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憨哥和七七

　　別說愛

　　七七是千城的公主，千城是七七的王子。而當初他們是美麗的閨密。

　　七七時常會想起學校的林蔭道，那些她和千城走過的腳印仿佛一直那里，從未走遠。仔細嗅一嗅仿佛還能聞到空氣里的樹葉和香草冰淇淋的味道，當然也有千城白色襯衫上陽光的味道。

　　七七記得那時有一場戀愛，男孩的模樣已經記不清楚。應該是很帥的那種，會打籃球。七七和其它女生一樣被他籃球場上的颯爽英姿所吸引，從此魂牽夢繞。

　　七七每天的中午，行色匆匆地跑去小賣鋪，買一瓶冰涼的綠茶放在男孩的桌兜里，那顆少女的心樂此不疲，嚶嚶地笑著。那種為心愛的人奔跑的快樂該是所有女生都經歷過的甜蜜。七七當時沉浸其中，滿世界是盛開的美麗花朵。

　　可是甜蜜只是戀愛的一部分。男孩起初察覺到綠茶會很詫異，后來司空見慣了，他拿起綠茶便咕咚咕咚地喝，再后來，他索性直接當作籃球，對這垃圾桶漂亮地投球。咣咚一聲，綠茶砸進垃圾桶，擊得里面的紙張和塑料袋猛得跳躍，然后一片塵土飛揚，趨于平靜。七七的心一陣陣緊縮的痛。

　　下課的七七開始憂心忡忡。“千城陪我走會。”她一把拉過正在作習題的千城，便往外邊拽。

　　“七七你怎么了？”千城皺著眉頭，一副著急的樣子。

　　“沒事。”七七心不在焉地回答千城。“我喜歡郭帥。”

　　“哦！”千城頓了頓說，“是這樣啊！”

　　“怎么辦？”七七抬起頭問千城，眼睛里滿是憂愁。

　　千城看到了七七微微皺起的眉頭上布滿了密集的汗珠。

　　“沒事，你等一下。”千城沖七七靦腆地笑了笑，就跑開了。

　　“七七，先吃個冰淇淋。愛情這回事先等會說。”千城回來時，手里已經多了兩個冰淇淋，他沖七七調皮地笑，七七覺得那個笑容比陽光還耀眼。

　　“喜歡他，就告訴他唄！愛情要勇敢。你若愛他深，他不愛你又如何？你若愛他淺，他不愛你又有什么呢？”

　　接下來，千城的一席話幫七七撥開了重重顧慮，使七七豁然開朗。

　　“恩恩，謝謝你千城。”七七狠狠地點頭。千城看到七七開心的樣子，不自覺地笑了。

　　生命中會有這樣一個男孩，他永遠安靜地存在于你的身邊，為你的悲而悲，為你的喜而喜。你喜歡他的陪伴而不孤單，你喜歡他的微笑那么內斂。千城就是七七的這個男孩。

　　告白的地點依然是那條美麗的林蔭道。嘩嘩地，風吹動樹葉的聲音，洶涌地響著。郭帥在前面走，七七尾隨其后。

　　“喂。”七七喊了一聲，緊張得臉色蒼白，手心冒汗。

　　郭帥的身子定在了那里，沒有在前行。他輕而易舉地轉過身，看著七七，“怎么了？”

　　“我喜歡你。”七七氣若游絲地說出了這句話，心臟早加速了好幾倍。

　　“可是我不喜歡你吶！”七七還沒反應過來，七七甚至還沒時間猜測，郭帥已經用平平淡淡的語氣撂出了這句話。

　　雖然七七已經早早有過心理準備，可是悲傷還是一下裝滿胸腔。

　　七七依稀記得那些沉痛的日子。自己的眼淚仿佛干涸了，只留眼睛澀澀的酸痛。萬念俱灰的感覺，天空都永遠陰沉沉的，沒心情，干什么都沒心情，疲憊，滿心的疲憊。

　　“千城'，你會傷害我嗎？”七七這樣問千城。

　　千城不置可否，付諸一笑。

　　“七七，我們終要走過青春里最為沉痛的階段，不管那時是否真的有故事里所說的王子或者公主的陪伴。”千城在七七的筆記本上留下這段話。七七干涸的眼睛又一次濕潤了。

　　七七說時間可以帶走一切，撫平一切。后來那場愛情的痛，她越來越模糊。可是時間沒有帶走千城。

　　七七不記得和多少朋友淡了，那些曾經滿懷豪情的話語，都淡了。只有留言板上時光不老，我們不散的留言。偶爾又被七七發現。千城好像很少給七七留言，他總是在她生活里真實的出現。

