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林佳佳的愛情選擇題（三）

　　五

　　不管對方有沒有在聽，林佳佳只是想著把心底積蓄已久的話全部吐露出來，不論結(jié)果如何，有些話，她不說，就一輩子也不能安心。

　　“呵呵，原來你還會安慰人，我還你以為你生來就是一個冷酷的家伙?！?/p>

　　“又不說話了是吧，是不是覺得我很煩？”

　　“你還記不記得大一你生日那回，我給你送了一件T恤。我猜你到現(xiàn)在都還沒有打開過那個包裝盒吧！不過，不管怎樣，我還是想告訴你，那其實(shí)是一套情侶裝。你知道嗎？你的那件上面印著‘囧男’兩字，我留著的那件上面寫著‘衰女’。不過想想也是，那個時候你都有女朋友有了，我還對你抱有期望，真是不應(yīng)該。但是你知道嗎？我就是這么喜歡著你，我打一開始就很賤很賤地盼望著你們早點(diǎn)分手，如果哪天真的分手了，我一定馬上跟你告白。結(jié)果，我等得花兒都謝了，你這賤人卻一直遲遲不肯分手?！?/p>

　　“好吧，是我活該，我心存不善?？墒呛髞砟愎徊回?fù)我所望，真的分手了，我還以為這下只要我把自己的心里話對你說了你就會感動，就會乖乖地跑來找我，結(jié)果呢，你一聲不響地就跑去當(dāng)兵了……”

　　“我真的很服你耶，你都不會理解那個時候我是怎么過來的，有時候我真的感覺你簡直就是天生來克我的?！?/p>

　　“當(dāng)兵也就當(dāng)兵吧，我想你遲早是要回來的，于是我又犯傻了，一個人癡癡的等呀等，等著你轉(zhuǎn)過身來發(fā)現(xiàn)我的好，結(jié)果這次我又失策了，你是回來了，結(jié)果他們告訴我你又交了一個女朋友……你知道嗎？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再次見到你的時候一腳把你踩扁。”

　　“都四年了，我就這樣一直喜歡著你，自己想著想著都覺得心酸，都忍不住要哭了。有很多話我一直想要跟你親口說，但是你回來了，我卻沒有勇氣了。我只敢在這里用這種你看不到我表情的方式跟你說……你一定覺得我是個傻×吧？我自己也覺得自己蠻搞笑的，這幾年來一直對一個不可能的人一往情深，就像是深戀著一個夢一樣?！?/p>

　　“我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是不是已經(jīng)足夠理智了，很多想好的話，一下子全都沒有了蹤影，我也不知道我說出的話你聽到了沒有。現(xiàn)在我把我所有的勇氣以及過去的四年青春當(dāng)做籌碼全都投注在上面了，我只要你給我一個答案。不管你的答案如何，你今天一定要給我，因?yàn)橄乱淮挝揖筒恢酪绞裁磿r候才能鼓足這樣的勇氣了?！?/p>

　　那邊好長一會才給她發(fā)來一條簡短的信息。

　　“對不起，現(xiàn)在不行?！?/p>

　　“為什么不行？”

　　“因?yàn)椴皇撬救??！?/p>

　　什么？這是看到這句話后林佳佳腦袋里冒出的第一個問號，本以為把這些東西都一下子說了出來，自己會很暢快，不想?yún)s……

　　“那你是誰？”

　　“他的一個朋友。”

　　“是女朋友吧？”

　　“嗯?！?/p>

　　“說話的方式都是一個樣子，跟他果然般配。我說了這么多，你不生氣嗎？”

　　“為什么要生氣？”

　　“因?yàn)樗悄隳信笥寻?。?/p>

　　“這是他的事。喜歡他是你的事，我沒有權(quán)利干涉?！?/p>

　　“哦。”

　　林佳佳匆匆下線，尷尬不已。上天似乎要特意跟她作對一般，就連這樣的事也要跟她開這么大的玩笑，可是這個玩笑也未免太過殘酷了些……

　　這個時候，林佳佳迫切的需要有一個可以傾訴的對象，于是正在睡覺的趙誠被她生硬地拉了起來。

　　“你早就知道他有女朋友吧？”

　　“嗯。”

　　“那你怎么不早點(diǎn)告訴我？”

　　“我告訴你了啊?！?/p>

　　林佳佳本來只想找趙誠出氣，不料鉆牛角尖失敗。趙誠當(dāng)然告訴過她，她也清楚地記得，只是心中的煩惱與委屈不知道該怎么跟他說而已。

　　“是不是被拒絕了？拜托你大小姐，這么久了，你也該死心了?！?/p>

　　“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他告訴你了？”

　　“你臉上寫得清清楚楚?！?/p>

　　“他女朋友你認(rèn)不認(rèn)識？”

　　“不認(rèn)識?！?/p>

　　“上次他回來你不是見過了嗎？”

　　“拜托只見過一眼。”

　　“那她怎么樣？”

