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文槿,站起來!”年輕的女老師一改平時的溫柔,用一根細竹棍有節奏地在手里敲著,鬧哄哄的班里頓時鴉雀無聲。
又要挨打了,我驚恐地站了起來,坐在旁邊的夏小梔用手緊緊地攥住我單薄的襯衣,她的小手不停地顫抖著,好像要挨打的人是她而不是我。
“昨天郭靖的媽媽打電話來,說你昨天又欺負郭靖,郭靖回家全身上下都是泥土······”老師給了一個為什么要打我的理由,又叫郭靖起立。
郭靖膽怯地站了起來,瞥了一眼我,又看了一眼老師,他不做聲,只是點了點頭。
老師看著平時調皮好動的郭靖此時戰戰兢兢,又看看若無其事的我,憤怒的神色從眼睛蔓延到整個臉龐。
“木文槿,校長說了,你不聽話就要好好教訓你,把手伸出來!”老師拿著竹鞭等待著我伸出手去,教室里的空氣瞬間凝固了。
“啪啪啪”,幾聲清脆的響聲過后,我的手掌心就多了幾條紫杠。我強忍住疼痛站著一動不動。不料,旁邊的夏小梔嗚嗚地哭了起來。她的臉,梔子花帶雨。
“小梔,別哭了!”老師走過來安慰夏小梔。夏小梔是班里最乖巧可愛的孩子,她以為是她自己太過殘暴把女同學嚇哭了。
“叮鈴鈴”,下課鈴響了,我的眼睛一亮,上課時發生的一切不開心的事全部被我拋到了腦后。
我和郭靖,還有其他一些男孩很快就聚在了一起。我們是學校里最調皮的搗蛋鬼,我們最愛做的事就是欺負班里的女生。
操場上女生們開始玩跳橡皮筋、抓石頭、踢毽子、跳繩等游戲。她們都是一個個活潑的小天使,而以我帶頭的沖過來的一群小子就是小惡魔。我們拿著小刀子,要是哪兒有跳橡皮筋的,就跑過去把橡皮筋割斷;我們拿著剪刀,看著跳繩的就把繩子給剪了。女生們看著我們跑過來就驚恐萬分。
她們無處可逃,可是經常被我們這些小壞蛋欺負,她們也想出了辦法,那就是只要看見我們跑過來,她們就各種尖叫,一聽見叫聲,操場上玩耍的女生就一起收著她們的玩具往女廁所里跑,我們跑到女廁所門口也沒追到女生,但是誰也不敢進女廁所。調皮的女生在女廁所里歡呼,以為她們勝利了,在女廁所里挑釁著外面的我們,“進來啊,進來啊,膽小鬼,你們倒是進來啊!”然后是一陣嘲笑。
外面的我們像一群打了敗仗的士兵,守在廁所門口不知道該怎么辦。
“老大,怎么辦?她們在嘲笑我們呢!”一個男孩問我。
“郭靖,你進去!”我命令道。
郭靖不敢進女廁所,但是又怕我打他,他用衣袖抹了一把快要流到嘴邊的鼻涕:“你帶頭,我跟著你進去!”
