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高中的時候喜歡過一個女生。也不叫喜歡吧,就是有好感,總想看見她,即便是遠遠地看見,心也會砰砰地跳起來。”姚遠如此說道。
“好吧,應該就是喜歡吧。那時我在四班,她在三班,兩班之間隔著一個樓梯口,雖然我總覺得她應該認識我,但實際上并不真的確定,其實我上初中的時候就已經認識她了。”
“蠻早熟的嗎。”陳默笑道。
“一般一般吧,一開始也覺得自己早熟,后來才知道當時班上已經有男生女生在一起睡過了,算了,也不是想說這個的呀。”
“恩,那就說你想說的。”
“記得她家搬過來的那天,我正跟幾個小孩在她家門口的那條路上玩沙包。我看見她穿著一條白裙子,腳上一雙白色的小皮鞋,頭上別著一個草莓形狀的發卡。”姚遠在頭上點了點,“大概就是這個位置……我看見她低著頭,一聲不吭地跟在她的爸爸媽媽后面,手里還拖著一個墨綠色的行李箱,箱子上貼著美少女戰士的貼紙。我不小心把沙包丟到了她身上,她停下來,撿起沙包朝我們這邊看了看。于是我連忙跑過去,像老師教的那樣說了聲對不起,而她也像老師教的那樣回了句沒關系,兩顆小虎牙在我眼前一閃而過,然后她就跟著大人進了門。想想那時的我,雖然已經不戴紅領巾了,但很長一段時間里仍舊不失一名少先隊員該有的優秀品質。”
“是嗎?”陳默笑了笑。
“我家就在她家北面不到五十米的地方,我在樓頂上玩的時候,很容易就能看到她家院子里的那棵石榴樹。到了九月,那棵樹上會掛滿石榴,紅彤彤的就像燈籠一樣。她時不時地摘下一顆,然后掰開,一邊在院子里走來走去,一邊把一粒粒的石榴籽剝出來放進嘴里。”姚遠喝了口啤酒,兀自咀嚼一番后一股腦兒地說起來。
“初中那會兒我們不在一個學校,每天上學的路上會路過一座橋,過橋以后我往東走,她則繼續往南走。于是每天放學回來,我就會早早地在橋頭等著,直到她騎著車從我身邊經過,我才會趕緊跟上去,并且小心翼翼地保持著距離。
“上初中時女生都不能留長發,她也不例外,我就跟在她的后面,能看見她脖根處剛剪過的發茬,像是剛收過的麥子一樣。這樣過了一年多,一天下午,我趴在樓頂上往她家院子里看。我看見那棵石榴樹,看見她站在那棵石榴樹的下面,看見她手里拎著的那個當初她來時拖著的行李箱。
“院子里堆滿了東西,有大大小小的柜子,一臺洗衣機,兩輛自行車,兩臺電風扇,一個落地式的,一個臺式的,鍋碗瓢盆這邊一堆那邊一堆,一張席夢思的墊子,墊子上是一包一包的衣服以及一臺老式電視機。
“過了一會兒,一輛卡車停到她家門口,下來幾個男人把院子里的東西一件件地搬到車上。那么多東西,也沒搬多大功夫,然后我就看見她拎著行李箱,爬進了駕駛室里。搬東西的幾個人翻到車斗里,然后卡車就轟隆隆地開走了。
“那天晚上我夢見那個女孩了,夢見她對我笑,兩顆小虎牙亮閃閃的,像是藏在草叢里的螢火蟲一樣。早上醒的時候褲頭上濕了一大片,都沒敢讓家里人知道,自己偷偷摸摸地就給洗了。后來聽家里人說,女孩爸爸愛賭錢,這房子就是賭錢贏來的,后來又輸了不少,結果又把房子給輸回去了。”
“后來呢?”陳默拿起啤酒跟姚遠碰了一下。
“再看見她時就是上高中時候的事情了。有天早晨值日,我拿著笤帚正在假模假樣地掃樓梯,一個女孩從我旁邊走了過去,我抬頭看了一眼,心里面跟著就撲通撲通地跳起來。她留了長頭發,扎起了馬尾辮,盡管只是一個側臉,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她懷里抱著幾本書,沿著臺階一步一步地往上走,就像以前在那個院子里一邊吃石榴一邊踱來踱去一樣。
“比起班上許多仍顯單薄的女孩,那時的她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了。牛仔褲在修長圓潤的腿上繃得緊緊的,T恤衫的背影上也印出了胸罩淺淺的形狀,不是那種像背心一樣的少女型內衣,完全就是成年人穿的那種。”
“我猜那時的你肯定已經沒有少先隊員該有的優秀品質了。”
“起碼我是實話實說吧,” 姚遠剝開一顆開心果丟進嘴里,然后繼續說道,“我當時怔怔地看著出神,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樓道口的拐彎處才反應過來,我追上去,看見她進了隔壁班的教室。自那以后,有事沒事我總會站到教室外面的樓道里。早上我早早地來到教室,然后隨便拿本書便趴在樓道的護欄上往樓下看,她的身影總會從教學樓東面的一棵柏樹后面冒出來。
“一般情況下她都是盯著自己的腳下,不時地會伸手捋一捋散落的劉海,若有所思,像是在考慮如何才能走出一條筆直的直線的一樣。從樓下經過的時候,樓上的人有時會叫她的名字,這時她才會抬起頭,淡淡的笑容一閃而過。
“課間十分鐘的那點時間,我基本上都是待在樓道里。有時她也會跟同學趴在樓道的護欄上,有說有笑,有幾次她似乎發現我在看她,但她似乎顯得不以為然。她對我應該一點印象也沒有吧,我不由得心想。有時樓道里見不到她的人影,于是我就沒事找事地在樓道里來回溜達,路過她們班的時候故意停下來,裝作跟人聊天的樣子,不時地往教室里看。
“有時她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有時在跟同學討論什么,看得出來,有幾個男生總是樂于幫她解決學業上遇到的問題。在那些男生熱情似火地比劃一通之后,她的臉上往往會露出異常得體的笑容,既表達了謝意,又巧妙地掐斷了某種可能性。每當這時,我的心里總會涌起一種幸災樂禍的快意。”
“這也值當的,怪不得你總說你很了解韓非來著,原來是也有過暗戀的經歷。”
“誰還沒暗戀過?你就沒暗戀過?”姚遠不以為然地唏噓一番,接著說,“晚自習放學后,我常常跟在她的后面,就像初中時跟在她的后面騎車回家一樣。當時她住的離學校不遠,步行也就十分鐘的路程,路上不時有男生與她結伴,有時是一起步行,有時她坐在男生自行車的后座上。記得當時我的自行車后座上裝著一個放書包的籃子,后來被我拆掉了,因為想找機會帶她,但是一直沒有沒找到機會,連話都不好意思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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