　　“比你漂亮，比你高，比你瘦，脾氣比你好，比你有氣質(zhì)……與你比起來，優(yōu)點(diǎn)多到數(shù)都數(shù)不完?！?/p>

　　“哦，她女朋友真有這么好嗎？”

　　“你突然對女孩子感興趣了？”

　　“去死。”

　　“像我這種大好有為青年，就這樣白白死了，你不覺得可惜嗎？”

　　“好了。他女朋友對她好嗎？”

　　“當(dāng)然好啊，又賢惠又溫柔，不像某人……成天都擺著一副臭架子，好像全天下的人都欠她錢一樣。”

　　“滾，你說誰呢？不跟你聊了，本小姐要靜心調(diào)養(yǎng)一下?！?/p>

　　大半夜的，李雨峰接到趙誠的電話，迷糊中聽到趙誠說了一句：“海天酒吧，不醉不歸，我在這等你。”

　　雖然很不想動，但李雨峰還是翻身下床整理好衣服去了。

　　趙誠斜靠在酒吧的吧臺前，手里拿著一個酒瓶，李雨峰走近的時候，他毫不察覺。

　　“什么事？大半夜的，你知不知道這樣把人叫出來很缺德？”李雨峰拍了一下趙誠的肩膀。

　　趙誠轉(zhuǎn)過身來，“哦，是嗎？你也不見得有多高尚！”

　　“什么意思？”

　　“你知不知道林佳佳喜歡你？四年了，我原以為你去當(dāng)兵了，她會把你忘了，沒想到她愛你那么深……”趙誠說著竟然哽咽了起來。

　　“我知道，”李雨峰頓了頓，接著說道，“不過就這么件小事你也不用大半夜把我叫出來吧？”

　　“小事？你他媽覺得這是小事？你去看看林佳佳，她被你折磨成什么樣子了?！壁w誠猛然擰住了李雨峰的衣領(lǐng)，雙眼血紅，犀利如火。李雨峰用力甩了兩下，沒甩開，便索性任他擰著。

　　“你也不用這么激動。就算她喜歡我，但這也不是我的錯吧？”

　　“不是你的錯？我早就跟你說過林佳佳很死心眼，她認(rèn)定的人一輩子都不會改變，可你呢？你怎么對她了？”

　　“那你要我怎么樣？你總不能強(qiáng)制我必須喜歡她吧？”

　　趙誠還是擰著李雨峰的衣領(lǐng)不放，李雨峰好像有點(diǎn)生氣了，但依然在忍耐著，并沒有發(fā)火。

　　“對她好點(diǎn)，不然我不會放過你。如果可能的話，請你試著接近她，她是個很好的女孩?！壁w誠似乎松懈了，擰著李雨峰衣領(lǐng)的手也慢慢放松了下來。

　　“不可能！”

　　“你說什么？！”

　　趙誠雙目睜得圓滾，一瞬間所有的理智就全被憤怒淹沒了，舉起手上的瓶子就朝李雨峰頭上砸了下去。

　　應(yīng)著玻璃瓶碎滅的聲響，酒吧里立刻傳來了人群的尖叫，所有人一時間似乎都錯愕了，安靜了一秒又瞬間騷動起來。

　　李雨峰左手摸著頭頂，一股暗紅的血流慢慢往臉頰上流了下來。

　　趙誠怔怔地看著他，似乎還沒有明白過來，自己剛剛干了什么。

　　“打架了，快報(bào)警！”人群中突然聽到這樣的一個聲音。

　　李雨峰緩緩回過神來，對著趙誠說：“我也不想這樣，但是羅玉懷孕了?！?/p>

　　羅玉就是李雨峰現(xiàn)在的女朋友。

　　六

　　“佳佳，有件事我想跟你說一下，別再苦等著李雨峰了，他和他女朋友好像已經(jīng)訂婚了。”

　　“哦，放心吧，我會把他忘記的。”

　　“那我走了，以后照顧好自己。”

　　“我會的，再見。”

　　八月末，林佳佳到機(jī)場去送趙誠，趙誠考上了北京的一所大學(xué)，在登機(jī)前的最后一刻，趙誠對林佳佳說了上面的話。

　　林佳佳對著趙誠的背影揮了揮手。烈日之下的城市，一片蒼白。

　　對于李雨峰，自從那次告白之后，林佳佳就沒再找過他，把他的所有聯(lián)系方式都從手機(jī)里刪除了。不過讓她無可奈何的是，他的音容笑貌早已在她腦中生了根，已經(jīng)無法徹底清除了。

　　接到警察打來的電話時，林佳佳正在睡夢中，警察讓她趕緊到派出所去一趟。那是她最后一次見到李雨峰。他的頭上纏著繃帶，像個泄氣的氣球一樣坍塌在椅子上。在他的旁邊，趙誠呆呆地站著，像是一個木偶。

　　一看到這個畫面，林佳佳就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警察將林佳佳帶到另一個審訊室里盤問了半天，最后確定了呆在另一個審訊室的兩個男生不是壞人，這才將他們送出了派出所。

