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也如同喝醉了的臉,帶著淡淡的金色,揚揚灑灑。馬路上,樹影整齊的排好,一路伸向遠方,光影交錯的劃過崠月的臉龐。李靜則低著頭,看著腳尖順著馬路向前走。
“對不起。”
“對不起。”
兩人的身體同時都僵住了,互相看向對方的眼睛,又愣住了,然后又同時笑出聲來。
崠月撓撓后腦勺,露出憨厚的牙齒,就像QQ里面的憨笑的表情。
“回家吧。”李靜帶著微笑,崠月只是感覺眼前一朵唯美的百合正在盛開,內心仿佛有只小青蛙在悸動。
李靜的側臉讓崠月想到之前他看過的一部動漫的女主。那時候的崠月感覺那個女主是他喜歡的類型,甚至還有段時間他一直在幻想,突然他會在某個地方遇到,之后一起冒險,最終一起過上了幸福快樂的日子。這段幻想的時間很長,幾乎囊括了他整個初中三年。
或許挺傻,但是有時候,幾年的幻想撞上現實的畫面,所綻放的花朵會像煙火般直升入高空,然后在頂點起火爆炸,順帶著華麗的火光。
七月十四號,高二七班教室。
“完了?”
“完了。”崠月聳聳肩,“然后我就送她到家門口,之后我就回我自己家了。”
張錛眨巴眨巴眼,猛地一拍桌子,往后一躺,靠在椅子上,“什么嘛,完全沒用嘛,我的雞腿怎么辦?”
“算你輸。”崠月說。
“憑什么?”張錛扎坐起來,“你也沒贏啊!”
崠月正想說話,腦袋卻被人猛拍一掌,撞到桌子上,頓時金星亂晃。
李靜從旁邊拽出個椅子在張錛旁邊坐下,“大家好啊,聊什么呢?”
崠月揉揉被拍的后腦,看向李靜的眼神幽怨。
李靜只是很不屑的瞄了眼崠月,感覺正眼看會得白內障般的瞄。
李雪剛從門口進來,李雪看見崠月朝她這邊看,臉刷的就紅了,原本朝李靜走去的步伐,馬上就變向朝自己位子的方向去了。
張錛吹了口口哨,李靜轉頭看見李雪,便朝著崠月一吐舌頭,起身陪她姐去了。
張錛把頭向崠月挪了挪,神秘兮兮的湊到崠月的耳邊,“這兩姐妹……”
“怎么了?”
張錛想了想,又左右看了看,然后擺擺頭,“算了,不說了。”
崠月笑了笑,“不說拉倒。”
……
籃球場上有個藍色的身影,如同豹子般的矯健,側身,起跳,動作給人流暢的美感。
歐陽復是個體育高手,籃球也是一絕,加上人又長的白,還是有相當數量的小姑娘屁顛屁顛的跟在后面,給他遞遞水,給他加加油,膽子大點的上前給他捶背,膽子小點就在一邊用眼神鼓勵。
球場上,歐陽復拿著球正與人對峙,今天他穿著藍色的運動服,白色的運動鞋。歐陽復的忽然表情一緊,然后右手發力,從另一邊擦著防守隊員的肩而過,速度快的的好像一只被追趕的流浪狗。
這其實是籃球場上的一個把戲,表情緊的時候說明想要傳球,防守隊員自然會朝你臉面向的方向移動,你再轉向朝另一個方向,防守隊員的身體會不受控制的停頓。
歐陽復很滿意現在的效果,因為沒了貼身防守隊員的阻擋,他可以自由的在籃下做各種夸張的動作,而且此時前方正好沒人,學術上說,叫空位。歐陽復臉上開始浮現出笑容,他仿佛已經看到籃球以一個完美的弧線落入球網,周圍的男生紛紛叫好,女生紛紛露出崇拜的目光的畫面。
轉身,起跳,“得分!”歐陽復大喝一聲,以一個非常臭屁的后仰跳投的姿勢騰空。
俗話說離成功再近,也不代表著成功。
突然就看不到籃筐了,一只大手從天而降,帶著濃濃的黑影,拍上了歐陽復還在手上的球。
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從上方傳來,歐陽復的雙手沒有起到任何阻擋作用,籃球直接穿過雙手,筆直地印上了歐陽復的臉。
時間仿佛都停了幾秒,周圍沒有人發出聲音,對于這種百年難遇的超級大帽,一切聲音,一切喝彩,都無比蒼白。而對于一旁看熱鬧的崠月來說,心里就是——“歐陽復,叫你臭屁!”
