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三章    夢里云煙 8麗子 正文2

　　麗子：

　　你好！

　　不知道這樣稱呼你可好，反正從我第一次知道你的名字，我就覺得應該這樣叫你，也就喜歡上了這個名字，以后我這樣叫你好不好？不知道你的家人怎么叫你，我反正以后就這么叫你了。

　　感謝你把你的項鏈送給我，太漂亮了，我非常非常喜歡，特別是里面的字，還有淡淡的香氣，你放了香水嗎，還是你身體的香氣？真是太神奇了！我會一直戴著它，讓它時刻陪伴在我的身邊，在我看不到你的時候，感覺到你的存在，就像現在這樣，它被我緊緊握在手心，而不是遠在天邊，漂浮不定。你知道嗎，從小學三年級我看不到你開始，我一直就感覺你很飄渺。對了，你還記得你曾說過你想留長發嗎？你現在怎么沒留長發啊？怕梳洗麻煩嗎？你留長發吧，怕麻煩的話以后我給你梳洗。或許你忘記了說過這句話吧？不過你不知道，就是因為你的這句話，我在沒有看到你的日子里，做夢夢到你的時候，你都是長發飄飄的樣子，還穿著潔白的長裙，長發披散在長裙上的你美極了。現在有了這個項鏈，以后或許不會再胡亂做夢了，不過我還是喜歡你長發的樣子，雖然從來都沒看到過長發的你，除了在夢中。

　　還要謝謝你的參考書，英語我是希望能趕上去，不過感覺太難了，都是死記硬背的東西，沒有規律可言，這是我感覺到最難的地方。怪就怪初一的英語老師，他沒有教好語法，現在我還都是死記硬背。你的英語這么好，你是怎么學的呢？以后我英語要向你看齊，爭取迎頭趕上。以后我們齊頭并進，爭取學習提升一個檔次。

　　對了，今天我和張偉一起去蛟亭湖給你買了一個項鏈，正好和你送我的一模一樣，只是里面的字不同，等你收到這封信的時候，應該能看到了這個項鏈，上面的字代表了我的心，希望你能喜歡，也希望你能保護好這個字，就像我保護你送的這個項鏈上的字一樣。張偉看到你放東西在我書里，我才同意他跟我一起去的，你不會生氣吧？他已經答應我不會跟任何人講的，你放心好了。今天為了買這個項鏈，我還差一點跟人撞車了，不過好在我吉人自有天相，就是掉到溝里了，現在回到宿舍好好的在給你寫信，你不用擔心。

　　這么久了，今天總算是有勇氣提起筆給你寫信，是你的禮物給了我力量。其實我有很多很多話要跟你說，卻不知道從哪里說起，就像我從看不到你的那幾年一樣，我到處尋找，包括騎車去你所在的集鎮，包括進入初中后，我都一直在找你，可就是找不到你，現在看要感謝我那次的摔傷，不然還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你，那樣，我這輩子或許就永遠也看不到你了，也永遠不會給你寫信，那樣的人生，活起來還有什么意思？我寧愿不要活了！我們說好了，以后永遠不要分開，也永遠不要讓對方找不到自己，好嗎？

　　希望你喜歡我的禮物！

　　李秋夢

　　信寫了好久，另外兩個人快回來時，我才寫完，晚飯也沒吃。迷迷糊糊的，就入睡了，夢中竟然又夢到了長發的麗子。第二天，我很早就趕到教室，平生第一次在另外兩名室友前面去學校。到了班級，班里就后面有一兩個學生，我從桌位站起來裝作往門外看，順手把夾有信和項鏈的課外書順到麗子的課桌里。張偉來的也很早，真的很哥們的給我帶來了他的豆腐乳。問我東西送沒，我說已經送了，再問，我就懶得理他的，搞得他很不爽，不過也沒有辦法。很快麗子也來了，我看到她，臉色一陣一陣的發燒，她大概看出了我的不同，坐到位子上就去書桌抽屜找東西，自然就找到了我送的東西，剛打開書，項鏈就被王俊梅給奪去，她也窘的滿臉緋紅，一個人趴在課桌上看我的信。一個早上，我書讀的特別起勁，第一次感覺到上學是這么的幸福，抽屜里臭豆腐的味道一點也沒讓我感覺上學的苦，倒是感覺到上學的樂。早自習結束后，我第一個沖出教室，一邊跑向食堂，一邊借助跑的姿勢，盡力揮舞我的手臂，向上天感謝他的眷顧！

　　很快，我就收到麗子的回信，一樣的是夾在書中，放學后直接放到我的書堆里（以后還有時放我的課桌里）。她在信中說她也很喜歡我的禮物，沒想到我這么有心，責怪我買的路上不小心，讓我以后要學會照顧自己，就算自己無所謂，也要考慮下關心我的人的感受；并保證以后不會消失，只要對我沒有影響，她就不離開我，除非我煩她了或她感覺我不需要她了，她就一直守在我身邊；還說她一直都知道我，包括前面的初一，是我沒有感覺到而已，還問我是不是前面初一已經把她忘記了？興頭上的我，只看到了她的熱烈，沒有感受到她的憂傷，其實從這第一封信開始，她的信中總是有淡淡的憂傷，一直伴隨我們的通信。

