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林佳佳的愛情選擇題（一）

　　林佳佳的愛情選擇題

　　一

　　李雨峰闖入林佳佳視線的時候，林佳佳正在跟趙誠打網球。大一的下學期，林佳佳選的體育課是網球，事實上，林佳佳對網球簡直就是一無所知，球技自然爛得一塌糊涂。趙誠是她的發小，就住在同一條街道，自打幼兒園到高中畢業，一直是同班同學，大學也是在同一個城市上。

　　接到林佳佳打來的電話的時候，趙誠正在上高數課。林佳佳在那邊只說了一句：“你快點來，不然我可不會等你。”

　　趙誠掛掉電話，嘟嚷了幾句，表現得對林佳佳很不滿的樣子，實際上心里卻樂開了花，當即不惜翹掉一節高數課，屁顛屁顛地跑幾公里路來找林佳佳。

　　林佳佳太了解趙誠的性格了，說話就不能給他辯駁的機會，不然越跟他說，他嘴就越賤。

　　李雨峰拿著一個網球拍走進網球場的時候，看到趙誠正在里邊玩得高興，身邊還有一個美人陪伴，在心里暗罵：“這小子交上桃花運了。”

　　趙誠看到了李雨峰，朝他喊：“雨峰，這兒玩。”

　　順著趙誠的目光看去，林佳佳一時錯愕，那是一張多么帥氣的臉啊！在此之前，一度沉迷韓劇的林佳佳以為，這個世界上再也找不出比李準基更標準的臉蛋來了，但當她看到那一張精致絕倫、渾然天成的臉時，她才知道自己錯了。

　　趙誠指著林佳佳，手一揮，示意她靠邊站。當時木然的林佳佳竟然聽話地乖乖抱著球拍往球場邊緣走去，像個日系漫畫少女一樣，一點反抗力都沒有。往常，趙誠也時不時這樣居高臨下盛氣凌人地對她頤指氣使，不過事后往往都會被她打個半死，現在李雨峰的出現，打亂了她所有的方寸，就連撤退的路上都感覺自己狼狽不堪。

　　第一次見李雨峰，林佳佳就那樣木然地站在網球場邊緣，呆呆地看著兩個男生打了一下午的球。

　　三四月份是校園里最美的季節，道路的兩旁總是開滿了各種各樣的花，一片燦爛，美得讓人心慌。

　　林佳佳與閨蜜做了個蜈蚣形的大風箏，拿到學校公共教學區后面的草坪去放。在那里，林佳佳第二次碰到了李雨峰，他胸前掛著個學生會的工作牌。他看到她走來，似乎對她還有點印象，主動走過來對她說：“放風箏呢？不如參加我們社團比賽吧？可以拿獎還有素質分送的哦。”

　　林佳佳支支吾吾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內心像個小鹿般狂跳不已。身旁的閨蜜搶先一步說：“好啊好啊，不過你怎么能保證我們可以拿到獎呢？”

　　李雨峰瀟灑地一笑，說：“這個簡單，你們只要盡量把風箏放高一點就成。”

　　閨蜜依舊不依不饒，“要是這個也簡單的話，那豈不是人人都可以拿獎咯？”

　　李雨峰聳聳肩：“這倒不一定，不過這種比賽又沒什么后臺支撐，水分很高的，所以……能不能拿獎其實……我們說了算，只要你不要放得太爛。”

　　林佳佳終于從一片無邊的幻想中回到現實里來，對著李雨峰說：“嘖嘖，真世故。不過你可要讓我們得獎哦！”

　　“那個當然。”李雨峰笑笑，然后從身后魔術般地掏出一張比賽申請表來，遞給兩位女生，“把表填好后交給我，我就在這邊。”

　　李雨峰說著順手一指，不遠處是一個綠色的帳篷，邊緣上寫著：“‘煙花三月，我心飛揚’××大學學生會第二屆放風箏比賽。”底下還有個小黑板上寫著“現場報名處”，帳篷里的坐著五六個人，估計都是學生會的。