　　“以后不要再為這種小事打打鬧鬧的，都這么大了，萬一錯手殺了人怎么辦？”送出來的那個中年警察，語重心長地說。

　　“謝謝，謝謝，麻煩您了。”

　　后來林佳佳聽說李雨峰和羅玉分手了，是羅玉提出的，那是在趙誠已經(jīng)飛走后的一個月。

　　羅玉知道自己懷孕了的時候，還曾一臉幸福地與李雨峰規(guī)劃著結(jié)婚的事，可是那天李雨峰的一個大學(xué)同學(xué)突然給她打電話說有話要跟她說。

　　單純的羅玉，想也沒想就往對方指定的地點(diǎn)去了。

　　回來之后就一臉愁容，對李雨峰不冷不熱的，過了兩天就背著李雨峰自己一個人跑去醫(yī)院把孩子拿掉了。

　　就是那天，打完孩子的羅玉感覺全身都像是一堆爛泥一樣，癱軟無比?；氐剿屠钣攴遄獾姆孔訒r，李雨峰沒在，手機(jī)隨意丟在沙發(fā)上，她撿了起來，觸亮屏幕就接到了林佳佳發(fā)來的即時信息……

　　對打孩子的事一無所知的李雨峰，每天還在忙著結(jié)婚的事。羅玉對他卻越來越冷淡，他不知道哪里出了問題。有一天，終于忍不住了，對著羅玉吼了幾句：“你是哪根筋搭錯了還是咋的？連話都不會說了？”

　　等李雨峰發(fā)泄完后，羅玉低低地說：“我們分手吧？”

　　李雨峰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依不饒地纏著羅玉問為什么。羅玉禁不住他的百般糾纏，告訴他孩子已經(jīng)沒有了。

　　這個消息對于李雨峰來說簡直是個晴天霹靂，幾乎令他發(fā)狂。拿著抱枕狂摔了一陣后，他想起了一個人來。

　　“是不是林佳佳？是不是她跟你說了什么？”李雨峰滿眼血絲，像是個變態(tài)殺人狂一樣，雙眼直勾勾地盯著羅玉，雙手不停地搡著她的肩膀。

　　“對！是她又怎樣，難道除了她你還有其他的情人？”

　　“林佳佳，我跟你沒完?！崩钣攴逋纯嗟谋ё×祟^，半天才吼出了這句話。

　　李雨峰主動打電話給林佳佳。林佳佳看著熟悉的號碼，猶豫了很久，終于一狠心，掛掉了。

　　“你是不是心虛，不敢接我電話？”李雨峰不死心，又給林佳佳發(fā)信息去。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請你不要再來打攪我，我只想過平凡的生活，我高攀不上你，也不想再攀了?！?/p>

　　“那你給我說清楚你到底跟羅玉說了些什么??？你他媽到底跟她說了什么？她要這樣對我？”

　　“我只是想要跟你告白，恰好被她撞見而已。對不起，我不會再接你的電話，也別再給我發(fā)短息。”

　　林佳佳說完就掛斷了手機(jī)。

　　電話被掛斷之后，李雨峰還欲直接去找林佳佳。不過還沒等他去找就接到了前女友的電話，說是想要和他復(fù)合。

　　接了這個電話之后，李雨峰立即想明白了事情的緣由。

　　他覺得盡管羅玉單純，但林佳佳也單純，羅玉不至于聽到她幾句告白的話就會傻到把孩子拿掉，所以，肯定是有人借林佳佳的名義跟羅玉說了什么。而他的前女友，最有可能就是那個找羅玉的人。

　　但是，一切都已經(jīng)過去了，李雨峰拒絕了前女友，但并沒有去指責(zé)她，他知道那樣做并沒有什么意義。他只想盡快把羅玉找回來，只有羅玉才會讓他知道，失去一個女孩是一件多么痛苦、多么殘酷的事情。

　　七

　　林佳佳在網(wǎng)上找了個做銷售的工作，公司地點(diǎn)在北京，說是對她投遞的簡歷十分滿意，希望她三天后到公司去面試。

　　林佳佳盯著電腦屏幕上“北京”那兩個字，看著看著突然就一個人笑了起來。

　　她才知道自己這么做是在一步一步往趙誠靠近呢。

　　這么多年了，趙誠一直喜歡著自己，她心知杜明，只是這么多年來自己好像一直忽略了他。以前她心里有李雨峰的時候，她對趙誠給她的愛視而不見，現(xiàn)在，當(dāng)趙誠離她已經(jīng)很遠(yuǎn)了，她才突然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心里最依賴的那個人不是李雨峰，而正是一直被自己忽略了的趙誠。

　　“什么？你要來北京？”趙誠在電話那端，語氣明顯有些驚訝。

　　“怎么？我不能來?。俊?/p>

　　“這倒不是，不過北京很大哦，想在這里立足可不容易?！?/p>

　　“不是有你了嗎？”

　　趙誠愣了一下，“你來正好，本大爺正愁沒飯吃，你來恰好可以把你賣了。”

　　“滾！”

　　但是，這次林佳佳是心甘情愿地被趙誠“賣”到北京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