　　就這樣，我開始了和麗子的“戀愛”，或者叫交往，因為我是認為我在和她“戀愛”，盡管我自己也搞不懂什么叫戀愛，只是感覺我喜歡她，或者說愛她，雙方又都挑明了這種互相的喜歡，關鍵一點是開始了交往，哪怕這種交往僅僅是書信，交往，就等同于戀，連在一起，那就是“戀”和“愛”都有了，也就是戀愛了，這是我的理解。不過從書信這種交流方式的確立，一直到我高考前一周，我倆之間沒有真正的面對面說過哪怕一句書信里面說的話（后面我當班長等發作業或什么完全是工作需要，說的也都是和別人一樣的話，不是信中那些話），更不要說身體的接觸了，除非在夢中。所有的話語，都是通過書信，隨著時間的推進，又讓我感覺我們不是在戀愛，因為我看的小說電影等等，告訴我戀愛的確立一般都是通過拉手啊親吻啊擁抱啊什么的，我和麗子是話沒有說過一句，怎么就確定了“戀愛”關系呢，頂多是交往關系吧？

　　不管是戀愛，還是交往，反正這種關系開始了，并一直延續下去。就像歌曲中唱的那樣，“解放區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區的人民好喜歡。”我的時間進入了解放區時間，我的天進入了晴天模式，我的人也進入了好喜歡麗子的模式。多時一天一封，少時一周一封，我倆開始了這種偷偷摸摸的戀愛模式。還是叫“戀愛”吧，因為那時我已經確立了我個人是非她不娶的決定，她也說“永遠陪伴我”，這也是非我不嫁的意思吧（我當時的理解）。幸福來得就是這么的突然而猛烈，我感覺人一輩子也不過如此。初中二年級的下學期，是我一生幸福的起點。

愛情的力量是無窮的，我一邊一封又一封的寫信傾訴我的喜怒哀樂和愛戀，一邊努力學習，成績很快就趕到班級前十名，最好的時候能達到第六名，要知道，班級里還有好多留級生和本身就是學霸類型的男神女神，他們都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的主。麗子學習也有進步，只是沒有我這么明顯。

麗子在信中也答應了我留長發，至少保證說我看的到的時候她都盡量不剪，希望能驗證下我的夢境里的姑娘是否是她，還開玩笑說要是不是她，她就把頭發都拔了，拔成個光頭，讓我當負心漢。我就回信安慰她不會，我以生命保證就是她，她又回信叫我不要老拿生命開玩笑，我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她活著也沒意思，就算我真的不喜歡她了，她也不會怪我的，反正她一直喜歡我就好了。喜歡一個人就是希望這個人好，這個人好了，自己再苦，也會覺得是幸福的；相反，如果喜歡的人不好，不幸福，就算他一直在自己身邊，自己再好，也都是苦的。我就回信下保證，表決心，天崩地裂，海枯石爛，自己所能想到的詞都用上了，生怕不夠表達我的真心，當時恨不得拿把刀把肚子給剖開了把心拿出來放到信封里去……

美好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很快要放假了，我期終考試考了最好的名次：班級第六名，麗子還在中間徘徊。要放假了，想到要好久見不到她，我覺得做點不同的事情，這次我把信親手交給她。

按照我們學校的慣例，我們期末考試后就算放假了，但是成績還沒有公布，一般等考試結束后的下個周周一，公布成績，并把年級前100名公布張紅榜，貼在學校墻壁上。所以一般公布成績這一天，學生都會回到學校，看一眼成績，然后就正式放假回家了。我就是瞅準這個日子，趁前兩天在家寫好了信，在看過成績后，我就騎著我的破自行車在醫院門口右前方，等待麗子的出現——我早就觀察好她會騎車從這邊回家。我等了沒多久，麗子就騎他的小坤車出來了，和同行的王俊梅有說有笑。還沒等她發現我，我就騎自行車往他們回家的方向向前騎。為了怕王俊梅發現，我一直在前面騎，大概快到她所在的集鎮了，王俊梅還是和她同行，我知道再往下去不行了，因為我還要回家，估計她倆是今天是不會分開了。在一個十字路口前面，我停下了，往右拐就是去麗子所在集鎮的方向，往左拐就是我回家的方向。不一會，她們兩個就慢慢悠悠騎過來，發現了我后，王俊梅大概在取笑麗子，笑的很響亮，麗子漸漸低下了頭，在后面騎更加慢的騎。我本想等麗子過來跟她說話，又實在沒有勇氣，只好把夾有信的書放到地上，撿了塊路上的硬泥土壓上，然后騎上自行車往左拐騎了大概二三十米，再停下來回頭看。大概我剛騎上自行車走，麗子就加快了速度，她先到達我放信的地方，下來撿了書，然后加快速度右拐跑了，在往右拐的時候，我看到她緋紅的笑臉，故意回頭給了我意味深長的微笑，那滿臉滿眼的愛意，深深陶醉了我的身心。六月的下午，驕陽似火，麗子穿一身素白的裙子，剛剛過肩的頭發隨風披散開去，像柳枝一樣輕盈。她粉嫩的小臉上因激動而泛出些許汗水。她粉紅的小嘴，越發的嬌艷，高高的鼻梁，透出一絲英氣，緋紅的雙腮，好像兩瓣桃花，原本就很大的眼睛，再被滿溢的愛意填滿——只回頭那一眼，我一路停停走走的勞累，就消失無影蹤了。

在這個笑臉開始的暑假，我一直過的都很高興，以致思念都沒那么濃，因為我一閉上眼，麗子那個滿懷深情的回眸就在我心頭閃現，時時溫暖我的心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