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光,只是盲目的跑,周圍無比寒冷,寒氣像螞蟥般跟著不放。口里吐出白色的霧氣,跑!只有跑!沒有光,沒有同伴,沒有一切,只有黑暗和徹骨的寒冷。
雙眼緊閉,雙腿止不住的無規律擺動,心里在恐懼,在恐懼什么?他在心里問自己。
腳步猛地一錯,整個人就趴到在地上。他想要用雙手撐住自己的身體,但卻不知道為何他掉進了水潭。
他被水包圍著,黑暗中,有什么在浮動。
恐懼再次翻騰,無法阻擋的恐懼,他問自己,到底在恐懼什么?不知道,沒人回答他。
用雙手抱住頭,大口喘氣,低著頭看著水面。
忽然發現水面黑的異常,伸出顫抖的手,嘩啦下水面。
是血!紅著發黑的血!恐懼如同決堤的湖水,翻滾,咆哮。水面倒映著的臉,漸漸的,擺出一個邪惡的微笑。
發瘋般的逃跑,把那張邪惡的自己的臉甩在身后,但是恐懼卻讓雙腿只是跑了幾步就攤軟在地。
周圍不再黑暗,紫色的月光把周圍全都照亮。
建筑在崩壞,房屋在倒塌,碎裂的鋼筋水泥隨著時間變成廢渣,大地出現夸張的裂痕,交錯,延伸。紫色的月光襯著烏黑的云,人們哀嚎著,大張著嘴,仿佛要把所有的不甘都化作吼聲,但周圍卻詭異的異常安靜。身后,熊熊的火在燒,建筑物上深深的彈孔冒著淡淡的青煙,榴彈的彈坑散布的到處都是。
這是一場戰爭。
這座城市毀在水上,沉在水里。
紫色的圓月高掛,他站在廢墟上,水里有著相同的世界,相同的悲慘。就像數學上的軸對稱,一時間,他也分不出,哪個是現實,哪個是倒影。
忽然間,頭上傳來虛無感,瞬間感受不到身體的存在,意識變得模糊,變得開始四處飄蕩。朦朧中,他看到了他從未看到過的烈火,那是真正的獄火,將一切燃燒,殘敗的戰場,瞬間化作火海,所有一切,全部化作塵埃。
他猛地從床上扎做而起,頭上布滿虛汗。呼吸到沒有血污的空氣,忽然就變得貪婪起來,大口大口的喘,想要將肺里的空氣全部交換。實際上,他的大腦一陣發虛,大口喘氣只是為了保持大腦的供氧。撫了撫全是汗水的額頭,擦去一些后,頓時覺得舒服許多。
“夢,越來越可怕了。”他靠在床頭,看著窗外的白色月光,臉上寫滿了虛弱。左臉的瞳孔里,閃爍著血紅的光芒。
凌南站在崠月的門外,崠月在門內不敢開門。
凌南看了看表,知道不能等下去了,“你最好離門遠點。”
崠月沒反應過來,短暫的愣神中,崠月,連帶著他家的門,一起飛出玄關。凌南還保持著飛踢的姿勢。
“李靜說,無論如何要帶你去考場。”凌南面無表情。
“等……”崠月從門下舉起手,“我有個問題。”
“說,不過對于沒意義的問題我不會回答。”凌南又看了眼手表,“你還有三十秒。”
崠月好不容易從門下鉆出來,“其實……其實如果我不去考試的話,歐陽復就沒辦法和我分勝負,這不是最好的應對方法嗎?如果我去考試,考砸了,我輸了,那不就慘了。”頓了頓,發現凌南沒動靜,就又硬著頭皮繼續說,“所以,我認為,今天留在家里打游戲才是真正的好主意。對不對啊?”
“不對。”凌南想都沒想。
看著凌南那一副你不去我就拖著你去的表情,崠月沒轍了。
“我知道,我知道啦。我去,我去還不行嘛~”
“考試還有二十分鐘開始,走路來不及,坐我的車去學校。”凌南轉身,朝馬路另一邊停著的車走去。
“車?”崠月探頭,“四個環?凌南的車很普通嘛。”實際上崠月沒有車的等級概念,對他來說,四環的奧迪,就和三環鎖一樣普通。
坐上凌南的車,想著接下來的考試該怎么辦。作弊?肯定是不行的,什么都沒準備,抄?倒是可以試試,只要躲過監考老師的眼睛就好了。抄誰的?該死,早知道就打聽打聽和誰在一個考場了。崠月腸子都開始打結,這車一上,八成和上賊船沒區別。
“凌南,我早就想問你了,李靜和你很熟?為什么她讓你來你就來。”崠月眨眼。
“她是班長。”凌南那面無表情的臉還是那么臭屁。
崠月嘟起嘴,心想凌南真是世上最聽話的好孩子。不過話說回來,凌南對班上的人的確不錯,能幫的就幫。人也長的帥,就是面癱,沒表情,讓許多準備接近的少女磨碎了心。想到這里,崠月一愣,因為除此之外,他似乎對凌南一無所知。
“那個……”崠月撓了撓臉,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問,“你……你多大了?”
