊的人都在憐憫看不起自己,那是一種太可怕的事情啊。”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就是上一次胡野和楊宏頂過嘴之后楊宏又來了一趟,來找張予曦,我俯在窗戶上打盹,就聽到了他們的談話,楊宏問張予曦胡野是不是沒有了父母,張予曦毫不知情,兩個人就一直在那里說,大概就是那么個情況。好了,現在你明白了吧,趕快學習,找個機會和他和好啊。”
“要是他知道我知道了他刻意隱瞞的事情更加惱怒怎么辦?”
“傻瓜了你,不會不說啊,就說自己想明白了,應該尊重別人選擇把自己的什么展現給別人的權利之類的話給他聽,只要不觸及他的底線就是了,男生不就那樣。”李雯婕說這就好像自己閱歷頗深。
“可是,昨天我跟著他,想看看他要去哪里,結果他走出去了城市,在一個湖邊消失了。”
“難不成他是水怪?”
“那到不至于,我想不能像正常人一樣和他交往,我已經有些害怕他了。”
“你越不去了解就越會感覺陌生,試一試看到最真實的他,說不定他是一個簡單的人,”
唐楠謝過李雯婕,終于看進去一點書,早讀完畢便如同履行一件任務一樣準備時機走上前去,胡野扭頭看著同桌戴梓,兩個人說了什么話,就一起站起來,走出去。
胡野開始和人交往了,難道還會去餐廳吃飯?唐楠只好追過去,碰了一下胡野,胡野冷冷的回過頭來:“不好意思,同學,我們要去吃飯了。”這話一說戴梓也是很驚訝的樣子。唐楠不理會的直說:“別這樣,我要和你說說話。”
“和我說,為什么是我?”他開始裝作失憶了。
“我……不知道你……不……我想明白了每個人都有隱藏自己……不是展現自己……是選擇把自己的那一面展現出來的權利,我那樣做是不對的,我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諒我。”
胡野像是很無奈的對戴梓說:“這個女孩非要和我說話,要不你先去吃飯吧。”
“哦,有話好好說,再見。”
當胡野緩慢的轉過頭來,那種無奈已經變成了驚恐,一種好像在他的臉上好像從來都不會出現的驚恐,而這已經是他故作矜持的結果了,他努力的壓低嗓音的問:“我看出來了,你已經知道我的什么了,是什么?”
唐楠抬頭看了一眼胡野,不知道該不該說出來。
“說啊!”胡野變成了怒吼,班里的人都聽到了。這一下子就把唐楠嚇哭了,胡野還是不依不饒的抓住了唐楠的肩膀:“告訴我你知道了什么?”唐楠近乎哽咽的擠出一個個字來:“我是真的不知道才會那樣的……我知道你的父母……”
“我的父母?”胡野的緊張稀釋去了,轉而來的是疑惑。
“你是和自己的爺爺奶奶生活在一起嗎?真可憐呢。”胡野意識到了唐楠八成是以為自己的父母去世了,這個謊話還是自己扯出來的,他不滿的揮揮手:“那不是真的,我走了。”
“你還是不敢承認嗎?就向我一個人也不行?”聽到這話的胡野停了下來,自己喃喃道:“我一直都在直視自己,我很清楚自己是什么狀況,我就是不要讓別人知道,不是怪你,是怕你承受不來,別再來打擾我了。對于你的打擾我深感歉意,現在也挺好,我決定開始新的生活了。”
“我怎么承受不來?你沒有了他們,我們以后可以一直在一起啊,新的生活便是離我而去?”
