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還有我,我們這些大人的心里頭,都不如孩子們的心里干凈”
周六去小吃街閑逛,無意間發(fā)現(xiàn)一個老奶奶坐在樹下,起初我并不在意,但見到她旁邊有一個斑駁的碗,里面有零零散散的紙幣,我便知道她的身份了。老人的眼神呆滯,靜靜的坐在路邊。
那是一條喧鬧的小吃街,來來往往的人很多,但是幾乎沒人在意她,我也一樣,在匆匆挑好物品,找零,麻利的裝袋。循著原來的路子,準備回家。我想我們之間直接應(yīng)該沒有任何接觸。但就在我等公車的間隙,她步履蹣跚的走來了,拿著的那是一只灰白色的破舊陶瓷碗,碗沿上布滿了一個又一個細細小小的缺口,讓人看著心中涌起一股酸流。碗身上也有著縱橫交錯的裂紋,似乎在昭示著歲月的痕跡。
等公車的人不在少數(shù),老人家喃喃的對著一位中年婦女小聲說道著,我聽不清,那位婦女,眉宇之間,透露著厭惡。在沒有任何回應(yīng)之后,她緩緩的向我走過來,這時候我開始掏錢包,我拿出自己的零錢,她靠近我才發(fā)現(xiàn)她身上留存著落葉,身上散發(fā)著一陣陣腥味,衣服皺皺巴巴。雖然老人的個頭有點矮,但自始至終老人的頭一直低著,之后我聽到她隱隱約約說道“大哥您好,大哥您好心一點?!蔽倚睦锊唤┼庖幌?。
就在老人轉(zhuǎn)身就要離開的時候,我拿出包里的香蕉使勁掰下幾顆,對老人家說“老人家,您先別走,我給您拿點香蕉”之后我又加了一句“還咬的動嗎?”老人就像收獲了意外的驚喜一樣,嘴角邊稍微出現(xiàn)了一點笑容,緊接著滿是褶皺的臉龐伴隨著那個瘦小的她,消失在了這個車水馬龍的城市。
坐上公車,我一言不發(fā)。
在這短短的幾分鐘內(nèi),老人并任何過多的言語,可我想到了很多。
我想起了那個與她相依為命的碗。
想到了那些路人的漠視與睥睨,想到了露宿街頭的夜晚,想到了饑腸轆轆沒人關(guān)懷的流浪,想起了那些社會流氓對老人的魚肉蠶食。還想起了這個城市的變化··
可這本該是一個含飴弄孫的年紀呀。
她的子女是否知道自己的母親在這個城市里流浪乞討,而這個城市是否在慢慢耗盡她求生的信念,而在這個風(fēng)燭殘年的年歲找個地方一了百了。
老人始終在低著頭,就像是一個犯錯誤的小孩子,在她的眼里,連我這樣一個年輕人都可以稱之為“大哥”。倫理界限早已經(jīng)模糊不清,大哥?我更覺得似乎是一種諷刺。
在饑餓面前,人的尊嚴可以受到肆無忌憚的摧殘,她可以忍受來自任何年齡段嘲笑,甚至于連一個5,6歲的小男孩都可以去仗著自己跑的快就拿走她的晚飯,她也無能為力。那部《1942》似乎只給與我了一種視覺的沖擊感,我只知道經(jīng)歷過那段“餓殍遍野,顛沛流離”的歷史,生離死別也離我有莫大的距離。
而這位老人給予我的沖擊,歷歷在目。冷漠就像是病毒一樣在我的機體里蔓延,我自詡為理智的,不輕易別被人騙的想法在面對這位老人的時候卻變得那么蒼白無力,理由是那么的牽強附會。仗著高高在上的接受高等教育的智商,心靈無法隱瞞自己病入膏肓的事實。
有時候我整天在想,我可不能輕易被騙,我可不要出什么笑話,于是太多次真實的求助被無聲的忽略,那個真實求助的人,也就這么走了。
這種病態(tài)心理并不像老鼠一樣生活在城市黑暗的角落,而是大行其道,堂而皇之的在這個城市里游走,它就像一個幽靈,隨時盜走人的耐心。
倘若,她沒有走過這個街口,而是一直靜靜在呆在路邊,隨著夕陽西下,又開始了新的流浪了呢?
我們之間沒有交集,自然也沒有任何一種方式來使我感到內(nèi)疚。
倘若那個婦女是一種樂善好施的狀態(tài)呢,我可能會也心安理得的坐上公車,不再理會,與同行的伙伴說說笑笑,絲毫沒有任何心理的負重。
倘若那位老人沒有向我走來呢?我可不會掏完零錢之后還想著要給老人幾顆香蕉,盡管我不知道她能否咬得動。
那個時候我的眼淚似乎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像炭火一樣紅,就像游樂園里的火箭,馬上就要沖破地表線。
然而,這一切沒有假設(shè),事實就是,她走了過來,而婦人的冷漠也在戳痛我的心,盡管老人朝我的目光是那么的平靜,安詳,甚至于一種無聲的呆滯,但在我眼里,那時那刻的我,在一種犀利的眼神之中無處可逃,那目光并不來源于老人。就像一面墻,在敲打?qū)γ孀黜懙耐瑫r,我的心也在顫動,也在流淚。
回到家之后,媽媽問我怎么了,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我抱著我媽說,我今天遇到了一個乞討的老人,給了他一些零錢。
母親對我說,這是你應(yīng)該做的呀,你怎么還不高興。
“可是我最后才意識到要給她零錢,我一開始也是沒有在意。”
“可你最終還是給了呀,總是比那些真正漠視的人好吧。”
Chapter 2
事情也許到這里就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可還有一個小插曲。
去年冬天,我陪妹妹去逛公園。
前方人群聚集,妹妹便拉著我一起要去一探究竟。
走到跟前才看到,一個失去雙腳的人緩緩前行,蓬頭垢面,僅有的財產(chǎn)也就是隨身穿著的那件羽絨服,旁邊還有一個牌子“在XX年,因為XX,失去雙腿?!比巳褐凶h論紛紛,施舍者卻寥寥無幾。
這時候我又在糾結(jié),這么多人,多丟人,萬一···
這時候妹我的手心一空,妹妹將我拉到一邊。
我以為她看不下去了,要走。
她帶著稚氣的聲音,小聲說道:“哥哥,我們可以給那個人一點錢嗎?”
“你說什么?,哥哥沒有聽清?!”
當再一次確認妹妹說的話之后,我并沒有著急回復(fù),蹲下來,幫妹妹整理了一下可愛的喜羊羊卡通漫畫的新衣服,我看著那紅彤彤的小臉蛋,她也一直注視著我,那眼神像湖面一樣輕盈澄澈,沒有任何做作的成分添加其中。
她不知道的是,在我這個當哥哥的心里,迎來了一種與這個季節(jié)格格不入的溫暖。
那時候她8歲,我19歲。而那顧盼間的猶豫,也許就是這10多年我所學(xué)來的所謂世故吧。
就像最近熱播的電視劇《虎媽貓爸》,梅主任對畢勝男說的那句:“不管你,還有我,我們這些大人的心里頭,都不如孩子們的心里干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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