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愛情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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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欣坐在宿舍打開電腦，她和劉新博約好的每天晚上8點視頻,因為時差，那個時間剛好是他早上起來的時候。

　　等了很久，劉新博沒有上線，后來發來短信說昨天和朋友去玩了，沒回宿舍在外面住著，沒帶電腦。

　　穆欣看著電腦桌面上劉新博笑容明朗的樣子，開始發呆。

　　想起高中的時候，劉新博會每天買好早點帶到教室，她在多少的羨慕眼光下幸福地吃著愛心早餐，冬天的時候經常把剛烤出來的紅薯捂在羽絨服里帶到學校給穆欣，家里做了什么好吃的，都會帶一份給穆欣，穆欣好奇怎么帶出來的，劉新博說他會跟他媽說：媽，你今天做的飯簡直是太好吃了，我肚子飽了但還想吃，能不能讓我帶一些去學校慢慢吃。穆欣被他說這話時候的幼稚的樣子逗得笑個不停。為了給穆欣買生日禮物，他硬是瞞著穆欣好幾個星期自己沒吃早飯，給穆欣買了一條銀項鏈，穆欣到現在還保留著。

　　那個時候，兩個人居住于一個縣城的兩端，但劉新博每天晚自習放學都會先把穆欣送回家，那時候早戀還不敢那么明目張膽，于是兩人總是一前一后的走著，穆欣走在前面，劉新博走在后面，一盞一盞昏黃的路燈會先把穆欣的身影拉到后面，再把劉新博的身影拉長直到穆欣的腳下，劉新博會在后面做各種搞怪的造型逗穆欣笑，目送穆欣進家門，直到樓上她房間的燈亮起，劉新博才裹緊衣服一路跑回家。

　　高考完的那個暑假，劉新博帶著穆欣還有一大群同學回家做客，劉媽媽一見面就直接拉住穆欣的手，說這就是我兒媳婦呀，直接就把一個祖母綠的手鐲戴在了穆欣手上，劉新博站在一邊笑容燦爛地說：“哈，這下套牢了，你跑不掉了。”

　　后來才知道，劉新博早就已經給父母說過了，到后來劉家的各種叔叔阿姨，公公婆婆的都知道穆欣的存在了，劉新博說這是為了以后不讓這些人張羅著給他找對象，他要以這種方式向所有人宣布，自己生是穆欣的人，死是穆欣的死人，他要提早斷了后路，一輩子都不給自己辜負穆欣的機會。

　　兩個人剛分開的那年冬天，穆欣急性闌尾炎住院做手術，怕身在加拿大的劉新博擔心沒有告訴他，后來有一天早上穆欣在醫院醒來就看見劉新博趴在自己床邊睡著了，像是做夢一樣，原來他打穆欣的電話打不通，就直接打給了穆欣的媽媽，知道后連夜坐飛機，趕了一夜的路到她身邊，到醫院的時候是半夜，穆欣媽媽讓他回家休息，他執意要留在醫院，趴在穆欣的床邊睡著了。

　　穆欣醒來看見他，眼淚就掉下來，她跟自己說，我這輩子死也要和這個人在一起。

　　關上回憶的閥門，剛才的失落一掃而散，關掉電腦，穆欣走到陽臺，外面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開始下雨。心想不知道沈澄的“約會”進行的怎么樣了。

　　沈澄和江小蘇站在飯店門口，看著這不期而至的雨，江小蘇把手伸進雨里說：

　　“我最喜歡夏天的雨，小時候下雨了總是不打傘在雨里跑。”

　　沈澄看著江小蘇像孩子一樣高興的眼神，不由得也笑起來。

　　這世界上只有江小蘇有這樣的本領，能讓沈澄跟著笑，跟著哭。

　　正在這時，有人叫江小蘇的名字。

　　兩人循聲望去，看見江小蘇的漂亮女友，舉著傘款款而來。

　　“我剛好從那邊過來，想著你肯定沒帶傘，順便過來接你。”她眼神溫柔地看著江小蘇。

　　沈澄伸出手：“你好，我叫沈澄。”

　　“我叫唐菲，是小蘇的女朋友。”美女不露聲色地宣示著主權。

　　沈澄嗅出來了不友好的信息，心想她肯定不是恰好路過吧。

　　江小蘇有些尷尬。

　　雨還在下，唐菲手里只有一把傘。

　　“哦，那個，我和穆欣約好了，她在那邊等我，我去找她了。”