　　來參加比賽的人不多，全部加起來也就十來個。難怪學生會的人一個個像乞丐一樣，一見手里拿著風箏的人就抓著不放，估計他們連活動經費都湊不齊，林佳佳心里想，不過她又想，就這樣被李雨峰抓著不放她倒是挺樂意的。

　　“李雨峰”這個名字還是她破費了一頓火鍋的錢從趙誠那里打聽來的。趙誠那賤人一聽說她打聽男生的名字，就一臉莫名其妙的壞笑，說：“林佳佳，你果然是個花癡，不過你可千萬別打他的主意，你又不是不曉得追他的女生加起來都可以組成兩個足球隊了。”

　　“關你屁事，你只要乖乖把他名字告訴我就好，不然本姑娘可保不準會干出什么事來。”

　　趙誠又是一臉賤相：“要我告訴你他的名字也倒不是不可以，不過你也總得有點什么表示吧？”

　　“你想要怎么樣？”林佳佳警惕地說道。

　　“看姑娘你也有幾分姿色，尚可入目，不如從了大爺我，做個壓寨夫人可好？”

　　“想得美，你立刻給本姑娘滾開十萬八千里。”

　　趙誠嘿嘿一笑，原地轉了一圈，道：“滾去滾回來，已經滾完了，這下姑娘可否能從了本大爺？”

　　林佳佳不耐煩地說：“趕緊從我面前消失，你愛說不說。”

　　“那還不簡單，你只要把眼睛閉上就行。”

　　林佳佳氣得要死，跺了一下腳，說：“服了你了，請你吃東西行不行？”

　　趙誠立即鼓掌歡呼道：“好主意。”

　　“不過，你要把你對他的所有了解都告訴我。”

　　林佳佳又附加了一個條件。趙誠用拇指抹了一下鼻子，歪歪唧唧地哼了一聲。

　　二

　　那次風箏比賽，李雨峰軟磨硬泡套去了林佳佳和她閨蜜每人四十塊錢，在她倆面前哭窮哭得繪聲繪色，把學生會說得像是一個專門為他人做嫁衣裳的慈善組織，把兩個女孩子感動得眼淚都快要出來了，最后只得乖乖舉手投降，伸手就掏腰包。

　　不過李雨峰也果然仗義。幾個星期后，林佳佳收到了他打來的電話，雖然電話一打來就顯示是李雨峰，但她還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李雨峰怎么會有她的電話號碼？難道他也開始注意自己了？這種毫無依據的推斷令林佳佳接下來好幾天，心情一片大好，站在稍微高點的地方就想大喊：“大地——母親，我愛你。”

　　“恭喜你們在本次放風箏比賽中獲得一等獎，請速到二食堂廣場來領取獎狀。”手機聽筒里傳來李雨峰柔美的聲線，聽得她如沐春風，全身的骨頭都酥了。

　　“喂！”大概是以為林佳佳聽不到，對方加大了音量，“林佳佳同學，你有沒有在聽？”

　　“哦……哦，好，我馬上就來，馬上就來。”林佳佳慌忙回答，心里美滋滋地想：沒想到李雨峰還知道自己的名字。殊不知想知道她的號碼與名字，對方只需往名單里瞟一眼就成。

　　五月林佳佳生日，趙誠很早之前就給她預定了慶祝飯館，打電話問她想要什么禮物時，林佳佳說：“要是你能把李雨峰叫去，我會很感謝你的。”

　　“……”趙誠握著電話不知道該說什么。

　　“喂！你在聽嗎？我跟你開玩笑的啦，別這么認真。”在電話的這端，林佳佳似乎猜出了趙誠的失落。說實話，對于趙誠這個人，她了解得很徹底，別看他平時嘻嘻哈哈的樣子，實際上心眼可小著呢。

