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三章    他從來不缺這樣的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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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于把酷夏熬過去了一大半，北方的夏天像是被某個不稱職的主婦放在火爐上沒有加水的鐵鍋。一個人若想變身為一串香噴噴的烤肉，只需要給自己全身涂上各種調料，出去在在陽光下溜達幾分鐘即可。

　　大部分人在這樣的天氣下，都變成了晝伏夜出的夜貓子，只有等太陽下山了，才肯出來溜達。

　　不知不覺到了畢業季，每天都有人喝的醉醺醺地走在校園里，三三兩兩，不顧路人側目，大哭大笑，唱著跑調的歌曲，舉著酒瓶，喊著“XXX我愛你”、“友誼萬歲”，“畢業不分手！”。

　　沈澄最對這種行為表示不理解：“不就是畢個業，又不是再也見不了了，搞得跟生離死別一樣”

　　她對畢業的印象，還停留在和從小到大的每一次放寒暑假一樣，過不了多久，就又能一起開心的玩耍。

　　籃球賽結束之后很長一段時間里，沈澄總共也沒有見過江小蘇幾次，偶爾在路上碰見他，兩人也是匆匆打個招呼就擦肩而過了。

　　總而言之就是，在大家都以為他兩應該要在一起了吧，結果兩人非但沒有在一起，反而變得陌生，問題當然是在江小蘇身上，每當沈澄有那么一點試圖靠近他的時候，江小蘇一定會禮貌而溫柔地在兩人之間畫出完整的距離。

　　那些不久前真實發生過的一切，突然遙遠的恍如隔世。

　　所以，下午梁桐打電話讓出去吃飯，還特意強調江小蘇也會在的時候，沈澄猶豫了很久，但最終，怕受傷害的擔心還是輸給了想見到他的渴望。

　　遠遠便看見了江小蘇，他理了發，正在往梁桐的杯子里填滿啤酒。

　　打過招呼之后，陳琪拉著穆欣坐在江小蘇的對面，向沈澄努了努嘴，示意她坐在江小蘇旁邊。

　　沈澄裝作沒有看見，徑直坐在了梁桐旁邊，她怕離江小蘇太近，自己會窒息。誰知剛坐下，陳琪便與她換了過來。

　　整個晚上，沈澄都不言語地噙著吸管，玩弄著杯子里的檸檬片，不時看一眼江小蘇，悄悄地讓穆欣把紙巾放在他一伸手就能夠到的地方，把他喜歡吃的菜調換到他跟前。

　　明明有那么多話想對他說。

　　坐在隔壁一桌的，是一群在吃散伙飯的畢業生，喝了酒之后，每個人都像瘋了一樣，黑夜和酒精總能讓人產生強烈的被庇護感，引誘著人們去嘗試清醒時從來不敢嘗試的瘋狂。

　　那群人開始玩大冒險，一開始的挑戰都還比較循規蹈矩，后來有個男生跟同桌的其他人打賭，說他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要到鄰桌女生的電話，沈澄成了他們打賭的對象。

　　“美女，你能和我玩一個快問快答的游戲嗎？”

　　“可以。”那男生確實長得高高帥帥，沈澄給穆欣和陳琪使了個眼色，決定逗逗他，其實大家都聽見了鄰桌的打賭約定。

　　“你最喜歡的異性叫什么名字？”

　　沈澄沒料到第一個問題會被問到這個，不自覺地看了一眼江小蘇，他沒有反應，低頭看著手里的啤酒杯。

　　“沒有關系，你隨便說一個就可以。”

　　“貝克漢姆。”

　　“你最喜歡的數字是多少？”

　　“23。”

　　“你有男朋友嗎？”

　　“沒有。”

　　“請用最短的時間背出你的電話號碼。”

　　“134···呃···剩下的沒記住。”

　　那男生噗嗤一聲笑了，回到自己桌上愿賭服輸地吹了一整瓶。

　　在這個過程里，江小蘇沒有看過她一眼，沈澄覺得自己像是跌進了陽光照不進的深谷里。

　　隔壁桌的游戲還在繼續，幾巡酒過后，有個女生抽到了大冒險，抽到的題目是：她需要在啤酒廣場上所有的客人里，找到一個她最喜歡的，拉到大家面前喝交杯酒。

　　穆欣和陳琪早早就換了位置，一直在看這群人玩著游戲。

　　那個被抽到的女生徑直走到了江小蘇的面前，還沉浸在玩檸檬片的沈澄被穆欣撞了一下腿，看見一個款款的身影站在江小蘇身邊。

　　江小蘇那么高冷，肯定不會答應的，可聽完來意，江小蘇竟然起身跟著走了。

沈澄嘴里的冰塊，此刻透心涼。

梁桐在一邊無力地解釋著：

　　“沒事兒，玩兒呢么。”