　　千城你是我的懷抱。七七常常這樣對千城打趣。她叫千城懷抱，千城就叫她精靈。

　　七年后的精靈在一座城市的街心公園迷路，“千城來接我。”她又在呼喚她的懷抱。

　　幾分鐘后，一輛酷黑的摩托車嗷嗷叫了兩聲，停在她的身邊。

　　千城摘下頭盔，一如既往地沖七七一笑，那張笑臉已經不是當年的稚氣，增添了幾分剛毅。

　　夜晚涼風習習，公園不時有孩子朗朗的笑聲，和青年人跑步的腳步聲。他們沿著公園一直走。七七向千城抱怨著，工作壓力大，老板脾氣暴躁，等等諸如此類的生活瑣碎。千城突然打斷了她的話。“七七，其實一直以來，我……”

　　七七深深的望著他，用手指抵住了他的嘴唇。訕訕地說：“我都知道。”

　　千城黯然道：“我明白，你對我沒有意思。”

　　七七突然明白，千城為什么當初會說出那樣的話。“你若愛她深，她不愛你又如何？“

　　七七悄悄用右手抓住了千城的左手，對千城說：“是的，以前我的確以為自己不愛你，可現在我對愛有了新的定義。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愛上你了，我只知道你在我身邊我很安心。”

　　“這樣夠嗎？你能娶我嗎？”七七繼續問千城。

　　????

　　我和憨哥

　　憨哥是我為他起的名字。他的長得憨厚，聲音也是憨憨的感覺。我第一反應便想到了這個昵稱。他卻對這個昵稱嗤之以鼻，常說：“你這是以貌取人，不夠客觀。”好在眾目昭彰，這個昵稱在被我叫一個月后，已經人盡皆知。

　　后來，在他失戀之后，他又開始抱怨說：“都是因為你給我起了個倒霉的名字，才使我沒人愛的。”我拍著他的肩安慰他，“女生都是以貌取人，膚淺里很，沒事！沒事！”

　　說起來，那次他并不算失戀，因為人家壓根兒沒答應和他談戀愛。那女孩是我的前座，有次我問：“憨哥，你喜歡咱班哪個女孩啊？”憨哥做出一個兩手捂胸的姿勢，我瞬間便恍然大悟了。我前面那女生碩大無比的胸部，一天不知道要遭受男生目光多少遍的踐踏。

　　在我知道他的秘密以后，他更加得寸進尺。每到晚自習，他便發了瘋的在本上寫滿那女孩的名字，然后一臉**地對我說：“看到沒有，你嫂子！”我檫，看他那躊躇滿志，勢在必得的無恥樣，真想一巴掌把他的臉扇得稀爛。

　　不過以后的一場告白，使我再沒有打憨哥的沖動，而開始可憐他。那場告白真是與眾不同，別具一格。我估計在全校的告白史上都是獨樹一幟的存在著。這么說吧，那是真特碼慘烈。

　　是晚自習下課的時候，同學們開始陸陸續續地離開教室。已經有人關掉了一只電棒，還留了一只，所以教室里并不明亮。

　　憨哥就像一只迅捷的貓一樣，蹭得，跳到了那女孩面前。女孩問：“你干什么？”憨哥遲疑了一下，底氣不足地說：“我喜歡你！”女孩微微的笑了，有些傲慢地問：“好啊，那你喜歡我哪呢？”憨哥為難起來，猶豫了好大一會，終于小聲的說：“喜歡你的胸。”

　　雖然聲音很小，但是大家都聽見了，哄笑聲洶涌地響了起來。女孩的臉都氣綠了，左一下右一下在憨哥的臉上狂扇，聲音噼噼啪啪，和放鞭炮一樣。然后，她發現憨哥的臉并沒有被扇爛，仍然有無恥樣，索性撿起地上的板凳，狠狠地向憨哥的腳上砸了下去。

　　一聲慘絕人寰的尖叫，憨哥住了半月醫院。我去醫院看他時，他正躺在床上玩手機。他見我來了，馬上容光煥發，對我說：“看到沒有，她就是害羞，打是親罵是愛，她肯定對我有意思。”我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你算了吧！地上撿個喇叭你就吹！”

　　后來無數血的印證終于使頑強的憨哥喪失了愚昧的信心。心灰意冷的憨哥覺得自己應該學著像男人一樣頂天立地，這樣才有女生喜歡。于是乎，他便加入了學校的幫派，當然他把我也拉了進去。

