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關山腳下

　　我的故鄉在關山腳下，四周群山環繞，不通火車，不通汽車，一條條鄉間小路就成了連接山里山外的絕對途徑。

　　一條路，九回腸；蜿蜒而上，崎嶇而下，不是羊腸，更比羊腸。就在這樣的小路上，祖先們出出進進，吆著毛驢，擔著擔子，背著背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幾千年滄海桑田，風云變幻，卻沒有改變小路的形狀，它象一支古老的歌謠，永遠哼唱著一支疲憊的歌，這歌聲悠遠悠遠，仿佛從國風而來，仿佛從樂府而來，也許留下唐代騎毛驢詩人哼唱的足跡。

　　春風吹來，小路旁長幾簇幽草；夏雨降落，催醒了路旁無數朵野花；秋霜一降，小道上鋪一層厚厚的落葉；冬雪蓋野，小路上又有幾對雀鳥的足跡。走在鄉間的小路上，不禁讓人想起戴望舒先生的《雨巷》來，清幽、寂冷、素雅的氛圍之外，有一種隱隱的期待。這小路正如那雨巷，在幾千年風雨飄搖的歷史里，我的父老鄉親們不知演繹了多少悲歡離合的故事，而所有的故事，都離不開這條路。站在路頭向后望，歷史的煙云浩渺迷茫，霧重遮天；站在路口向前看，子孫們又怎能沿著這條小路走下去？!

　　時間如白駒過隙，離開故鄉不覺已是數年。當我漫步在高樓林立的城市，看車流如水，看街道寬直，想起關山腳下的故鄉小路，遐思片片，我土生土長的父老鄉親，何時走上平直的大道，踏上康莊大道……

　　當又一次回到故鄉時，一條寬闊的道路從村頭開起，經過溝，通過一座新修的橋梁，直向山頂上盤去。山間寬闊的路面上，三輪車、四輪車、小面包來來往往，不盡繁忙。真是小路變通途，故鄉天地寬。

　　望著那條快被人要忘卻的小路，我的心里充滿無限的感慨！199911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