　　那個女生大概是喝多了吧，喝完交杯酒之后還不讓江小蘇走，接著講了一個動人的愛情故事。

　　兩個桌子離得挺近，那邊說的任何一句話，都能分毫不差地傳過來。

　　她說她認識江小蘇，江小蘇的球賽她三年里一場都沒有錯過，她能記得江小蘇這幾年都穿過那幾個號碼的球服，她知道江小蘇的生日和星座，他知道江小蘇大學三年里交過的所有女朋友，還有她覺得江小蘇是整個學校里最帥的。

沈澄的心里有無以名狀的揪扯感，原來江小蘇一直都不缺像她這樣的付出，只要他想要，振臂一呼，就能要多少有多少的吧。

那他印在自己額頭上的那個吻又算什么。

　　那女生最后說，她就要畢業了，以后就看不了江小蘇打球了，問能不能向他要一個擁抱。

　　沈澄支起耳朵，屏住呼吸仔細地聽著。

　　江小蘇的那句“好啊！”像是一支利劍，穿破空氣，刺破她的耳膜。

　　“還有這么光明正大的吃學弟豆腐的，我去把他救回來。”梁桐說

　　“你坐下。”沈澄的聲音里聽不出任何感情色彩。

　　她再清楚不過，按照江小蘇的性格，如果他不愿意，任何人，以及任何理由，都無法綁架他。

　　可大家都沒有預料到的是，送完擁抱，江小蘇還大方地在那女生額頭附送了一個吻，那邊桌上的氣氛頓時到了白熱化。

　　沈澄在這邊兒看的清清楚楚，鼻子里突然竄上來一股劇烈的酸楚，心口像是被一只拳頭循環地重擊，喘不過氣。

　　看見這一幕，陳琪喝進嘴里的橙汁，差點兒全噴在梁桐身上，驚魂未定地感慨：

　　“他適合去做個明星，對粉絲的回報還真是慷慨！”

　　沈澄仰頭喝掉杯子里剩下的啤酒，故作輕松地說：

　　“我突然想起來，我鍋里還煮著湯，我先走了。”

　　在江小蘇回來之前，她需要找個借口逃離。

　　“你哪兒來的鍋？”穆欣一臉茫然地對著沈澄的背影說，她剛才一直低著頭在和劉新博發微信，一時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

非得要這樣嗎？用這種方式告訴我，你不喜歡我。

江小蘇瞥見了沈澄逃離的身影，她應該看見了吧，這樣就不會再抱有幻想了吧。

可為什么自己也這么難受。

　　大學生活里，一年一度的一級戒備——期末考試周的臨近，讓大家都徹底的忙碌了起來，每天泡在圖書館里。只有在這個時候，才知道原來這一年老師講了這么多東西，自己竟然什么都沒有記住，高中考試靠實力，大學里，依然有人靠實力穩操勝券，但大多數人還是靠臨時抱佛腳和運氣，好在不難，最終都會安全過關。

　　這也是最近一段時間里，錢曉雨在宿舍里出現時間最久的一次了。

　　考完最后一科，回到宿舍，沈澄扔掉手里的書，立刻癱在了椅子上，還沒緩過氣，一扭頭看見穆欣已經收拾妥當，拉起行李箱準備走了。

　　“你什么時候收拾的？”看著穆欣變戲法兒似的出現的大包小包，沈澄驚嘆。

　　“在你昨晚趴在書上流口水的時候。”穆欣一邊說，一邊檢查著隨身的東西。

　　“這么著急回去，肯定是小情人兒等著呢唄。”

　　穆欣開心地笑了出來：“是啊，我們說好了他在機場接我，我一下飛機就能見到他了。”

　　那一聲不由自主的笑，讓沈澄小小愣了一下，這就是愛情吧，可以讓你一想到他，就能幸福的笑出聲音來。就像她每次想到江小蘇的時候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