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林佳佳的愛情選擇題（二）

　　三

　　第二天醒來，林佳佳感覺口干舌燥、頭痛欲裂，翻身下床來四處找水喝未果，她便直接把嘴對著洗手間的水龍頭，咕嚕咕嚕就是一陣猛喝。

　　趙誠打來電話，林佳佳掏出手機一看，十幾個未接電話，全是趙誠打來的。林佳佳吸了一口氣，才按下接聽鍵：“喂！”

　　“怎么樣，感覺好受點沒？這可是你長這么大第一次喝這么多酒，頭很痛很難受的話就喝點醋。昨晚分手時我給了你舍友一瓶，你問她要。”

　　林佳佳小聲地“哦”了一聲，趙誠又說，“為了一個不可能的人喝得醉成這樣，不值得。”

　　林佳佳又“哦”了一聲，說：“這是我的自由，你別管。你可千萬別告訴我你想干涉我的自由。”

　　“好吧，是你的自由。但是，大小姐拜托你喝醉酒的時候一定要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

　　一聽到這句話，林佳佳心里就有點緊張起來，握緊手機對著電話小聲地問：“昨天晚上我沒有在李雨峰面前出丑吧？”

　　“他早早的就走了。再說了，人家懷里抱著美人兒干嘛要注意你？所以，大小姐你盡可放心。”

　　林佳佳心里立即又失落了起來，昨晚的回憶一點一點復蘇，“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有女朋友？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很多女生追他。”

　　那是當然的，李雨峰那么帥。

　　“你是不是想讓我死心，但是這樣做你不覺得太殘酷了嗎？虧你還是我最好的朋友。”林佳佳沒有聽他的解釋，鉆著牛角尖說道。

　　“隨你怎么想，我是不想讓你不高興才……叫他來的。”本來趙誠想說“求他”，因為這樣更符合實際，但頓了一下，最終說出的卻是這個樣子。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林佳佳一臉不高興地對著手機說。

　　“知道最好。不過大小姐你最好還是喝幾口醋，我看你好像還沒完全清醒過來。”

　　“喝你個頭！”

　　不等趙誠回話，林佳佳就啪的一聲把手機扔在床上。她怎么想都覺得趙誠說的那個醋是在有意諷刺她，她喝的醋還不夠多嗎？

　　趙誠聽到手機被猛然掛斷的聲音，看了一下手機屏幕，無言地笑笑，一個人在初夏的校園里孤獨地穿梭。

　　李雨峰漸漸的對林佳佳熟識起來，林佳佳卻有意跟他保持著距離，生怕他一走近，自己小心安撫下來的心就會瞬間慌亂起來。

　　他們也經常在朋友的聚會上說笑，但惟獨對那次生日聚會上的事只字不提。雖然心口還是時不時會隱隱生痛，但林佳佳漸漸地開始想明白，對于李雨峰這樣的男孩子，最好的態度就是隔著一段距離遠遠地觀望。她就這樣把他默默放在心底，就算他一輩子都不會知道也好。

　　九月趙誠生日，林佳佳出乎意料的沒有接到他的邀請。趙誠好像對自己的生日已經忘記了一樣，一點動靜也沒有，這讓林佳佳心底隱約有些不安，但也僅此而已。然而十二月李雨峰生日的時候，她老早就準備好了禮物，還特意拿到禮品店精心裝扮起來。那個笑容滿面的店員小姐幫她裝禮物的時候，輕笑著對她說：“是給男朋友送的吧？很精致哦。”

　　林佳佳微微一笑，沒有回答。

　　李雨峰生日當天，來的人很多，惟獨沒有看到趙誠。林佳佳在人群里掃視了一遍，沒有找到想找的人，終于一個人孤獨地坐在一隅，很快就被眾人歡聲遺忘了。而今日的主角，站在屋子的另一角，淹沒在一片歡呼與熱鬧之中。

　　林佳佳心想，在現實里，李雨峰果然離她很遙遠，遙遠到只要聽到他的一聲輕喘，她就感覺盡是不真實。

　　聚會過完，眾人散場，在燈光昏暗、人影綽約的街道上，林佳佳把準備好的禮物塞給李雨峰：“只是生日禮物，千萬不要多想。”

　　摟著女朋友的李雨峰淡淡地說了一句：“謝謝。”

　　再無其它。林佳佳多么希望李雨峰可以多想，然而一句簡單的“謝謝”戳破了她所有的幻想。

　　林佳佳逃開了李雨峰的視線，一個人孤單地走回宿舍。

　　手機兀地響了起來，一接通，對方就用一貫的語氣就直接說道：“大小姐，今晚少喝點，我沒空去接你。”

　　林佳佳雖然想要跟他拌嘴，但話到嘴邊卻說成了：“謝謝。”

　　那邊明顯愣了一下，才說：“哦？我敢跟你打賭，明天早上的太陽絕對不會打東邊出來，沒想到大小姐你也會謝我？”

