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落潮的信VI

　　落潮的信VI

　　我看得如癡如醉，一股燒焦的臭味將我從美夢中一耳光抽醒。我吸吸鼻子，什么東西燒著了，環(huán)顧四周后，發(fā)現(xiàn)蠕蟲內(nèi)褲師兄從地上坐了起來，正在把語文課本兒一張一張撕下來扔進火里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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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兄，你這是在干嘛？”

　　內(nèi)褲師兄轉(zhuǎn)過頭，臥槽，這是哪來的豬頭！？

　　“清明節(jié)的慣例不是要燒紙嗎?哈哈，正好我不喜歡背課文，就拿來燒了，哈哈，師弟還有這些呢？豬頭師兄興奮地從亞麻袋里掏出了幾本密集——數(shù)學、物理、化學、生物、地理、思想道德……

　　“這些我一點都不喜……”豬頭師兄話還沒說出來，就向一個出膛的子彈飛了幾十米遠。顧管彤收回飛毛腿，我的天啦，這得多大力氣啊。“清明節(jié)燒的是紙錢，不是課本，笨蛋。香呢，對了，清明節(jié)也要燒香的。”

　　內(nèi)褲師兄從遠處爬了回來，從麻袋里拿出一盒香煙，又是啪的巨響，內(nèi)褲師兄又出膛了。“30塊一張，干不干？”走私慣犯鬼鬼祟祟湊到我跟前，從兜里掏出一張照片，啊，上面是巫女裝的林小雨。

　　“二十塊。”

　　“鄉(xiāng)巴佬，美女是不講價的。”

　　“Done.”我掏出今天的生活費，換來照片，沒有仔細欣賞就揣進口袋里。

　　“還有很多，批發(fā)一張20！”從口袋里居然拿出來一沓相片。

　　“……”

　　“500出租相機。”還得瑟地晃晃掛在胸前的單反照相機。就在二十一世紀的中國，我仍然能夠感受到底層人民收到上流社會剝削的痛苦。500我可擔負不起，可是右手卻不聽使喚地往兜里去。

　　“你們趕緊過來燒紙。”顧管彤一腳又把內(nèi)褲師兄踹回來了，“好叻。”Lemonade興沖沖地帶著相機理我而去，可是我的銀行卡已經(jīng)拿在手上了。這下我大致也明白了，不管有錢沒錢，我們這些底層人民被踩在上流人士的腳底就沒有好日子過。

　　我無奈地又把銀行卡放回褲兜。

　　最后是大家一起燒紙的，本來應該是燒紙錢的，但是學校附近沒有這種店鋪。熏香也是沒有的，取而代之的是香煙，男生們經(jīng)常趁著課間十分鐘在廁所吸一兩根的那種，竟然是內(nèi)褲師兄從我那個毒氣彈班主任花重金買來的。我喜歡的女仆，她在這個時候脫下了古裝，因為這些道具都是Lemonade從戲劇社那里偷來的。

　　我們燒著課本，香煙的味道里，千雪時不時咳嗽，卻很努力得幫我一張一張撕掉數(shù)學課本。

　　你說，燒掉的這些事物，到底能不能達到另一面？如果它們是可以的，那就告訴他們，我過得不是很好，半夜經(jīng)常驚醒，只是因為夢見他們突然出現(xiàn)在我面前，就和很多年前一樣。

　　然而我總有一天也會死掉，我也許會告訴這些被燒掉的事物，不管是死掉還是活著，你總得有點讓你思念的東西。

　　燒完了最后的英語課本，我感覺這樣子的生活真是太適合我了，只是可憐內(nèi)褲師兄以后上課就沒有課本啦。

　　渾然不覺真相的內(nèi)褲師兄，麻利地把各種道具裝進麻袋。

　　在這場清明節(jié)的祭祀活動的落幕之時，我們一支一支吹滅了蠟燭，就像是過了一個千萬歲的生日一樣。

　　在顧管彤的催促下，我們匆匆忙忙地離開了獵奇的樓頂，唯一值得讓我在意的只是頭頂那個怪物，為什么你身上會有花小尋的味道，簡直就像是那個笨蛋在這里被吃掉了。

　　回到宿舍的時候，圍巾少年還在椅子上閉目養(yǎng)神。顧管彤一回到宿舍就迫不及待地操起鼠標打起FPS，強迫我和內(nèi)褲師兄當間諜。我可是一點都不想和這種女人玩游戲，這個該死的法西斯讓我知道玩游戲堪比下地獄。

　　鹵蛋醒來后戴著臭豆腐的口氣大吼大叫，簡直要掀翻宿舍樓的屋頂，女仆同學一直忙著整理鹵蛋弄糟的地板；Lemonade依舊坐在我的床上把玩著她讓人惡心的走私生物化石，只有我的千雪公主是正常的，安靜地吃著甜點。

　　四月清明的這天，我過上了吵鬧喧嘩的平凡生活，直到它結(jié)束前，雨一直都在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