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大麻煩

　　第八章大麻煩

　　護士正在為崠月做最后的檢查，崠月也配合的舉著手。

　　“好。”護士微笑著收回手，“傷口已經(jīng)愈合了，但還是要注意下傷口部分的保潔。”

　　崠月也點頭示意自己聽到了。

　　護士手上收拾藥品的動作頓了頓，崠月這些日子給她的印象就是一個活潑的男孩，今天的崠月讓她感覺乖的過頭。

　　“怎么了？”護士問，“感覺你心情不好。”

　　崠月一征，眼神有些波動，嘴巴張了張，最后還是搖搖頭。

　　護士想了想，讓崠月獨自待一會比較好，于是準備離開。快要離開門的時候，卻被崠月叫住了。

　　“如果……”

　　窗外忽的刮過一陣風(fēng)，蔌蔌的響，一片枯葉從外面飛進來，直接落在崠月的床前。

　　“如果，有件事你必須去做，不然會發(fā)生很可怕的事，你會去做嗎？”

　　“那件事，需要付出什么重要的東西嗎？”

　　崠月點頭。撿起床頭的枯葉，扭頭看向窗外。

　　“但是要保護的一定也是重要的東西吧。”

　　“那就去做吧。”

　　又是一陣風(fēng)劃過面龐，崠月猛地一征，心里的柔軟被觸動了一般。

　　護士其實早就離開了病房。

　　“那就去做吧。”崠月對自己說。

　　手上的枯葉順著風(fēng)，再次飛遠。

　　晚上的上海，處處都是燈光，不留絲毫黑暗。人們在光芒下游蕩徘徊，享受著和諧的生活，吃點拉面，喝點小酒。崠月之前最有出息的打算就是去市中心的商貿(mào)樓里報上一個街舞興趣班，然后拿出來在人前顯擺一小下。

　　崠月卻從來都沒想過有一天當個大俠，好好保護自己的小弟，在江湖上闖出片天地，看到某個認識卻不喜歡的家伙被人欺負，然后自己淡然的走過去，說句“給我個面子。”而且人群里有個眼尖的認出自己，之后大家吃了一驚都陪自己說說笑笑。再然后，朝那個認識卻不喜歡的家伙屁顛屁顛的說好久不見，在他的吃驚目光中離開。這些是個男生就想過的事，崠月沒想過。

　　這倒不是說崠月不是男生，只是他有些怕麻煩，討厭麻煩。平常有什么事情崠月會說“打死我也不干。”別人也就罵兩句算了，崠月樂的輕松。

　　但是凌南說所有人都有麻煩了，因為跑出來一個喪尸，一個也有著適格者能力的喪尸。雖然估計是受了重傷，但是現(xiàn)在對于所有人來說幾乎都是致命的。所以崠月就覺得太麻煩，去吧，怕死，不去吧，怕別人死。反正崠月現(xiàn)在很煩，非常煩。

　　打死我也不干，但是我不干，別人怎么辦？

　　崠月有著泛濫的同情心，對于任何傷心人都想要給予關(guān)心。崠月走在回家的路上，在路邊看到一個老人滿頭大汗的將全新的彩色電視機抬上三輪車，雖然后背被汗水打濕，老人臉上的笑容仍然透著從心眼里溢出的開心。別人問老人需要幫忙嗎？老人笑著說不需要。別人便夸老人身體硬朗，老人也只是笑笑。

　　其實老人并不硬朗，電視機搬的很吃力，但他想到今天晚上可以和老伴一起看彩色的電視，只是很開心。

　　可是他畢竟老了，電視機轟的落在地上，整條街都聽到那巨大的聲響，人們都回過頭來，看著老人。老人的笑容還在，直到將電視機翻過來，看到那破碎的屏幕時，才僵在臉上。

　　之前問老人要不要幫忙的小伙子，不發(fā)一語的站在一旁。老人伸手撿起地上的玻璃，拼了拼，接著轉(zhuǎn)身朝店里的伙計問，這樣的電視還可以用嗎？老伴的眼睛不好，會不會看不清楚啊？

