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FATE

　　早上六點多鐘，天氣已經熱的不成樣子，氣象學家們說這是全球變暖導致的溫室效應造成的大氣臭氧層破壞，更有甚者說這是下一個冰河紀來臨的前兆，但是不管怎樣，總而言之就是一個字，熱!熱的要死！

　　樓底下小商店里的雪糕和冰棒脫銷的不得了，幾乎每個人每天都會吃下大塊大塊的冰塊，喝下大口大口的可樂和雪碧，來暫時消除這夏天里的云里霧繞的暑氣。

　　明明今天都已經立秋了啊，天氣居然還熱的這么不像樣子！真是的。

　　安顏坐在電腦桌前一邊吹著風扇一邊上著網看無聊的電影，天氣一熱，真是干什么都沒興致。

　　她的腳邊放著收拾好的一大只粉紅色的旅行箱，裝滿了大大小小的衣服還有一些小飾品，于是決定好了，準備回家了。本來夏媽媽要和她一起去上海，自己好久都沒有和自己的妹妹聯系了，可是昨天小姨和姨夫他們接了個電話之后就出去了，一天過去了也沒有回來，只是在這期間打了個電話回來讓她和哥哥兩個不用擔心。

　　“小顏！我回來啦！”從房間的門外傳來小澤的聲音，他的手里拎著從外面剛剛買回來的早餐。

　　安顏無精打采的出了房門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發出咯嚓咯嚓的聲響來，拿了一杯豆漿就喝起來，“哥，我今天要回去了。”說完便繼續低頭喝豆漿。

　　“嗯？我媽不是說要和你一起去上海嗎？這么著急干嘛？”小澤停下了收拾塑料袋動作，抬頭看了看她，“而且我媽說一定要看好你呢。”

　　“我想先一個人回去，我……”安顏支支吾吾的。

　　“好吧，我知道了，那你買好車票了嗎？”小澤知道安顏心里的想法，她只是想快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罷了，離開這個讓她傷心，埋葬了她初戀這件小事的地方。

　　“嗯，上午九點的票。”

　　“吃飯吧，一會就送你去。”他也不打算再挽留。

　　“哥哥，謝謝你這么長時間以來對我的照顧，算是個稱職的哥哥吧，哈哈。”安顏嘴角掛著一絲微弱的苦笑。

　　小澤伸出手去一副想要敲她腦袋的樣子，安顏條件反射地一下子緊緊地閉住了眼睛，可是疼痛半天都沒有從黑暗里傳過來，只覺得頭皮有點癢，睜開了眼睛一看，哥哥正笑呵呵的撫摸著她的頭發，“女大不中留啊，該有的還是要走的唉，唉！”

　　安顏順勢白了他一眼，嘴巴撅的老高，這樣的技能早已青出于藍而勝于藍，被她練就的爐火純青了，而且更帶有一番嫵媚動人的誘惑感。

　　看的小澤咳嗽了一聲，“呀，呀！差點沒忍住可就不得了了。”

　　安顏，“……”一臉正氣凜然的瞪著他。

　　一排排整齊白潔，碉樓畫砌的高級別墅區里，停了一輛即使在這樣一群富人堆里都格外扎眼的黑色轎車，轎車只是一般的奔馳，但牌子卻是軍隊特發的牌照。

　　司機為車后座坐著人拉開了車門，恭敬的請他下來，指了指前方的房子，“那就是少爺的別墅。”

　　來人點點頭，五十多歲的樣子，看起來很慈祥，臉上有歲月留下的深深刻痕，眼睛里卻閃著精干的神采，他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朝著大門走了過去。

　　“咚咚咚……”他在門外咳嗽了幾聲，站在他身后的人一言不發的就這樣矗立著。

　　慕言揉了揉亂糟糟的頭發打開門，正撞上那人一臉肅穆的目光，他急忙叫了聲，“福伯！是你啊，您怎么來了啊？難道是舅舅他想我了，叫你來看看我來了？”笑意盈盈的看著這個叫福伯的人。

　　要是換了平時，福伯也會跟他開上半天玩笑，然后現在卻沒了這樣的心思，“不是，是老爺的事。”

　　“老頭子？他怎么了！？”

　　“老爺他病的很重，自從上次他來了晴川之后就沒有離開，他也還是很想念自己的孫女的。”福伯慢慢的說著。

　　慕言不可思議的笑了一聲，“老頭子他病了？他可是這世上一等一神醫，有什么病他治不了！”

　　“醫者醫人不醫己啊。”福伯搖了搖頭，嘆息著。

　　“不可能！就算老頭子治不了自己，可是他一手創下的衡天醫藥公司里有那么多醫生，連軍隊高官都會求著他，怎么會沒有人治不了他！”慕言已經越說越激動了，因為他實在是不相信收養了他的老頭子會變成這樣，“老爺他現在在哪里？”