沒人知道凌南是什么時候出現在那個原本沒人的地方,好像就是突然出現,如果這時候大家都能冷靜下來,就會發現凌南所跳的高度,不是正常人所能達到的。可惜,附近唯一一個鎮靜的人是崠月,而他又不太有眼力勁。
歐陽復的仰角很大,所以跳的不高,但是身子卻向后有一個幅度很大的夾角。現在就像斷了線的風箏,以一個非常難看的“狗吃屎”的姿勢著地,然后翻滾,如同保齡球般撞翻場外堆積的礦泉水瓶。
看起來就像被凌南一巴掌拍飛。實際上,的確是被凌南一巴掌拍飛。
場內場外一時都沒了動作,隔壁的球場也被這邊的大動靜驚擾,紛紛看向籃板下的凌南,什么聲音都沒有,除了拍飛的籃球在地上一蹦一跳的“咚咚”聲。
場面一時都繃住了。
以至于,沒人去扶那位被拍飛的歐陽復。
起先在某個角落響起了掌聲,然后就像傳染病一樣都紛紛鼓掌,三三兩兩的掌聲連成一片。掌聲像雷鳴一般,震的崠月耳朵陣陣發疼。
凌南面無表情,愣了一會神,準備離開,這時候被人遺忘的歐陽復在沒人攙扶的情況下自己站了起來。
“等一下”歐陽復定了定神,“你叫什么名字。”
“凌南”然后頓了頓,“七班的。”
“不錯,還蠻有班級榮譽感嘛。”崠月心想。
“以后找時間,我們再打一場!”歐陽復說的斬釘截鐵。
崠月也沒想到這個臭屁的歐陽復還有這么高尚的不服輸性格,這點看還是不錯的。
“好。”凌南說。
眾人目送凌南離開,女生中也開始悄悄談論那個帥氣的藍發高手。歐陽復牙根緊咬,目光沉的像水。崠月知道歐陽復很難受,從周圍人看,凌南就是過來立威的。看你不爽,打球的時候上來掀你一個大帽,然后瀟灑走開。不難受才怪!仔細想想歐陽復今天是真的吃悶虧了,崠月也不覺得剛才有多解氣了。
崠月就是這樣,小時候他總是被鄰居的小孩欺負,類似于搶他鉛筆,搶他零食,在他在河里游泳的時候拿走衣服,在老師檢查作業前偷偷撕掉作業本。崠月討厭他們,有時候小小的眼睛里會露出兇狠的光。但是,真正到了所恨的人在最低谷的時候,心又軟的像棉花糖。他的鄰居的父母突然出了車禍,崠月本應該大罵活該,可是看到鄰居那充滿淚花的眼睛,什么話都說不出來,跑回家砸碎存錢罐,用所有的零花錢買了鄰居最喜歡的玩具。然后,鄰居的父母其實只是擦傷了腿,不久,鄰居又繼續欺負崠月。
崠月所在的高中有三座教學樓,分別是高一高二高三,每層樓都有空廊連接相鄰的教學樓,高二位于中間的那層樓。
夜晚,歐陽復偷偷摸進教學樓。崠月和凌南的班級在三樓,歐陽復拉開樓道的鐵閘門,鐵閘門摩擦的“咔咔”聲在寂靜的校園里回蕩,如同鬼魅。
“該死,連個月亮都沒有。”漆黑的校園里只有歐陽復手里的手機發出的微弱的光,歐陽復幾乎是摸索著,在樓梯里一步一步向上,感覺像是一只蛇在迂回前進。
歐陽復只是來看看凌南的名字是凌南,還是林南,還是林男什么的,他想托派出所查查這個人,歐陽復覺得,比他強的人一定有地位,因為他自己也是富二代,不能被沒地位的人打敗。可惜他不屑于收小弟,不然這樣的事也不用他自己出馬。
摸索著上了三樓,歐陽復記得七班在靠近樓梯口的第一個教室。“嘩啦”一聲拉開教室的門,里面的黑,黑的不像黑,仿佛要把人吸進去的壓抑。
歐陽復感到一陣涼意,腦袋里忽然出現一陣恍惚,像是眩暈,但又沒有眩暈的不適。恍惚之后,班里的黑暗漸漸褪去,教室里漸漸清晰起來。歐陽復深呼口氣,邁步進入。走到講臺前,順手翻開點名冊,想要找到凌南的名字。借著手機的光,歐陽復沒有發現他想看到的名字。
“走錯了?”歐陽復暗自疑惑,回到樓梯口,發現樓牌顯示的是四樓,心里說聲“果然”就下樓了。
再次進入樓梯口的第一個教室,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悄悄籠罩,歐陽復翻開點名冊,手機的光打上去,看到上面的名字,歐陽復握住手機的手不可抑制的抖了起來。
一模一樣!和剛才四樓的點名冊一模一樣!可是他明明下了樓!重新回到樓牌的位置,上面清清楚楚的寫著數字4。
這里是四樓!
歐陽復飛奔的下了樓,這次特意留了神,在經過樓牌的時候停了下來,舉起顫抖的手,歐陽復看到了絕望。
還是4!他又回來了!
恐懼瘋狂翻騰,一路向下奔跑,歐陽復不知道他在幾層,他只知道,如果是平常,他早就到了樓下的廣場。過了好久,歐陽復停了下來,他已經意識到自己出事了,這時候他一直以來的運動神經發揮了作用,他努力的深呼吸,讓自己逐漸的冷靜。
手機的光暗了,但他還是可以看到自己的腳,這讓他意識到附近還有其他的光源。順著月光,他走到走廊,探頭出去,向下看,只是正常的,從四樓俯視的廣場,歐陽復慢慢的抬起頭,然后目光就呆滯了。
他仿佛看到了一個終極,那是地獄,熊熊的烈火燃燒,他聽到了哀嚎,哭聲,還摻雜著扭曲的笑聲,鬼影交錯,魔鬼舉著烈焰,露出帶著彎鉤的牙齒,那張魔鬼的臉越靠越近,越靠越近,耳邊的聲音越來越雜,越來越大。歐陽復可以感覺到眼角因為過分擴張,充血的異常嚴重,眼底露著如血般艷紅。
忽然一切都消失了,剛才的所有都像是幻覺,消失的無影無蹤。歐陽復睜著血紅的雙眼,大口喘著粗氣。空中,一輪紫色的圓月無聲的懸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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