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的第一個春節(jié),我留在了陳伯家,木木因為照顧我也留下來,甚至荒廢了一年的學業(yè)。每天,我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不肯見人,唯有吃飯時才見木木。有一天,木木捧著一疊紅色的人民幣激動地對我說,杏,你可以去美容了。
我疑惑地盯著他,哪兒來的?我清楚地知道木木囊中羞澀,我身邊的余錢也不夠去整容,雖然那個貨車司機付了醫(yī)藥費,卻無力幫我付美容費,因為他是個老破落光棍,自己開的貨車還虧債累累。在他勉強幫我只好傷,就頑固地抽身而退了,所以我才會痛苦絕望。雖然木木并不介意我的容顏,卻又對我的悲傷束手無策。年輕的我一度以為女孩的容貌是最重要的。在沒有經(jīng)過整容堅決不肯見人!
你別擔心。明天你就去醫(yī)院,不,今天去。我和陳伯商量一下。陳伯!
醫(yī)生對我臉部的傷疤皺起眉頭,幸好對我的遭遇動了惻隱之心,加上木木帶足了費。動手術(shù)時給了我極細致的醫(yī)治。住院后,小蘭對我很愧疚,每天都來陪伴我。只是從我住進醫(yī)院,就沒有見到木木。我很奇怪,問小蘭,她吱吱唔唔。也許他是要等著見我的新貌吧,我心里一想,便不再深究。
出院后,依然不見陳木,我的心一沉,他去哪兒了?
閨女呀,你甭著急。木小子只是犯了點事······
奶奶!小蘭急忙打斷。
犯事?犯什么事?他在哪?小蘭你告訴我?木木究竟怎么了?
小蘭勉為其難,用蚊蠅般的聲音說,他賭博······本來大過年的賭博不抓,問題是,問題是他們賭場里有人打架,犯了刑法。警察把大伙兒全抓去了。木木也在里面······
唉,咱這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咋會傷和氣?木小子這孩子可憐見的。三奶奶絮絮叨叨。
唉······陳伯蹲在地上猛吸著煙,他的臉變得更尖削了。
淚水順著剛做的面孔淌下,一種錐痛的感覺直沖我腦海。木木,對不起!都是因為我······
我要去找我的父親,我的養(yǎng)父——養(yǎng)殖爆發(fā)戶。
我乘上火車回到老家。院子里,母親坐在藤椅上懶懶地曬著太陽,她的懷里抱著一只雪白的波斯貓。春日的陽光暖洋洋地照在她的紅絨線衫上,把她定格成一幅畫。我走進去,在她面前站住,媽。她茫然地看著我,好像不認識我一般,又低頭按撫貓。我的心慌了,媽,我是杏兒啊。我又湊近幾步。
別吵你媽,她這樣子還不是因為你?現(xiàn)在連我都不認識了。父親從里屋走出來,一臉的怒氣。
我呆呆地定在那兒。
你回來干嘛?不是又想老子的錢吧?
我······我······爸。
別叫我爸!
我撲通一跪,陳木被抓了,求求您,救救他!求求您!
救他?打死他還不解氣呢?還救?你也是,跟也要跟個好人,跟這種敗類。丟我的臉!
求求您!他是為了我,您路子寬,救救他吧。
唉,要不是敏龍?zhí)幜藢ο螅疫€真不讓你進門。我一個大老粗,現(xiàn)在生意也不好做了,你看你媽又病了,事事要用錢。我抬起頭,淚眼婆娑地望著母親,媽,對不起,女兒下輩子做牛做馬來報答您。
父親從口袋里掏出香煙,用打火機點燃,用力吸了一口說,你呢,有本事去問你那酒鬼爹要錢,要到就當是我送給你的嫁妝吧。
我抹抹眼淚,站起身準備走,父親在后面喊,沒時間你就不要回來了,t城那房子我給敏龍做了婚房,我們倆個年紀大了,受不了你瞎折騰······
2015年農(nóng)歷4月13,母親因病去世······ 跪拜,悲痛欲絕 五天前是她在人間的最后一個生日,曾想用我的稿費為她辦一個最大的生日,遺憾的是······ 愿母親安息!
本站所收錄所有玄幻小說、言情小說、都市小說及其它各類小說作品、小說評論均屬其個人行為,不代表本站立場
Copyright © 2011-2021 云文學網(wǎng) All Rights Reserved 上海市作家協(xié)會 版權(quán)所有 上海作家俱樂部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