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六章    柚子生病

　　林海先給柚子打了個電話。之前好久無人接聽，后來跟柚子同一宿舍的一個女生接聽了，說柚子有東西落在教室了，剛走，走時手機也忘了帶。

　　“生了病也不好好在宿舍呆著，這么冷的天，還亂跑！”掛了電話，林海一陣嘀咕，不過嘀咕歸嘀咕，他還是徑直向學校走了去。

　　在琴行呆了一天，這猛一出來，感覺外面真是異常之冷。走在路上，林海總覺得是下雪了，于是他駐足仰望天空，但是除了頭頂漆黑無邊的天空和刮在臉上有些刺痛的風，什么都沒有。“是要下雪了吧。”林海仍不死心，就算只有他一個人，他也要把自己的觀點堅持到最后。沒錯，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匆匆來到系樓，可一進系樓的大門，林海就發了愁：這么多的教室，柚子會在哪里？林海這才感覺到自己來找柚子有些沖動，她沒帶手機，聯系也聯系不上，在這種情況下找到她是件十分艱難的事。在最初的幾秒鐘內，林海在在心里打起了退堂鼓，不過這種想法轉瞬即逝，因為突然有一種莫名的力量涌向他的全身：他必須要找到柚子。

　　自習室里燈火通明，他進去轉了一圈，沒發現柚子的身影；實驗室里只有三三兩兩的人在做實驗，他推門而入，遭到別人嫌棄的目光；在專業課教室的門外，他聽到老師正在里面講課，“柚子不可能在里面上課吧。”他又在小聲嘀咕。正當他一籌莫展時，他發現發現實訓室里亮著燈，而且門沒有鎖，是虛掩著。林海抱著僥幸的心理推開了實訓室的門，結果跟他之前設想的一模一樣——沒在里面找到柚子，而且里面空無一人。林海徹底的失望了，他能找的地方全都找遍了，但是仍然沒看到柚子的身影。一種空前的疲憊感和失落感朝他襲來，他隨便找了個凳子坐在了上面，同時掏出手機重新給柚子打電話，“說不定她已經回去了。”林海心想。

　　“救命——”一陣短促的聲音從角落里傳來，林海心里猛地一震，同時柚子的電話也接通了，不過仍不是柚子的聲音。林海把手機從耳邊拿下，仔細去聽周圍的聲音，他分不清楚那個聲音是不是自己幻覺。“救命——”正當這時，那個聲音再次從角落里傳來，林海“騰”得一下從凳子跳了起來，這次他聽得千真萬確，沒錯，這聲音正是從實訓室里傳來的！

　　此時林海的心跳極快，他急忙跑向桌子的另一邊，同時一種強烈的預感朝他襲來，而且隨著他能看到桌子另外一邊的范圍越來越大，這種緊張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柚子！”只看到了一只腳，林海就分辨出了躺在地方的那個人就是柚子！

　　“柚子，柚子！你怎么了？”林海急忙跑到柚子的身邊，跪倒在地上，同時用手支撐著柚子的頭，使她的頭部脫離冰冷的地面。

　　柚子的臉色蒼白而且額頭上布滿了汗珠，只見她微微地睜開了眼，同樣蒼白而且沒有血色的嘴唇輕輕地蠕動了一下，發出一陣虛弱的聲音，但是聲音是在太小，林海沒聽清楚。

　　林海也顧不上去猜測柚子說的到底是什么，抱起柚子，徑直向醫務室跑去。可剛出系樓的大門，林海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只見天上正飄著鵝毛大雪，一朵一朵的雪花從天空降落。下雪了，真的下雪了，雖然林海的這一預言實現了，但是他沒有一絲喜悅之情。柚子還在自己的懷里昏迷不醒呢，必須馬上去醫務室！

　　系樓離醫務室不算遠，平常走的話需要15分鐘，如果從小樹林里穿過的話，會更快，不過這段路不太好走。林海毅然決然的選擇從小樹林里穿過，因為這樣能節省很多時間。

　　小樹林的中間有一條小路，這條路通往醫務室。路是由一塊一塊的石階鋪起來的，但是這些石階并不相連，兩個石階之間隔著一段距離。林海抱著柚子就在這樣的小路上飛快的走著，剛踩上一個臺階，他就急忙抬腿去踩另一個臺階，他已經顧不上等到看清楚下一個臺階的具體位置后才去下腳。

　　柚子躺在林海懷子仍然沒有絲毫反應，這可把林海嚇壞了，“柚子，你說句話啊，別嚇我啊！”林海低頭看了一眼柚子，同時把胳膊往下抬了抬，緩解了一下胳膊的酸痛。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正是在他低頭的這一瞬間，一腳踩空，同時身體往外一斜，失去平衡，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

　　“啊——”林海發出一聲痛苦的叫聲，他的膝蓋直接撞在了石階上，這種疼痛你可以想象。在倒地的這一秒鐘內，世界就像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時間也仿佛定格在了這一刻，林海看到雪花在空中遲遲不肯下落，自己的膝蓋也失去了知覺，是疼，或不疼，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了。

　　“柚子！”不過他很快便恢復了意識，他自己怎么樣無關緊要，柚子千萬別出現什么三長兩短！他拖著摔傷的腿，跑到柚子的身邊，“柚子，你有沒有事？！”

　　“沒——”柚子無力的搖了一下頭，林海發覺，柚子額頭上汗珠比以前更加多了，而且她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再堅持一會啊，醫務室就快到了！”林海似乎在給柚子打氣，似乎也是在給自己打氣。他忍著膝蓋的劇痛，抱起柚子，重新踏上了前往醫務室的道路。

