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她就是嘴硬

　　32

　　梁桐坐在紅色的升降椅上，抱著吉他唱完那首《I’mjustalittlebitshy》，拿起服務(wù)員遞過來的酒對著角落的方向舉了一下，燈光太暗，他看不清楚坐在那里點這首歌的客人，仰頭一口悶掉滿滿一杯啤酒，緩解一下剛才心里被這首歌勾出來的那一丟丟難過，臺下的觀眾一陣歡呼，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梁桐已經(jīng)有了幾個自己的忠實粉絲，經(jīng)常來捧場。

　　梁桐優(yōu)雅地鞠躬之后，將麥克風遞給另一個歌手，輕輕跳下舞臺，坐在吧臺旁邊和美女調(diào)酒師逗貧，說的正開心的時候，屁股下面的椅子突然被人扳動了升降手柄，一下子落了下去，直到他的眼睛與吧臺平行，梁桐轉(zhuǎn)過頭。

　　“靜妹妹，我又哪里惹著您了？”梁桐一邊用腳踩著手柄將椅子升高，一邊問旁邊的美女。

　　“沒有呀，我就是想欺負一下你而已。”

　　靜妹妹原名梁靜，從認識第一天起，梁桐就說梁靜肯定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妹妹，于是一直以靜妹妹稱呼。

　　“是嗎，能被靜妹妹欺負那叫福氣。”梁桐滿臉的恬不知恥。

　　“最近怎么再沒見你女朋友過來？”

　　梁桐快速在腦海里搜索了一下，陳琪應(yīng)該從來沒有來過這家酒吧的。

　　“我女朋友？哪一個？”

　　“就是前不久你喝醉了接你回去的那個，那天我跟著你跑出去的時候，見她把你接走了，”

　　“哦，那不是我女朋友，是跟我從小一起長大的發(fā)小，我和我女朋友分手了。”

　　“你喝醉的時候竟然叫你發(fā)小的名字？！”梁靜把后面的一句“你個禽獸”轉(zhuǎn)化成了表情放在臉上。

　　梁桐費了好大勁才讓梁靜搞清楚他喝醉時候叫的人，和來接他的人不是同一個，梁靜裝作認真地樣子聽著梁桐思維混亂地在解釋，可心里卻在為那句“我和我女朋友分手了”樂開了花。

　　“你現(xiàn)在搞懂了吧？”梁桐轉(zhuǎn)過頭看向梁靜，可能是因為燈光的原因，那一刻他看見的梁靜唇紅齒白，臉龐泛著健康的光澤，漂亮的眼睛毫不避讓地盯著自己，似笑非笑。

　　梁桐轉(zhuǎn)過頭不停的眨眼睛，來掩飾剛才一瞬間心里的悸動。

　　“那你做我男朋友吧！”梁靜看著被自己眼神盯的開始不好意思起來的梁桐說。

　　剛喝進嘴里的一口啤酒差點被噴出來，又被生硬的咽了下去。在一旁的調(diào)酒師看著面前這兩個人臉上表情各異，梁桐顯然一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樣子，而梁靜只是很淡定地抿著杯子。

　　“這個玩笑真的好好笑呀，哈哈哈哈···”梁桐模仿著周星馳的聲音說道，看到梁靜并沒有笑。

　　梁桐猛地收住笑聲，“我去看看還有幾首輪到我上臺。”說著便站起來轉(zhuǎn)身要走，卻被一只纖細的手臂拉住了，那只手稍一用力，他整個人就被轉(zhuǎn)了過來。

　　“我是認真的，沒有開玩笑。”梁靜一字一句地說到。

　　梁桐正在思考怎樣開口不至于尷尬的時候，她向前走了一步，踮起腳尖，梁桐屏住呼吸，眼睜睜看著一張精致的臉一下子靠近，直到兩張臉之間完全沒有了距離，酒吧里還是像往常一樣嘈雜，身邊人影憧憧，卻沒有一個人會為這個畫面停下扭動的舞姿，或者放下手里的酒杯張望一眼，只有梁桐瞬間睜大了的眼睛表明，自己真的被襲吻了。

　　經(jīng)常在酒吧里混的女孩，就是豪放不羈！

　　是誰說過，你以為你忘不了一個人一段情，其實只是你從來不想去忘記而已，直到有一天，你主動或者被動地要去嘗試忘記，才會欣喜而悲痛的發(fā)現(xiàn)，原來沒有誰，真正忘不了誰。

