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個人的心不死,也就是說還沒有完全失去對生活的熱情追求,如果還懷念年輕時曾略過耳畔蘆葦?shù)牡崖暎瑧涯钜粋€一閃即逝卻意味深長的淺笑,如果遇到機遇就有緊抓不放的欲望,簡單的說如果他還有看看藍(lán)天白云,在碧綠的青草上打盹,張望遠(yuǎn)處令人心馳神往的風(fēng)景,看著風(fēng)帆漸行漸遠(yuǎn)的欲望,他是無法在這條街上久留的,因為這里未曾給他們提供這種享受。這里有的是數(shù)不勝數(shù)的幻滅。
固埃雖然從未提過這個地方的壞話,但他精神的消沉卻是不言自明的,這點毫不離奇,他的前半生都是在密謀與反叛中度過的,其中不乏大膽的行徑,也許深夜里伏擊過某個機要大臣,也許在戒備森嚴(yán)的監(jiān)獄里來去自如。像這樣一個“雄鷹”似的人,是不會安然不動的在囚籠里待上十天的,除非這是執(zhí)行任務(wù)一個不可或缺的環(huán)節(jié),一種必要。
他時常沉悶的裝卸隨身的**,那是一把銀灰色的**,手柄上裹了一層柔軟的皮革。他用清理彈巢的行為來打發(fā)時間,像一給個被囚禁的人一樣心緒不安。他心里有很多想法紛至沓來,攪得他不得安寧,對于一個玩弄刀子比玩弄筷子還要熟稔的人,無所作為的生活是多大的刑罰啊!他常常坐在墻角的凳子上沉思默想,一個時辰不說話,心中充滿了苦悶。
若換做另一種情形瓦平就要懷疑自己上當(dāng)受騙了,這個身懷絕技的男人竟然可憐巴巴的要求她來庇護(hù),這其中的玄機似乎是不言自明的。被這樣的想法侵?jǐn)_太久的瓦平?jīng)Q定采取主動的方式對這位不明身份的房客進(jìn)行一次考驗,以此來證明他在最初的說辭中有幾分真。“我可不是個讓人擺布的人。”她想到家具店老板那副妄自尊大的模樣,又接著重復(fù)了一遍,“我可不是個受人擺布的人。”
當(dāng)瓦平提議和固埃一同出門散步時,被邀請的客人好奇的打量了一眼那個站在門口較勁著轉(zhuǎn)動大眼睛的嬌小姑娘,垂下眼想了一會兒一句話沒說穿上外衣就跟著出門了。他不完全明白這個突如其來的邀請背后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毫無疑問,對目前的處境來說這是個冒失行為。他要躲避的人來去無蹤影,說不定就在某個窗口對著他進(jìn)行伏擊,子彈是防不勝防的。可即便有著種種顧慮,甚至是遭到蓄謀已久謀殺的可能性,他還是一句反駁沒有的跟了出來,當(dāng)然,**以妥當(dāng)?shù)难b入衣袋。
“家具店老板是你的上司嗎?他每次接到你的字條總是一副不屑一顧的模樣。”瓦平看著與她并行的固埃,他裹上寬大的風(fēng)衣,跟第一次見面時一樣,只是摘掉了墨鏡。
“我們只是互相利用罷了。”他踩在一片歐石楠的葉子上,發(fā)出生命碎裂的聲音。
“為什么人家要殺你?”瓦平問。
“我們的生意談崩了。”固埃回答。
瓦平聽了后停下腳步,眼神帶著深切的懷疑;“我上回問你的時候,你給的可不是這樣的答案。”
面對責(zé)難固埃面不改色,他站在一級石橋的臺階上,雙手插在衣袋里,不漏聲色的眨了眨眼睛,表現(xiàn)出臨危不懼的神色:“這就是記性差的壞處。”
“你總該記住你給法官做過的證詞吧!”瓦平近乎惱怒的說道,她開始憎恨眼前這個人了,她得到的是另一種什么樣的回答啊,這相當(dāng)于毫不掩飾的嘲弄:“你有什么資格這樣對我?就憑你口袋里一把**嗎?我可不是個能受人擺布的人!”
固埃想爭辯卻被幾次三番的打斷,被傷害的自尊此時歇斯底里的爆發(fā)著,這可不是個好兆頭,他盯著逐漸暗下來的茫茫夜色,眼光銳利的打量著一切可以藏身的地方,在那些無法輕易捕捉到的洞穴里,說不定正有一把**對著自己呢。
他試圖拉住瓦平的手腕使她鎮(zhèn)定下來,不要像個小瘋牛一樣橫沖直撞,深冬的夜是危機四伏的時刻,尤其是在這么一個發(fā)生兇殺的絕佳場所,只要一顆子彈他們就都完了。他知道子彈只能是一顆,并且是沖著他來的。
這該死的街道上一盞路燈都沒有,反正夜深人靜之后不會再有人出門,黑洞洞的酷似古老的黑夜,房子像山一樣一座挨著一座,有一種原始的靜謐在空氣中緩緩地流動,包圍著所有與世隔絕的靈魂。
“砰”。
一顆子彈擦額而過,急速的巨響震動了這個萬籟俱寂的地方,一切都被打破了!平靜的生活,安詳?shù)乃伎迹€有虛妄的夢境,那道籠罩著街道不受侵?jǐn)_的灰色屏障被一閃即逝的火星化為灰燼。瓦平仿佛癡呆了一般一動不動,固埃沖上去把她抱在懷里匆匆的逃離這個地方,他知道**不會再響第二聲,這是他們的規(guī)矩。只開一**。
本站所收錄所有玄幻小說、言情小說、都市小說及其它各類小說作品、小說評論均屬其個人行為,不代表本站立場
Copyright © 2011-2021 云文學(xué)網(wǎng) All Rights Reserved 上海市作家協(xié)會 版權(quán)所有 上海作家俱樂部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