“十八。”
“你比我大誒~”崠月笑,凌南沒理他,不久就變成了干笑,干咳了兩聲,“家里人都還好嗎?”
這次凌南沒回答的像前幾次干脆,沉默了好久,崠月以為他沒聽清楚,想要再說一遍,“你家里人……”
“不好。”凌南打斷崠月的話,崠月一愣,凌南接著說,“爸爸被人殺了,媽媽失蹤了,我一直在找他。”然后想了想,補充到,“沒有兄弟姐妹。”
崠月不知道說什么了,一方面驚訝凌南的家庭,另一方面也對凌南的態度有些困惑。
父親被殺,這樣的話如此輕描淡寫地說,沒問題嗎?
回想自己他似乎比凌南好多了,雖然不靠譜的老爸沒了蹤跡,但他好歹還有個媽。雖然也不太靠譜,半年都沒見到了。不過相比與無所依靠,崠月認為自己的確有同情凌南的資格。
“我……我很抱歉。”崠月說,“我是說……”
“你的媽媽是怎么樣的?”凌南問,不過他似乎也覺得問得有著不著調,“我是說,你媽媽,還好吧。”凌南想了想,還是不對,這口氣像是崠月他媽闊別的好友。凌南拼命的組織語言,不過可惜他平時就不喜歡說話,這時就像撓心般痛苦。
“我的意思是……是……”凌南支吾著,掙扎了好久還是沒說出他的意思。崠月還是第一次看到凌南臉上出現了表情,也不好意思打斷。
車子轉過一個彎,崠月意識到在往前行幾百米就到了學校。
“有個媽媽……是什么感覺。”凌南回到沒有表情的狀態,但是崠月發現他的眼神有些渙散。
崠月開始回憶,努力的回憶,其實崠月和她母親的記憶都是在他小時候,上初中之前。崠月上初中的時候,他媽媽來參加了第一次的家長會,然后就幾乎很少回過家,每次回來也是呆滯的,經常看著窗外出神,下雨的時候也一樣,看著雨水在玻璃上劃出扭曲的水流。靜靜的,不發出任何聲音。崠月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出去干什么。
但是看到她每次回家時的落魄的表情,崠月不止一次想要讓她別出去,別出去找他那不負責的爸爸。
她愛他,崠月也同樣知道。那個男人從走進她心里開始,就一直沒有離開過。
崠月出生的時候,他就消失了。但媽媽沒恨他,很平靜。因為那個男人早就說過,孩子一出生,他就走。他注定沒辦法過平常的生活。
崠月的媽媽也是個倔強的人,她說,你走后,等孩子長大了,我就去找你,即使死在路上。
于是崠月反而成了多余的。
“有媽媽的感覺么?”崠月抬頭看著車頂,兒時與媽媽生活的場景“刷刷”的掠過腦海,媽媽帶他踢球,媽媽帶他過山車,媽媽帶他爬山,媽媽帶他數星星,媽媽帶他游泳,媽媽帶他喂貓咪……媽媽……
崠月忽然記起媽媽從來沒打過他。
“記不得了。”崠月含著淚,所以拼命的抬頭,不讓眼淚流出來。
“你一開始一直是笑著的,但是就在剛才卻流淚了。”
“我知道!”崠月說。
“有媽媽的感覺,很奇怪嗎?”凌南不解,此時的凌南是真的不知道什么樣的感覺會讓人一會笑,一會哭。
只是一瞬間,崠月覺得恍惚,腦袋好像突然放大,但是并不難受。
“學校還沒到嗎?”崠月用手擦去眼角的淚,“好慢。”
凌南也回過神,朝前方看去。前方,本應該站滿人的學校大門處,空無一人。
“考試不會開始了吧。”崠月說。
凌南的手機忽然滴滴的響,掏出來看了一眼,凌南的臉色就變了,“壞了!脈爾指數……”手機屏幕上的直方圖在劇烈的抖動,許多數據都越過了上面標注的紅線。
崠月一驚,“壞了?什么壞了?車子?”說著探頭出去,天空,那輪紫色格外顯眼。
“太陽?”
“是月亮。”凌南打開崠月面前的儲物屜。
“早上八點還有月亮?而且,為什么是紫色的。”崠月眨眨眼,從口袋里掏出手機,“得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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