　　“要不我送一下你吧？”江小蘇仿佛看出了沈澄在說謊

　　“不用了。”沈澄邊說著就跑進了雨里，沒多久就就淹沒在人群里。

　　沈澄推開宿舍門進來的時候，其他三人都驚呆了。

　　“你是掉進西湖里了嗎？”穆欣邊問邊給沈澄拿毛巾

　　沈澄看見鏡子里自己的落湯雞模樣，忍不住笑了出來。

　　“哎呀，你嚇死我了，我以為你吃飯時候表白遭拒，投河未遂呢”錢曉雨在一邊說道。

　　陳琪趕緊把吹風機插上打開遞給她。

　　沈澄什么也沒說，用毛巾擦掉臉上的多成分透明液體。

　　夜深的時候，沈澄毫無睡意地躺在床上，聽見睡在對頭的穆欣也在不停翻身。

　　“穆欣，你睡了么？”

　　“沒呢。”

　　“我也沒睡”錢曉雨插了一句

　　“還有我”陳琪跟著說。

　　沈澄便說起了下午吃飯的事，當江小蘇就那樣坐在自己對面，兩人隨意地聊著，感覺就像認識多年的老朋友，有那么一瞬間沈澄覺得，這就是她夢寐以求的東西，能和江小蘇成為很好的朋友，可以隨意聊天，有空一起打球，像哥們那樣一起吃飯喝酒。沒有誰喜歡誰，誰欠誰的感情包袱擱在中間，這樣便是最好的關系，不想讓自己的一廂情愿破壞了這種彌足珍貴。

　　穆欣調整了一下真枕頭，聽沈澄繼續說：

　　“江小蘇跟我說，他和唐菲剛剛在一起一個星期多，時間算起來應該就是我被打暈的前幾天，他說唐菲追了他一個月，每天無數短信電話，有空就給他們宿舍的兄弟們送好吃的，到后來他身邊的朋友都說這姑娘真心不錯，他也覺得這姑娘各方面都挺好，沒有理由拒絕，于是就在一起了。我覺得這應該就是所謂的命吧。唐菲那姑娘看起來挺好的，我覺得她應該能照顧好江小蘇。后來我就跟江小蘇說，那天我沖上去推開那胖子，并不是像梁桐說的那樣是因為我喜歡他，是因為我把他當朋友，只要是朋友，我都不會袖手旁觀。你們知道嗎，江小蘇真的信了。說完了我覺得很輕松，像是把積攢了兩年的心事都解決了，從此以后，我就要在他身邊，安靜地做他的朋友。”

　　“你甘心嗎？”陳琪問

　　“怎么說呢，如果可以選的話，我寧愿和他是好朋友，偶爾見面，能無所顧忌的聊天開玩笑，而不是和他有一段緣淺的愛情，等有一天分手了，就老死不相往來。”沈澄想了一會，緩緩地說。

　　“你真厲害，我做不到，我覺得喜歡一個人就要得到，要不然干嘛非那么大勁的去喜歡。”陳琪深吸一口氣說道。

　　“唉，一個人一個想法吧，我之前也和你一個想法，可后來就變了，我真的很認真的想過，如果是我們家劉新博，相比我永遠得到他，其實我更希望他快樂幸福，哪怕這幸福不是我給的。”穆欣翻了個身。

　　錢曉雨好久沒說話，憋了半天，終于開口：

　　“真搞不懂你們，看著你們三個我都頭疼，一個離得那么遠，連吵架都是視頻的，一個自己在這愛的死去活來，對方壓根不知道。還有陳琪，你和梁桐那個文藝青年能長久么？。”

　　“一個戀愛經驗為零的人還敢嘲笑我們，錢曉雨，我們等著你沉淪愛河的那一天！。”陳琪反駁道。

　　“肯定不會像你們這樣的。”錢曉雨繼續發揚不怕死的精神。

　　“我們拭目以待。”陳琪一點也不退讓。

　　穆欣閉上眼睛，腦海里回放著這些年和劉新博的點點滴滴，只有不斷的重復回憶，才能支撐她繼續撐下去。

　　沈澄腦子里依然回想著唐菲和江小蘇在一起的樣子，雖然不想承認，可他們真的很般配。

　　憂傷的愛情可以讓文盲變詩人，那晚沈澄就在心里釀出了這么一個道理：

　　喜歡一個人，最難做到的其實不是為他上刀山下火海，一輩子至死不渝，而是在知道他不喜歡自己的時候，能夠忍住自己的一廂情愿，不去打擾他，不讓自己的感情成為他的負擔，不以愛情的名義綁架他。

　　臨睡前，突然想起來梁桐今天有場子，于是在被睡意徹底攻陷之前，給他發了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