我看著男孩們失落后期待的目光,于是就朝女廁所跑了進去,郭靖看著我進去了,也跟著沖了進去。我們剛沖進女廁所,里面就響起了高年級女生的一片驚天動地的尖叫。
我和郭靖滿載勝利出現在小伙伴們面前,我手里拿著跳繩,郭靖手里拿著一個毽子,小伙伴們發出了勝利的歡呼。“叮鈴鈴·····叮鈴鈴”又上課了。
“這是早上最后一堂課了,以后每早的最后一堂課都這樣,我先在黑板上寫十道題,你們誰先做完就可以先回家······”老師說完就開始寫題目,她的粉筆在在黑板上拚命似的唧唧喳喳寫個不停。
過一會兒,夏小梔就做完了,每次她都是第一個做完的。她拿著本子上講臺交給老師,老師給予她鼓勵的微笑。我看見夏小梔做完了也迫不及待地把作業交給了老師。
“站住!你這是哄鬼么?全是錯的,給我重新做!”我剛想沖出教室,老師一聲怒斥,我停住了腳步。
同學們都走光了,我一個人還在教室里做作業。
當我走出教室時,發現夏小梔正蹲在墻角發著呆。
“小梔梔,我們走吧!”我說。
她依舊習慣性地來牽我的手,只是,這次和平時不一樣,我感覺手心一陣疼痛。
“阿文,你的手心好像有幾條小蟲一樣軟軟的東西。”夏小梔抬頭對我說。
她打開我的手,看著我手心的紫色毛毛蟲,滿眼淚光。“阿文,疼不疼呀?”夏小梔一邊吹我手上的紫色小蟲子一邊問。
我點了點頭:“有點兒。”
“阿文啊,你怎么老是喜歡和別人打架呀?你看,今天,你又被老師打了。”她稚嫩的聲音里帶著疼惜和責備。
我不作聲,從她手里抽回自己的手,又撩開衣袖,上面有好幾個牙齒印,和手心里的小蟲子的顏色是一樣的。
“是郭靖咬的么?”夏小梔用她那細細的手指在我的傷口上來回地游動著,仿佛那根手指就是一根神奇的藥劑,在上面撫摸就能除去上面的疼痛和痕跡。
“嗯,昨天我和郭靖玩葫蘆金剛卡片,他輸了,不給我,我就去搶他的,他就咬了我,然后我就打了他······”說著,我又想起了昨天和郭靖完葫蘆金剛時有趣的事,我笑瞇瞇地看著夏小梔。
我們繼續牽著小手走在古老的青石板小道上,遠處的房頂上升起裊裊炊煙,看著那些炊煙,我仿佛看到了飯桌上媽媽做的香椿肉片,炒雞樅,還有燉排骨。
炎炎午后,陽光炙烈地烤著大地,空氣中飄蕩著暖暖的風,風中夾雜著草木的清香。阿黃在院子里碩大的芒果樹下吐著舌頭,知了躲在梔子花葉深處熱情的唱著歌。
我在院子里的石榴樹下和螞蟻玩耍,我把毛毛蟲抓住,然后放在螞蟻窩旁,觀看一大群螞蟻跑過來獵殺毛毛蟲,看小螞蟻大戰龐然大物毛毛蟲,比看葫蘆娃大戰青蛇精還要精彩。首先,幾只像是偵察兵的螞蟻在毛毛蟲周圍繞幾圈就跑開了,它們跑到螞蟻大軍中用兩只觸角和其它螞蟻傳遞軍情,一會兒,幾只螞蟻就向毛毛蟲發起進攻,毛毛蟲不斷地翻滾擺動著身體,用它鋒利的“毒刺”刺向螞蟻,螞蟻很快就敗下陣來。毛毛蟲的毒刺著實厲害,我以前爬石榴樹摘石榴的時候曾被蟄過幾次,火辣辣的疼,我思考著小小的螞蟻能不能忍受如此巨大的疼痛呢?但是,螞蟻都是最英勇頑強的勇士,螞蟻兵們前赴后繼,隨著一對對援軍的趕到,龐然大物毛毛蟲就被征服了,它一動不動,被一群小螞蟻抬著往蟻宮方向去了。我觀察得入了迷,太陽把我的臉蛋烤得通紅也毫不在意。
“咚咚”,院子的木門發出了沉悶的聲響。阿黃跑到門前狂吠了幾聲就停了下來。
我打開門,一陣狂喜——是小梔梔和奎哥!