　　好不容易來到醫務室，將柚子放下后，林海雙腿一軟，一下子癱倒在了地上。值班的醫生當場就糊涂了，“是你看病，還是她看病？”

　　“是她，是她！”林海指著柚子給醫生看，“她剛才暈倒了，你快給她看看是怎么回事！”

　　醫生立即給柚子檢查。林海坐在地上，看著醫生問柚子話，柚子又是如何回答。林海覺得，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好好的看過柚子，看她的一舉一動，聽她的一語一言，她的一個皺眉，她的一個嘆息，甚至是每一次呼吸，都是這樣的迷人。不知不覺，他竟然靠在墻上睡著了。

　　“同學，快醒醒！”醫生把林海叫醒，“這位——你女朋友吧，我剛給她量了一下體溫，低燒，暈倒的話可能是因為貧血，兩個病之間沒有太大的關聯。我給你開點退燒的藥，回去之后按時吃，另外要多加營養，避免過度勞累。”

　　林海認真的聽完了醫生的話，聽到醫生說柚子是他女朋友時，他尷尬的笑了一笑，然后看著一旁的柚子。柚子的氣色看起來比來的時候要好很多，不知道在他睡著的這段時間里醫生都對柚子做什么了，一覺醒來，柚子就從昏迷狀態恢復了意識。

　　“咱們走吧”，柚子顫巍巍走過來要拉林海，林海嘿嘿一笑，“沒事，我自己能起來。”說著就要站起來，但是被磕傷的那只腿全完不聽使喚，而且一使勁就異常疼。“啊——”林海不自覺得叫了一聲。

　　“你怎么了？”柚子的神態變得緊張起來，蒼白的臉上眉頭緊鎖。

　　醫生也聞聲趕來，“同學，哪里不舒服？”

　　“腿——疼——”林海已是齜牙咧嘴。

　　“哪條腿？這樣，你先起來坐到凳子上，然后我再來看你的腿。”

　　在醫生的攙扶下，林海從地上站起并且坐到了凳子上，他把摔傷的那條腿往外伸了伸，然后試圖用手把褲腿撩上去，但是冬天穿的衣服太厚，把褲腿撩到膝蓋處有些困難。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撩了上去。剛露出膝蓋，林海就被嚇傻了。只見膝蓋處烏青發紫，有些地方流著血，看著摔得很嚴重。

　　“有沒有傷到膝蓋骨？醫生，你快給他檢查一下！”柚子顯得十分著急，因為她知道林海摔成這樣完全是因為她。

　　醫生的反應倒是沒有柚子這么強烈，他只是粗粗看了一眼，然后就下了結論，“只是摔得重了些，造成淤腫，沒有傷及骨頭。不過，就目前的這種情況，也得好好休息一段時間才能恢復。”

　　聽了醫生的回答，林海重重的舒了一口氣。不過，柚子表現的似乎比他還有緊張，這讓林海心里一陣暖意。

　　兩個病號拿著各自的藥，出了醫務室的門。此時，天空中仍在飄雪，而且下了這么長時間，地上的積雪也很厚。在路燈的映照下，地上就像鋪了一條白毯，閃閃發光，格外好看。

　　“今天真是謝謝了你了，要不是你，真不知道我現在會在哪里——而且，很抱歉把你害得這么慘。”柚子攙扶著林海，林海也在時刻警惕著柚子的變化，兩個病號就這樣以這種很搞笑的方式并排在雪地里走著。

　　“沒事，這一跤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得，不怪你。”林海一瘸一拐的，在雪地上留下的腳印也是一個深一個淺。

　　“怎么會沒事啊，都摔成那樣了！要不——要不我送你回去吧！”柚子說。

　　“你自己都成這樣了，就別再管我了，這樣，我把你送到橋頭，剩下的路你小心點自己走回去。”林海決絕了柚子的好意，她自己剛剛從昏迷中蘇醒過來，哪能跑這么遠的路？

　　“好吧。”柚子沒有在這個問題上跟林海產生過多的爭執，但是她勢必要問清楚下一個問題，“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實訓室里的？”

　　“我……”林海本來想說“我找了好多教室才找到的你”，但是剛說出第一個字，他就改變了主意，“我剛好從實訓室門口路過，見沒有人就進去了，誰知一進去就聽見有人喊救命，過去一看竟然是你。”

　　“哦——”柚子似乎有些懷疑，女生都是多疑的，但是也沒往下繼續說什么。緊接著就到了橋頭，到了他們兩個說好分別的地方。

　　“回去之后記得把藥吃了。”林海對柚子道別。

　　柚子點了點頭，抬頭看了一眼林海，又把頭低了下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林海，你是不是喜歡我？”柚子終于鼓足勇氣說出了她想說的話。

　　林海顯然沒想到柚子會這樣問自己，一時有些手足無措，盡管他的心里早就有了答案，“是的，我喜歡你。”

　　“你不用回答了，我知道了。”說著柚子轉身要走，走了半截又轉過頭看著林海的眼睛，“以前對你的忽略，對不起，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比賽結束后，我很愿意跟你在一起。”說完，她沖林海笑了笑，眼睛就像星星一樣閃爍了一下，然后轉身走了。

　　林海呢，等他完全反應過來后，像個孩子一樣在雪地里跑了起來，全然忘卻了自己腿上的傷。但是他沒跑幾步，就疼的停了下來。

　　“啊——疼死我了，這該死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