　　說著說著眼角就溢出了淚花。看著滿地的碎片，之前充滿期待的畫面也一并破碎了。

　　老人的心里充滿了懊悔，像是刀割般的難受。很想大哭一場，因為真的很痛苦。兒子好不容易掙來孝敬自己的錢沒了，家里等著彩電的老伴更是讓他心痛。老伴這時候應(yīng)該和村里的人說著自己家即將到來的彩電。準備裝電視的三輪車還是隔壁家借的，說好的大家今晚一起去家里看大電視，現(xiàn)在電視卻再也回不去了。

　　老人開始懊惱，如果當時自己不逞能，接受別人的幫助的話，電視也就不會碎了。人在辦砸事后總是會這么想，如果怎么怎么樣，實際上一點用也沒有，只是越想越懊惱，越想越傷心。

　　崠月自然知道“三包”這一回事，但別人不說，他也不好說，因為大家都怕麻煩。同時，崠月的心里也很難受，因為他的同情心已經(jīng)泛濫，對老人充滿了同情與愧疚。

　　“老爺子，別哭了。”賣電器的老板從里屋走出來，看著蹲在地上的老人，露出個和善的微笑，“這沒什么事，你的電視還在包修包換期，抬進來吧，我?guī)湍銚Q個屏幕。”

　　老人還是愣住，待在原地，就那么看著那個老板。

　　“其實，我也有個和您差不多大的父親，我想，如果我父親和您一個處境的話，大家都會幫忙的吧。”

　　崠月心頭猛地一撞，眼前漸漸的看到了所有人都帶上了笑容，即使他們自己都不知道。

　　誰都有誰的想法，凌南為了自己的信仰戰(zhàn)斗著，老人為自己的不小心懊悔著，崠月或許之前都沒有什么出息的打算，但是現(xiàn)在崠月可以做一件大事，豁出自己的命去戰(zhàn)斗。

　　大家，需要別人來守護。

　　凌南說他是適格者，說的很鄭重。崠月也很明白，他已經(jīng)被卷了進來，崠月就是不愿意承認而已。

　　“別開玩笑了，我可以做什么？”崠月心想。

　　太戲劇了，戲劇的像部電影。

　　在那之后的崠月總是在睡醒的時候迷茫一會兒，夢？還是現(xiàn)實。

　　一直糾結(jié)，一直糾結(jié)。

　　但是剛才，崠月看到自己之前都沒看到過的畫面。人與人的心會在那么一瞬間如此的近，如此美好的世界，如此美好的世界……

　　難道，不值得豁出性命去保護嗎？

　　凌南此時正站在十字路口處通電話，電話那頭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凌南跟認真的聽著。

　　“我有把握他會加入組織”凌南說，“因為他的性格。”

　　電話那頭頓了頓，凌南想了想，接著說，“崠月喜歡把自己沒有而且期望的東西，給予給別人。”

　　在一個陰暗的角落，工業(yè)廢水的集聚地，遍地的廢水里有著致命的重金屬。老鼠嘰叫的在沒有廢水的地方走過，輕微的震動在水上濺起微薄的水紋。

　　陰影里，一個人影就那么泡在水中。泡在這些直接接觸到人的皮膚就會立刻腐蝕的工業(yè)廢水里。

　　微弱的燈光照不清楚那人影的面部，卻可以看到，那燒傷嚴重的左臉。

　　天花板忽得一聲爆炸，碎石霹靂霹靂的落在水里。水中的人影仿佛受驚般的扎起來，飛快的在水上掠過，一道道水花被濺起。就在人影剛剛經(jīng)過的地方，一塊巨石直接砸下，引起的震動甚至讓那個人影向前趔趄了一段距離。

　　人影轉(zhuǎn)過一個彎，消失在通道里，只留下踩在水上的腳步聲。

　　在天花板塌陷的地方，一個女性的身影緩緩的跳下，紫色的長發(fā)掛成馬尾，齊齊的劉海，一雙匹克的白色運動鞋，就像一個充滿著活力氣息的高中生。

　　“跑的真快。”女生左手掐腰，嘟起小嘴，“小南在干什么？這種東西跑出來可不是開玩笑的。”

　　說著看了周圍一眼，臉色一陣發(fā)白，“真是的，竟然躲在這么臭的地方。”一邊抱怨，一邊朝著那人影跑進的通道里走去。

　　“下次一定不接這樣的差事～”走道里回蕩著女生的抱怨聲和踩在水上的步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