胡野一言不發的走掉了,又留下唐楠自己,淚流滿面,她想起胡野的話:“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一定讓你開心。”但她并不怪他,她始終是感覺有愧于他的,盡管這份愧疚其實來自胡野自己的命運,但就這樣,胡野做什么都不是過分的。感情自古便不公平。
胡野真的沒有再理睬唐楠,他已經融進去男生群里面去了,起初是一個戴梓,通過戴梓這個不茍言笑的人竟極速的融進了男生的群體里了:下課后跟著他們出去站在窗外斗嘴動武、吃飯的時候也等著一群人共同進發……
但唐楠看的分明,胡野在他們里面依舊是沉默寡言的,大多數的時候他似乎難以控制和男生在一起的局面,而頻頻顯示出不安來。盡管如此,他仍在全心全意的融進其中,用著他的非凡的頭腦幫助自己插進談話,他的一句話往往能在很大程度上改變談話的局面,因為那是經過充分數學運算的結果,這一句話說出后胡野就能預測出接下來每個人要說的話了,而他接下來的十幾句話已經想好存在腦子里的,所以大多數的時候他在極為僵硬的等待著時間把自己的話拋出去。
他的這一切又似乎僅僅是在向唐楠證明自己現在可以過的很好。
間隔了很久之后,時間的齒輪轉到了第一次模擬考試的日子,冬日的氣息一點都沒有散去,但是春天的隊伍也確實有了舉動,春寒料峭的風中,樹木頂端已經探出淡青的綠芽。第一次模擬考試的地址離開了學校,到了一個更高級的場所,一個更高級的學校,這個學校卻顯得無比呆滯,像是簡單地從天上扔下來的幾棟大樓到一塊平地上,以及一個灰塵滿天的操場,除此之外再無他物。考試位置在七樓,唐楠氣喘吁吁的爬上來,自己的第十三名的位置自然被插到班級的中央位置,這是上一次班級考試的名次,是唐楠最差的成績了。
來到了新的環境,大家都很開心的樣子,男女同學互相轉換著座位,喋喋不休。
唐楠明白自己為什么會如此沉默,她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曾經的她自信而自大,藐視眾生,對漠視人際交往的后果毫不在意。現在的她,仿佛心里被掏空了一塊,心里滿是對別人不甚理解的恐懼,她可以看到自己在這份恐懼下映襯下的渺小。所以她愿意這樣,似乎也只能這樣,將自己在人群里存在感降到最低——在課桌上似睡非睡的翻來翻去,便看到了鳳騰丘的目光。鳳騰丘也在看著自己,但是從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投射過來的目光洋溢著一股外露的意味,不是一種無聊的巡邏。很自然的鳳騰丘微微一笑從座位上站起來拉出一條板凳坐到了唐楠的身旁,開口道:“怎么了,看起來悶悶不樂的?”鳳騰丘沒有直視唐楠,而是抓去了唐楠的一本書亂翻著,再用余光關照著唐楠。
“沒什么啊。又有什么好高興的呢。”
“我知道,自從你和胡野君不說話之后你就一直是這樣的。”
“不要提他。”
“其實我知道他很多事情,你不知道的事情。”
“我不想知道,他和我已經沒有關系了,難道你這點常識都沒有,還把他的故事說給我。”
“可是我悲哀的發現你用很多時間在觀察胡野,現在心里想的也是他吧。”
“哪有的事情,我明明在想著考試的事情好不好,我平時有觀察他嗎?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的?你是不想讓我考好了?”唐楠終于有了一絲曾經的不羈之風。
“我就是喜歡看你現在的樣子。”鳳騰丘放下書,看著唐楠。唐楠不覺緊張起來:“你要干什么?”
“哦,不,不要緊張,唐楠你大概記得吧,上一次我送你出去,那是咱們同學三年唯一一次我和你說話,事實上……”鳳騰丘停下來看看周圍,同學們都一幅怏怏的神態忙著各自的事,他才繼續說道:“我不想你這樣下去,考試完語文后你能不能等我一下,我要告訴你,因為我實在不能忍受和你發生第三次對話時還要以一種莫名的身份,好嗎?”
“怎么?你難道想和我告白?”唐楠面對著鳳騰丘沒有了一點正經,完全恢復了以往的樣子,她從記憶中蘇醒過來,鳳騰丘站起來摸了一把唐楠散亂的短發,這讓唐楠大吃一驚,因為正如鳳騰丘所說,這僅僅是兩個人人生的第二次對話,他說:“好好考試,開心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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