　　下了好幾天的雪終于停了，湖面結(jié)了冰，透過厚厚的冰層還是能隱約看見湖底里游動著的紅鯉，沈澄蹲在湖邊數(shù)著大魚后面跟著多少只小魚，體內(nèi)的溫度隨著呼吸在空氣里變成白霧，浮上來蒙住了眼鏡，她卸下眼鏡，把手里的書放在地上，站起用圍巾的一角擦拭著眼鏡。

　　聽見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沈澄轉(zhuǎn)過身，只看的清楚不遠處站著一個熟悉的輪廓。

　　戴好眼鏡，世界和眼前的人都重新清晰起來。

　　“我去自習室找你，聽說你在這兒背書，怎么不在教室，外面多冷呀。”梁桐把手里的暖寶寶塞進沈澄手里。

　　“冷了就不容易打盹啊，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昨天。”梁桐伸手給沈澄調(diào)整了一下圍巾，“到飯點了，走，哥請你吃大餐。”

　　“呦，彩票中獎了了還是被包養(yǎng)了。”

　　“哥換工作了！”

　　“真的，太好了，你終于遂了你媽的愿望，這必須吃大餐！”沈澄像個孩子一樣高興地撿起放在石椅上的書裝進書包，拉著梁桐的胳膊向?qū)W校外面跑去。

　　“慢點，拉拉扯扯的還要不要形象啊。”

　　“我不在乎，反正江小蘇又沒在學(xué)校！”沈澄臉上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你什么時候能淑女一點，我都替你媽著急。”

　　“你還有臉說我，你不也有暖寶寶這么娘炮的東西！”沈澄對自己反唇相譏的殺傷力很有把握。

　　“那是我剛在外面給你買的。”

　　沈澄正在跑著的腳步慢了下來，臉上的表情從不相信轉(zhuǎn)變到興奮不已，正要開口認認真真地說聲謝謝的時候，梁桐從兜里拿出一張面紙偽裝成發(fā)票：

　　“給，這是發(fā)票，給我報銷了吧。”

　　沈澄滿臉鄙夷地看著梁桐，伸手接過來一看，發(fā)現(xiàn)被騙了便把面紙揉成團扔向梁桐。

　　吃飯的時候，梁桐說他昨天去找過陳琪了。

　　沈澄沒出聲，心里盤算要不要告訴梁桐陳琪已經(jīng)有了新男友。

　　“她這次和一個富二代在一起，你知道么？”梁桐問沈澄。

　　沒想到他已經(jīng)知道了，沈澄頓時覺得輕松了許多。

　　“我只知道是有新男友了，不知道是個富二代。你怎么知道的？”

　　“她說的呀。”梁桐輕松地像是在談?wù)撘粋€和自己毫不相關(guān)的人的花邊新聞。

　　沈澄看著梁桐，無法從他的語氣里聽出來他的情緒。

　　“我昨天約她出來在我們以前經(jīng)常去的那家咖啡館，她說她現(xiàn)在很幸福的，說她男朋友對她不錯，說那個男生家里和她家一樣有錢，能養(yǎng)得起她，能滿足她對生活所有的需求。”

　　“她說這些是什么意思呀？”沈澄問。

　　“我也不知道，我就只是像以前那樣，坐在那里聽她一直說那個男生如何如何好。”

　　“你聽了難過不？”沈澄咽下嘴里的食物，問。

　　“還好，已經(jīng)沒有原來那么難過了，我昨天本來是要跟她告別的，想著總歸在一起那么長時間，就算不在一起了，也應(yīng)該好好說再見。可是到最后我也沒說。”

　　“為什么呀？”

　　“因為我還沒來得及說，她男朋友就來找她了，帶她走了。”梁桐用筷子在老碗魚的碗里找尋著。

　　“需要我轉(zhuǎn)告一聲么?”

　　“算了，你們都不了解陳琪，她其實就是嘴硬，我當初還想著我兩分手了，她應(yīng)該也會難過的，現(xiàn)在看她挺幸福的，就不打擾了。”

　　梁桐說這話的時候頭低著，認真地玩弄著碗里的米飯。

　　沈澄點點頭。

　　“什么時候走，要我送你么？”

　　“不要了，你還是專心準備你的考試吧，還有你先別告訴我媽，她不想讓我出遠門。”

　　“什么時候回來？”沈澄抽出一張紙巾遞給梁桐。

　　“吃散伙飯的時候吧。”梁桐想了一會兒，說。

　　這是沈澄第一次深切體會到，離別真的已經(jīng)來了，過了這個冬天，當夏天再活躍在校園里的時候，大家真的就要從此各奔遠方，這個體會讓她在接下來的幾天里坐在湖邊冰冷的石椅上，注意力總是無法集中在手里的書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