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榜出來,閆仁哲去了h大。高楓沒有,他估摸報了一個閆仁哲能上的學校,結果南轅北轍了。他笑自己傻得可愛,也真心祝福閆仁哲。可是他們已經沒有聯系。從收到‘好的’那條消息后,兩個人不再交流了,即使在不寬敞的教學樓里碰到,心照不宣地把對方當成了空氣。
就像中考結束的那個暑假,兩條相交的線再次分離了。
誰都不會是誰的光了。
高楓想問閆仁哲畢業暑假打算怎么過。他們曾約好去英國看倫敦眼,還有法國的埃菲爾鐵塔,看西班牙斗牛。他還想告訴閆仁哲,他打算要復讀,可是又想離開囚禁他多年的家。他后悔發出了絕交的那條信息,他本來就不想,更令他難過的是,為何閆仁哲居然爽快地回復了一句好的。
他的心腸越來越來硬。高楓的父母終于在他十八歲后,一拍即合地離婚了。這不重要了,發現以前他們會留遺產給他的想法多么幼稚。他們的錢多得很。早點離了,可能后媽(爸)會對他好點,這念想總比曾經過的美些。不過離婚后的一個星期,那對恩怨難了的男女竟然復婚了。這也不重要了。他永遠就是一個局外人的姿態。
高楓選擇復讀。
他們絕交的小半年后,在復讀的十月份,高楓收到了一個不知名號碼的短信:我們還是朋友吧!
除了閆仁哲,還能是誰。他也只有閆仁哲這么一個朋友,他的。
高楓回:是啊。
閆仁哲回:對不起。
他看著三個字,淚如絕提,回復:??????
一分鐘后電話響了,“嘿,最近還好嗎?”
高楓抽了抽鼻子,“不是很好,感冒了。”借口托詞想掩飾哭腔。
閆仁哲說,“我今天在錢包里突然發現塞了一張我們小學時的照片,我怎么就從沒有發現呢?!?/p>
高楓說,“是嗎?”
閆仁哲說:“對啊,看著老想你嘍?!?/p>
高楓不曉得怎么接他的話,問道,“那你最近過得好嗎?”很怕閆仁哲回答不好。
閆仁哲說,“還是那樣,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打籃球也沒個順手的。對了,我爸和我媽復婚了,現在家里挺好的,這事我還沒有告訴你吧。”
高楓說,“沒呢,那真是挺令人高興的?!?/p>
電話那頭掛了。高楓猜是不是他手機沒電了,不敢亂想,也不敢回撥。突然的來電,突然的掛斷,然后時光冷漠到再沒有多余一次的聯系。閆仁哲永遠是光,高楓照舊是影子。失去了光的光,只是到影子里避一避,不見得影子就真的成了光的光。屬于閆仁哲的光回來了,便會離開影子,影子本來用于襯托光的。
高楓想起了小時候,閆仁哲說,他會要他的。
他編了一條長長的短信,大致表達了他當初絕交的想法,請求他的見諒。想到這么久沒有聯系,內容信息量太龐大,也如此冒昧,又刪掉了短信。即使想要把短信發出去,他已刪除了他的號碼,幾經多次。
聽著抒情的歌,看著窗外的細雨蒙蒙,想起了些往事,愿時光倒流之后停滯,不要前行。
寒假時,上大學后的原先那班的高中同學第一次聚會。高楓和閆仁哲被故意安排坐在一起。不知道是否為了當年無聊透頂的流言而毀了一段真摯的友誼。當年大家不懂事,他又何必再回去補上一刀。
高楓照舊無法在閆仁哲面前裝得冷冰冰。閆仁哲說,“我是不是比較無知。”
高楓說:“比較耿直?!?/p>
閆仁哲說,“那是在變相說我傻嗎?”
他說,“大概是啊?!?/p>
他抓起了他的手,大聲宣布,“嘿,各位,你們瞧,我們還是最好的朋友?!彼呐e動很怪誕。同學們預謀般地齊嘩嘩鼓掌,而高楓嚇了一跳。閆仁哲給了他擁抱,說再也不會丟棄他。
到現在甚至以后,高楓都不會問電話掛掉的事,也不會問閆仁哲為什么,怎么樣,以后呢。也許他和閆仁哲做過許多無知的事情,別人看起來無厘頭的。什么是無知,高楓也不知道,到底怎樣才算不是無知呢?在某些歲月里,什么永恒的可能就成了一瞬間。或者這想法本身就是愚蠢至極。他知道閆仁哲在他心里的位置,至于他是否知道,他不再去過問。有些人一旦錯過了,也就永遠錯過了。他曾經想把自己從閆仁哲的世界里抽離出來,得來的只是閆仁哲更扎扎實實地流淌在他的血液中。
在懵懂的青春年華里,是否因為他們都比較無知,比別人想得少了些許,沒有太多的功利,才做了一個最貼心的選擇。
而現在他和閆仁哲都是年過18的人了,再借口無知來解釋錯誤,談不上不可原諒,但確實有不妥之處。既然選擇了,那就不要成為誰的光,抑或誰的影。這應該是兩道光,互相照耀著,驅逐別人蓋在彼此身上的影子。
聚會結束后,高楓再沒有從閆仁哲的嘴中得到曾經那一句親昵的‘小楓’,而是變成了‘你這家伙’。比起那些獨自承受的,他成了他的那個家伙,有又什么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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