　　“在二爺的避暑山莊。”

　　“舅舅他到底想干什么？”慕言抿了抿嘴唇，“福伯你等我一下。”說完，慕言隨即轉身回屋，拿了件衣服，抓了抓亂發，又出了屋子。

　　“我們走，福伯。”

　　福伯招招手示意司機開車，嘴角浮上莫測的笑意，手機里早已編輯好的兩條短信也按下發了出去。

　　遠在避暑山莊里慕言的舅舅，拿著手機笑了笑，對著身邊的人說，“去告訴老爺子，他的產業終究是我的，那小子……”

　　他并沒有說完，只是身邊的那人卻已明白了其中的含義，于是直接就朝著老頭子住的病房走了過去。

　　“死人是沒有辦法得到遺產的，您費盡一生建造的醫藥王城，它的主人只能是我！”

　　黑色的轎車在瀝青路上快速的經過，車窗外一幅又一幅的夏日濃綠的金色依次飛快的向后退去，浸染成一片模糊的鏡頭。

　　車子往深山里開去，而且車后還跟著好幾輛面包車，車子里還有一張熟悉的面孔，顧林。

　　“叮鈴～～”一聲清脆的短信提示音，慕言拿出來一看，居然是小澤發過來的，“小顏今天要離開晴川了，不管怎么樣，過來送送她吧，你知道嗎？我真的很恨你，因為誰叫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了呢。”

　　慕言低著頭看手機，輕輕說了一句，“小澤，有些事情你根本不懂，而我也難以說清……”

　　城市遠景消失在遙遠的路途上，天風浩蕩而過，吹動著道路兩旁的樹木的葉子發出嘩嘩的聲響來。

　　慕言快速按著鍵盤，我會去的。寥寥數字的承諾。

　　我們漫長生命里，就像一場不知歸途的旅行，總會有著無數的人到來成為朋友，然后又悄無聲息地默默離開，等到你哪天忽然想起來的時候，他們早已在你的記憶里淡去了，了無蹤跡，無所尋覓。

　　火車站里依舊是擁擠的人群，噪耳的車次喇叭聲，黃牛黨賣票時的鬼鬼祟祟還有太多太多小商販倒賣零食吃點的招呼聲，緊緊的凝成白色的煙霧往著天空更遠處飄去，遠達天堂的彼方。

　　有些承諾恐怕再也無法企及。

　　小澤和安顏兩個人各懷鬼胎的微笑著離別，心中就算有再多的苦楚也不愿意暴露在陽光下，就這樣放在心底就好了。

　　遠方眼睛看不到的地方傳來火車旅途開始的呼嘯聲，那種聲音仿佛狠狠地刺入了心底，靈魂的深處。

　　在火車上，小顏給哥哥打去了電話，眼里飽含淚水哽咽道：“哥哥，我好難受，這樣他都不肯來見我嗎？難道以前說的喜歡全是假的！”

　　小澤深深的吸了口氣，說，“小顏，女孩子傷心的時候，想哭就哭好了……”

　　過去了好久，慕言也始終沒有出現，不僅是安顏，連小澤也覺得有些心灰意冷的意思，正準備離開車站，卻聽見手機響起了熟悉的鈴聲，那是《刀劍》的op。

　　原本以為是慕言打來的，可是屏幕上的名字卻是“媽媽”。

　　“你和安顏跑哪去了！”夏媽媽似乎很著急，開口就問。

　　“哎呀，老媽，你著什么急啊，小顏她非得要走，我也攔不住啊，我送她先回去了唄。”小澤不急不緩的說著，一臉沒什么大不了的樣子。

　　“冠澤啊，你叫她去哪里呢？你知不知道我們不讓她離開的原因啊，你的姨姨和姨父他們的生意出了問題，被海關拘留了啊！唉！”小澤聽到電話那頭在微微嘆氣。

　　小澤愣了一下，問，“被海關拘留，他們的生意有問題嗎？”

　　“他們的貨物里藏著**……”

　　忽然就起了風，猛烈撕扯著天際的流云，那些純潔的云朵仿佛一瞬間就潰散成一幅幅骯臟艷麗的油彩。無知調皮的孩子在地面上歡快的跑來跑去，而年輕的神祗則站在云朵的更深處，抿著鋒利的嘴唇淡淡的微笑。

　　你快看，凡世的人是多么可笑呢，每一個人都自以為可以掌握自己的命運，可是啊，他們卻不知道，他們的命運是早就已經被寫好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