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你說小綠是一個跛子？”
喬司和閆仁哲走在道南路上。天空放晴，早上十點的陽光正好。
“還不知道是不是她。”喬司喝了一口紙杯裝的豆?jié){，“你肚子不餓？早上看你什么都沒吃。”
“沒有胃口。”
“是因為小綠的原因嗎？”
“這倒不是。”閆仁哲朝前踢了一顆石頭，“我昨天沒有亂說什么。”
“沒，”喬司看了閆仁哲一眼，把空的紙杯扔到了垃圾箱里，“你沒講多少，就睡著了。”
“那還是說了些。”閆仁哲略微感到緊張，“其實那家伙挺好的，就是，怎么說呢，偶爾犯些神經質。”
“是嗎，昨天你可沒說這些。我倒是聽你說，他父母離婚的事，就這些，你要不放心我。我就把這些統(tǒng)統(tǒng)忘掉。”喬司背著手，自顧自地走過了停住腳步的閆仁哲。
“我當然放心你，我是覺得我表達的不好，讓你誤會了他。”
“你怎么不關心小綠了？”
“真喜歡一個人，還擔心她跛嗎，何況你不是說可能不是他。”
“大哲，你今天有點不一樣。”
“是嗎？”
“也許吧，睡了一覺，感覺舒服多了。”
“你覺得小綠會在嗎？”
他們一起走進了‘禾合田’。咖啡館里坐了三三兩兩的顧客，多是和他們年齡相仿的。他們到了柜臺，跟惠美子打了聲招呼，隨便點了兩杯咖啡。惠美子笑容滿面，說是很高興見到他們，以后他們來的話，一律半價，并送他們一疊丘丘餅。
他們找了靠窗的位置。喬司從‘禾合田’的圖書里找了本《等待春之鳥》，一位不出名英國女作家的小說，就如她的名字露西也很普通，不過姓氏倒是和《傲慢與偏見》的偉大女作家同為奧斯汀。書的扉頁上略略概括了她的平生，生于1974年，逝于2004年，恰好三十歲。喬司簡要地翻了翻，語言文字不出眾。他翻到前言，上面寫著：FORMYDERALUCYAUSTEN。大概能猜得到，出版這本書是為了懷念露西，而非小說本身。喬司便從第一章開始看。閆仁哲耳朵塞著耳機，頭趴在圓桌上，瞧著外面過往的車。
“你是照片里的人嗎？”小綠輕輕地把一疊丘丘餅放到圓桌上，“我聽惠美子說了，昨天就你和她度過的周年紀念日，真是太感謝你嘍。”她笑了起來，淺淺的梨渦浮現。
喬司合上了書，看著小綠手里舉著的照片，“是的，旁邊的那個人是我，說實在的，昨晚還有別的伙伴一起。”
“不會是你旁邊那個吧？”小綠害羞。閆仁哲耳機的音量開得很大，所以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渾然不知。小綠聳了聳肩，“看來他是睡著了嗎？”
喬司想推了一下閆仁哲，又覺得不妥，怕這會突然嚇到閆仁哲。惠美子走了過來，“旅子，你怎么能過來呢，不是讓你休息的嗎，你看看你的腳踝，都腫成什么樣子了。”喬司轉眼瞧了一眼，一只腳踝打了嚴嚴實實的繃帶。
“昨晚來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今早才發(fā)現腫了。”小綠是說給惠美子聽的。早晨的時候，惠美子被這一幕弄得難過不已。要是真的被她知道小綠是為了趕過來才成這般的，估計是誰都安慰不了惠美子。小綠說，“我瞅著這邊坐著的人和昨晚你給我的照片上的那個，挺像的，我就過來感謝一下人家啊，惠美子覺得這樣不好嗎？”
“好是好，可是你的腳踝，讓我看著心疼。”惠美子剛說完，‘禾合田’來了新的顧客。她折了回去。
閆仁哲抬頭，一臉茫然，疑惑地看著在自己身邊的小綠，又瞅了瞅喬司，讀出了些意思，“你是小，小綠？”
小綠羞紅地瞥了閆仁哲一眼，轉頭看了一下喬司，“小綠？”