　　加入幫派以后的我們，除了每天準時參加幫派的會議以外，與往時并沒有太大不同。這讓本想著大展拳腳的憨哥十分寂寞。一天的中午，憨哥終于找到一個懲奸除惡的機會。一個身材高大的男生正在對他身材婀娜的女友訓話，憨哥一個箭步沖了上去，大喊：“放開那女孩！”男生當即便把憨哥收拾了一頓，然后男生和男生的女友共同對他大罵，“你丫神經病啊！”

　　憨哥將此事告訴了幫派的老大，老大覺得有損幫派的榮譽，旋即決定教訓那個打憨哥的男生。老大向那男生下完戰書，那男生又找了自己的老大撐腰，于是兩個幫派的戰爭迫在眉睫。

　　最后，雙方決定星期五下午放學，操場一決雌雄。那天下午，天氣陰沉，烏云滾滾，天地間充滿黑云壓城，城欲摧的肅殺氣息。我看到對方的一大群人后嚇得嘴唇發抖，雙腿發軟，于是決然得拋棄了自己的幫派，悄悄溜走。所以我未仍親眼目睹這場大戰的恢宏場景。后來憨哥向我淋淋盡致的描繪了那場戰爭，他說的跌宕起伏，百轉千回，使我在心里深深的惋惜錯過了那場牛逼的大戰。在后來，畢業后，我在外地遇見憨哥，晚上我們在一起睡覺，憨哥在黑暗的夜里，向我揭露了當年的真相。原來當時這丫比我倉皇逃脫的都早，至于講述純屬瞎編。他還在那晚不停地感嘆

　　：“那么多人，誰打誰，身上不都疼得要命嗎？當時還真打，我現在真后悔。”

　　出乎意料的是，那場戰爭以后，真的有一個傻叉的女生愛上了憨哥的俠骨丹心

　　。女生叫李蘭，名字普通，臉蛋平常，胸脯平坦。憨哥卻視若珍寶，整天牽著手秀恩愛，么么噠什么的。憨哥對她闊綽當然也是可想而知了，平常送一大堆的零食，星期天又是一件又一件的衣服。看得我都肉疼。

　　有一個星期，我揮霍過度，去向憨哥借錢。憨哥摸了摸左口袋，空空如也

　　，摸了摸右口袋，空空如也。最后摸了摸屁股后的口袋掏出一張五十的遞給我。準確的說，是遲疑了半天，顫顫巍巍地遞給我。我一看他那副為難的樣子便義憤填膺，這丫對姑娘如此闊綽，對一起患難的兄弟卻這么吝嗇。于是轉頭便怏怏地走了。

　　走后我又有些后悔，這就代表著自己與憨哥決裂了，但是心里倔強著，感覺放不下面子，以后就再也沒有找過憨哥。我們幫派的老大在那時十分慷慨。他從口袋掏出了一張紅票，在空中甩了甩了，然后瀟灑地遞到了我的面前，說：“拿去花，啥時候有錢再還我。”我當時感動的眼淚差點奪眶而出，認為老大才是真性情的漢子，同時對憨哥更加鄙夷。

　　在許多年后，我才知道那張五十的鈔票是憨哥那個星期里最后的一點錢，他借給我，就代表著他要餓肚子。經歷一些世事后我也明白老大之所以借給我錢，是想讓我為他賣命。因為他在明白我是一個膽小如鼠，毫無利用價值的人之后，不但要回了那一百塊，而且強迫我多還了一百塊。

　　現在的我，每天工作。開始出入各種交際場合，經常看到一個慷慨之人，特別是酒場上，他們表現的重情重義。我看到他們，都是笑著什么話都不說。

　　有時我會給憨哥打電話。過年，我和憨哥也會小聚一下，兩瓶小酒，兩個小菜，喝得不亦樂乎。憨哥還是老樣子，憨憨的，經常和我斤斤計較。但是就是這樣的他在前兩天拿出了他兩個月的工資幫我救了急。借錢時，他一個勁的叮囑我，“千萬別忘了還吶！”聽到他的叮囑，我很開心，因為這才是真的。

　　我們經常在那個年少的年紀，秉持著誰對我好，我就對誰好的宗旨。去輕易相信別人表面的情誼，卻忘卻了人本應該是自私的，一個人若對自己太好，或者太過慷慨，背后都可能藏著一個復雜的利益關系。

　　請珍惜那些平常對你斤斤計較，關鍵時刻能拿出自己相當一部分財產幫你的人。就像憨哥。

　　我愛你，憨哥。

　　首先聲明，我絕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