　　“我跟他并沒有你想象的那么熟，不過，我會盡力的。”好半天趙誠才回答道。

　　“那好吧，先謝謝你咯。”

　　掛了電話，趙誠感覺自己正在慢慢失去林佳佳，心底無端地漫上一陣痛感。

　　生日那天，趙誠給林佳佳打電話告訴她飯館的位置。林佳佳打車歡快地跑去時，一打開門，就看到趙誠一個人落寞地坐在一隅，面前放著一個三層大蛋糕。

　　“怎么就你一個人？”林佳佳疑惑地問趙誠。

　　“不然還能有誰，你還希望有誰？”趙誠雙眼直直的看著她，但那眼神，在林佳佳看來怎么都有點含義不明的味道。

　　“那也不至于就我們兩個人啊！再說了，這么大的蛋糕，你吃得完嗎？”

　　趙誠笑笑，沒有回答。

　　林佳佳拉開板凳，剛坐下，飯館門口就閃出了一個熟悉的背影。林佳佳心里一陣激動，小聲地對趙誠說了句：“謝謝你。”然后立馬起身準備去迎接來人，不過，她才站起身來，就如遭電擊一樣，愣住了。

　　在李雨峰的左手邊還有一個漂亮的女生，那女生左肩挎著一個粉色的女士皮包，腳下穿的竟然是高跟鞋——高跟鞋，一身華麗的打扮，左手扯著皮包帶，右手抱著李雨峰的胳膊。而李雨峰呢，他的左手就放在女生的腰上。

　　趙誠立即起身迎了上去，說：“雨峰，你終于來了。”

　　林佳佳心里像被什么具有強烈腐蝕性的化學藥品腐蝕著一樣，感覺它正在一點一點融化掉，好久，才向來人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說：“謝謝你們來。”

　　那是一個很難堪的生日聚會，但說是聚會，實際上至始至終都只有四個人。林佳佳自一開始就不停地喝酒，一句話也不說，把本來就不熱鬧的場面弄得更加尷尬。

　　李雨峰只吃了幾口蛋糕，說是有試驗沒有完成，要趕回學校，就急匆匆地拉著那個女的逃了出來。

　　李雨峰剛走出飯館，林佳佳就罵了一句：“滾！騙子。”

　　罵完了，心里卻依舊沒有感覺到絲毫的好受，于是拿起酒瓶就往嘴里灌。趙誠一把從她手里奪過酒瓶，說：“你就是在這里喝到死，他也不會知道，何必跟自己過不去。”

　　林佳佳狠狠地瞪了趙誠一眼，說：“你給我滾，我不想見到你。”

　　趙誠站起身來，整理了下衣服就走出了出去，頭也不回。林佳佳愣了一下，好幾秒鐘后，才回過神來，突然像個瘋子一樣，滿臉含淚，大笑起來。本以為自己失去什么都不會失去趙誠，然而，就在現在目睹著趙誠打自己身邊拍拍屁股走人的身影時，她才感覺一陣無邊的無助感劈頭蓋臉向自己砸了下來。她才明白，就是趙誠，對自己也總有要離去的一天。

　　都走了好，走了就清凈了。林佳佳想，拿著酒瓶又往自己口中猛灌了一陣，感覺自己像是被世界遺棄了一樣。站在不遠處的飯館服務員小聲地嘀咕著什么，肯定是在議論自己：毫無形象，被人拋棄瘋女人。

　　看著桌上被弄得一片狼藉的蛋糕，林佳佳心想，這是自己有生以來最狼狽的一個生日了，全都拜李雨峰所賜。一想到這個人，她心里立即又絞痛起來。雖然自己也知道，這根本就不是失戀，至少人家根本就沒有許諾過你什么，可是奇怪的是，心里為什么也會那么痛呢？

　　飯館里急匆匆地走進來一個人，徑直走到林佳佳身前，不由分說地托起她就走出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