“對啊，小綠。”閆仁哲被自己弄得窘態(tài)百出，總不能和對方說，你說話的時候有一股綠箭口香糖的味道，這很可能是一種冒犯，換成薄荷味道還比較妥當，但也不能跟初次見面的這么解釋。
“哦，原來你喜歡的是小綠啊。”小綠如釋重負，“聽惠美子昨晚說，有人喜歡我，我是真的被嚇到了。我不是小綠，我是小旅，旅行的‘旅’，呂小旅。”
兩個男生愣坐著。閆仁哲意識中的小綠是齊肩的短發(fā)，而不是眼前這位秀發(fā)飄飄的，小綠身上只有薄荷的味道，沒有茉莉的香味。可是閆仁哲沒有辦法否認小旅不是小綠。一個月前，他偶然在禾合田遇見的薄荷味的小綠，那是多么迷人的女孩。他所有的心思立即就被她拴住了。他淪陷了。頭發(fā)會長，味道會變，容貌很難變，尤其是嘴邊笑起來的梨渦。
閆仁哲說，“那我以后可不可以繼續(xù)叫你小綠？”喬司喝了一口咖啡，他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小綠是閆仁哲的小綠。
“這個，”小綠尬尷地不知道如何答復。
“瞧把你弄的，”閆仁哲鼓起勇氣，“其實惠美子有可能聽錯了，小綠就是小旅。”
“小旅。”趙中陽喊了一聲，打破了‘禾合田’的寂靜，“不是讓你別到處走嗎。”趙中陽往喬司這邊過來。
“他是你男朋友？”閆仁哲局促不安地問。
小綠點了點頭，特別不好意思地說，“那你就叫我小綠吧，但你不能再說喜歡我了，因為我有男朋友了。”
“他們是誰啊。”
“我剛認識的朋友。”
趙中陽從旁邊移過來一張張凳子，坐在小綠的旁邊，自然地在小綠的臉頰上親了一口，“學校那邊我替你請假了，你要是喜歡留在‘禾合田’，我以后盡量過來，籃球聯賽要好好準備。不過在禾合田也挺好的，起碼有惠美子貼心的照顧你，我很放心。”
趙中陽和高楓身上同樣長著腱子肉。趙中陽皮膚要黑點。趙中陽繼續(xù)說，“我昨晚就不應該答應你過來，看你多么不小心，我多心疼啊。”一旁的兩個男孩聽到這里，頭皮發(fā)麻。
閆仁哲說，“你是趙中陽對吧，我是閆仁哲。”
趙中陽斜看了一眼，原來是一個胖子。雖然閆仁哲并不是特別胖，是胖得略微可愛，盡管如此，趙中陽對他的形體是鄙夷的。他說，“我知道。”氣氛沉默。
閆仁哲說，“看你一身腱子肉的，看來平時應該是常常運動吧。”
“嗯，怎么。”趙中陽不屑地說。
“我以前也打籃球，不過后來就很少了。”
“你也打籃球啊，”趙中陽吃驚道，“k大學城籃球聯賽，你知道的吧。昨天我?guī)ьI我在的化院拿了s大的冠軍，接著就是區(qū)學校之間的聯賽。你們h大也參加的，按過去推算能進四分之一就不錯了。我們s大去年比較遺憾，拿了第三，今年我們s大要冠軍。你知道……”
回學校的路上。閆仁哲說，“司令，你說那個趙中陽哪能那么囂張。”
喬司說，“估計他覺得他有一身比你好的腱子肉，還有一個令人羨慕的女朋友。”
“腱子肉？”閆仁哲有些不服氣，“我當年可不比高楓那小子差，只是大一那會，被人甩了，就這樣，不說了。”
“我只是隨便說說的，你別當真。”喬司笑了笑，“我看，他向來就是這么囂張。”
閆仁哲拿出手機打電話給高楓，“嘿，你這家伙在干嗎？有沒有好點。”
“嗯？”高楓在電話里問。
“你在的籃球隊是不是要去參加k大的籃球聯賽。”
“對啊，怎么啦，隨便打打，應付了事。”
“那怎么能隨便呢。你們得好好打，把s大贏了。”
“大哲，你怎么了。”
“沒事，對了，你這家伙，我問你，我是不是很胖。”
“沒有啊，好吧，確實有些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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