　　對方的聲音似乎夾著濃烈的鼻音，林佳佳聽得有點心酸，其實趙誠的心思她何嘗不知？只是自己習慣了他大大咧咧的做事風格，反而忽略了他那些細微的感動。

　　“你在忙什么？”

　　“沒什么，試驗而已。”

　　林佳佳笑笑，男生一打謊就是做實驗。

　　“別太累了，早點休息。”林佳佳說，以一種不容置辯的語氣，對于趙誠，就是關心也似乎必須要居高臨下感覺才會自然。

　　四

　　大三那年，聽說李雨峰和他女朋友分手了，林佳佳心里莫名的高興了好一陣子。直到現在，一年過去了，在生活的種種磕磕絆絆中竟然沒有將她心底的幻想消磨打平。她癡癡的想，也許這下李雨峰會注意到自己對他一往情深呢。

　　可是，還沒等林佳佳見到李雨峰一眼，就聽說他跑去當兵了。當這個消息傳到她耳里的時候，林佳佳感覺自己就像個傻子，在李雨峰的人生這部戲里，自己充其量只是個微不足道的配角。

　　李雨峰當兵一去就是兩年，像是突然從地球上消失一樣，徹徹底底，不留絲毫痕跡。林佳佳曾一度以為，李雨峰就這樣無聲無息地走出了自己的生活。可是，兩年來，自己好像從來沒有忘記過他，每次自己下決心忘記的時候，偏偏把他的形象在她心底弄得更深。

　　趙誠還是一如既往的跟她拌嘴，兩個人常常把一個雞毛蒜皮的小事發揮到地球之外、宇宙邊疆。

　　日月如梭，時光過得飛快。大四了，身邊所有的人不是忙著考研就是忙畢業的事。趙誠說他要考研，自從這句話從他嘴里說出來后，果然真的有模有樣地準備起來，好長一段時間，他不再來她的學校找她。林佳佳感覺有些失落，但想想倒也能理解，畢竟趙誠也不是她的什么人，她也沒有理由要求人家必須陪著自己。

　　林佳佳也有想過要考研，連教輔書都買了，可是那些厚厚的書本只被她胡亂翻了幾下就扔在了一旁。果然，在大學里閑散慣了，高三的那種狂熱與激情都完全消磨殆盡了，說白了，她就不是那塊能吃苦的料。

　　一月份的時候，林佳佳因為有實習，去了別的城市。趙誠考完研后就卷著被子回家睡大覺去了，坐等面試的通知。

　　林佳佳正坐在辦公室里咬著筆桿發呆，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林佳佳拿起來一看是趙誠發來的短信：

　　“李雨峰當兵回來了，你要不要回來看看他？因為怕打擾你工作，所以給你發信息。”

　　林佳佳拿著手機悄悄走出辦公室，撥通了趙誠的電話，手機只響了一聲就被接了起來。

　　“他還好嗎？”林佳佳第一句就問，絲毫沒有考慮聽者的感受。

　　“還好，就是黑了一些。嘿嘿，沒以前帥了，恐怕會讓大小姐你失望。”

　　“那他身邊有沒有什么人？”

　　“當然有啊，一大群……”

　　“喂！我說的不是這個。”

　　“額，大小姐你真這么關心他要不要親自跟他說啊，他就在我旁邊。”

　　“滾，我才不要。”林佳佳心里有點緊張，趕緊又補上一句：“他知道是我在跟你打電話嗎？”

　　“不知道！”

　　“哦，這就好。”

　　“我是說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是你。”

　　“……”

　　實習結束后，林佳佳回到了原來的城市，還是經常可以見到趙誠。趙誠考研過了，大四下學期過得像個瘋子一樣無拘無束，時不時出現在她們學校里。而林佳佳卻忙得像個傻子，每天一起床就想著畢業論文、畢業答辯、求職應試什么的一大堆瑣事，好在這段時間趙誠幫了她不少忙，要不然她自己還真料不準會不會被這些事忙死煩死。

　　林佳佳一直不敢去見李雨峰，直到五月又快要到自己生日的時候，終于忍不住了，在聊天軟件上跟他告白。

　　林佳佳已經做好了接受被拒接的準備，她打算孤注一擲，就算早就猜到了結局。

　　林佳佳想，這是自己一生中難有一次的告白，就是失敗也要做出高調的姿態，絕對不能讓李雨峰覺得自己是在低聲下氣地求他舍施。

　　所以，一開始林佳佳就把對方當成是趙誠，好像只有這樣，她說的話才會理直氣壯起來。

　　“跟你說個事。”

　　對方沒回。

　　“你不要這樣裝得像死了一樣，不然我會沒有勇氣的。”

　　沒回。

　　“喂！你在嗎？”

　　還是沒有回。

　　“你再不回我就不開心了。”

　　“別不開心……”

　　這是他僅有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