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落潮的信 IV

　　落潮的信IV

　　螺旋的盡頭，星光匯聚成的河流，映亮了古銅澆筑的墻壁，記載時間的足跡的齒輪懸浮在空中一刻不停地轉(zhuǎn)動，咔嚓咔嚓，象征著歲月流逝的脈動。

　　這里是鐘樓的心臟，而這些如同心臟肌肉般的齒輪和發(fā)條，不是通過曲軸連接在一起的，而是懸浮在空中，未知的扭力將這成千上萬的染著銅銹的齒輪咬合在一起，這就是世界上描述時間精致流動的最粗糙的語言。

　　林音塵還在樓梯上往上爬的時候，就被這一奇妙的景象吸引住了。在齒輪下面是深藍色的鏡面，腳步如果稍有不穩(wěn)就會摔倒，所以被抬頭東張西望的林音塵已經(jīng)摔了幾個狗吃屎，鼻青臉腫。地板上點著蠟燭，那就是林音塵一開始以為是星光的東西，他第一次見到這么多蠟燭同時點亮，星光點綴里留下一個兩人寬的縫隙，讓一干人行走通過。

　　普通人在地上點蠟燭，最多不過是擺個心用以告白，林音塵看不出這個蠟燭陣法代表了什么，只感覺自己踏在星河之上。在學(xué)校里見過能預(yù)知相媲美的壯觀的場景，只有是班主任的毒氣室了。

　　顧管彤星河的中央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用肅穆卻有懶散的語調(diào)說：“好了，現(xiàn)在正式進行清明節(jié)大型掃墓活動，伙計們，讓我們趕緊懷著沉痛的心情哀悼犧牲的烈士們，并將他們的墳頭草斬草除根！”

　　“哈？墳?zāi)?這里哪來的墳?zāi)梗俊北锪艘宦返牧忠魤m捧著被摔腫的下吧問道，這地板對于他來說實在是他光滑了。

　　“喏~”顧管彤指了指頭頂。

　　頭頂只有懸浮的齒輪加上溪流般的聲聲轉(zhuǎn)動，穹頂似乎還在更高的空間，密集的齒輪阻撓了想上的視線。除了齒輪，他還感覺穿梭在齒輪之間的還有一只碩大的軀體，不知道是什么，看不見，但的確在頭頂。

　　“死在湖里的東西，最后都會被裝進這些齒輪，喪失掉時間流失的資格，連同意識都消散，成為時間轉(zhuǎn)動的一部分。我們這群時之侍曾經(jīng)在這個地方犧牲很多，清明節(jié)就是來給他們燒燒紙錢。”顧管彤聳聳肩，證明了她是個無神論者。

　　Lemonade點起腳尖，湊到林音塵耳邊吹了一口氣。后者嚇得大叫一聲，又摔倒在地，屁股估計現(xiàn)在都摔爛了。

　　“你干嘛？”林音塵驚魂甫定。

　　“聽說這里住著齒輪的管理員，”Lemonade的臉是和她的聲音一樣是黑色的，“我們說它是落單的死神，店員同志你看見了嗎？”

　　林音塵被女仆攙扶起來，對他來說，這次摔倒真是值了。

　　那是死神嗎？那穿梭的身影。

　　“沒，沒有。”他回答道，可是再怎么睜大眼睛去看，你看見的只有這些齒輪，還有鏡面上的燭光。管理員就在頭頂，林音塵都聽見了他的呼吸的，這氣息里摻雜著一種讓他很不安的香味——那是花小尋頭發(fā)上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