“阿文,走,游泳去!”奎哥興高采烈地說道。
我看了一眼夏小梔,又回頭忘了一眼客廳。
“媽媽,我和小梔梔出去玩了呀!”我遠遠地對著客廳里的母親喊道。
“早點回來呀!別和人打架啊!”母親的聲音從客廳里傳了出來。她的允許讓我激動萬分。
我和夏小梔、奎哥,還有一些大男孩來到了金沙江邊,我們每個人的手里都抱著一個大木瓜,這是大男孩們在途中的果園里偷的。
初夏,金沙江剛進入汛期,水面比較平坦。寬闊的江面上有漁夫在打漁,平緩的沙灘在陽光的照耀下金光閃閃,那是金沙和一些細小的魚鱗,岸邊到處回蕩著金沙江大提琴般深沉的旋律。
我們光著腳丫從沙灘上走過,炙熱的沙子燙著我們的腳,大男孩們飛快地向水里蹦去。
大男孩們把衣服脫了扔到一塊光滑的大石頭上,只剩下一條小內褲。他們像一群非洲渡河的小角馬,撲通撲通地跳進江里,濺起大片大片的水花。他們在江里游泳,摸魚,玩貓捉老鼠的游戲。金沙江的轟隆聲里夾雜著他們歡快的嬉戲聲。
我和夏小梔站在岸邊,我們不會游泳,江里的嬉戲聲讓我們羨慕不已。陽光熱辣地烘烤著我們,從江面拂過的夏風充滿了誘惑。夏小梔的臉熱的通紅,細嫩的臉像一只一戳就破的氣球。她在江邊鞠了一捧水灑在臉上,像一只歡快的小天鵝叫出了聲。我熱得受不了,再也忍不住,于是不顧奎哥的命令,把自己脫得精光,準備下河游泳。
在河里正玩得開心的奎哥見狀,飛快地跑上岸,他用腳在我光溜溜的屁股上踹了一腳,我的**也隨著身體的扭動一閃一閃的。夏小梔看著我一閃一閃的**呵呵直笑。我知道奎哥在和我打鬧著玩,因為他踢得一點也不痛,我也跟著他們呵呵直笑。
“死蚊子,你不想活了,你跳下去淹死了可惜你外婆家那幾筐雞蛋了!”奎哥罵道。
“走,我帶你們去溝里游。”奎哥又接著說。
他走在前面,我和夏小梔跟在他身后。奎哥把我們帶到了一條小溝邊,那是一條流進金沙江的小河溝,小河溝清澈見底,可以清晰地看見游魚細石,水深恰到好處,剛剛淹到我的肚臍。
我和夏小梔樂開了花,我不等夏小梔脫完衣服就跳到了水里。在水里跳啊叫啊,像一只歡快的魚。
岸上的夏小梔也把衣服脫得精光,她的肌膚像梔子花一樣潔白,她的歡笑聲像清泉一樣清脆甜美。
我們一起打水仗,打累了就沿著江岸揀漂亮的鵝卵石,揀厭了又跑到沙灘上堆城堡。
我首先將自己濕漉漉的身體在沙灘上滾一圈。沙子就厚厚地沾到了我的身體上,像為我披上一層銀色的鎧甲。
“小梔梔,我像不像一個大將軍啊?”我自豪地問她。
她看著我的樣子呵呵地傻笑,“像!”
我穿著鎧甲蹲在她的身邊用沙子和她一起堆城堡。
“小梔梔,等我長大了,我一定為你建一座大大的城堡。”我在她身旁一邊挖洞一邊對她說。
她沒說話,正認真地堆著塔尖,仿佛沒有聽到那些話。
一只疲倦的白鶴背著夕陽歸去,天邊的晚霞像怒放的玫瑰,一朵一朵地綻放。河谷中炙熱的空氣開始冷卻下來。河里的大男孩們一個個上了岸,是該回家的時候了。
男孩們穿完了衣服,我和夏小梔才從河溝里爬上岸,夏小梔穿好了衣服,而我卻怎么也把褲子套不進去。我只會脫褲子,不會穿褲子,稍微有點緊的我就套不進去。旁邊的男孩看著我笨拙的動作哈哈大笑,但是他們誰也不來幫我。
大男孩們等了一會兒等得不耐煩了。
一個大男孩說:“笨豬,不會穿就用手拿著!”
我沒辦法,只好提著褲子走在他們后面,我光著屁股蹦蹦跳跳,**也跟著一跳一跳,大男孩們看著我那活蹦亂跳的**,又是一陣大笑。
“阿文,你站住!”
聽見夏小梔清脆柔美的聲音,我停住了腳步。
她從我手里奪過褲子,把褲筒卷了起來。我聽著她的“指令”把腿伸了進去。
夕陽余暉含情脈脈地灑在金沙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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