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話    我知道結局，只是不愿拆穿

　　2014年6月22日中午，高考文化課考試成績全部公布。

　　我、林樺、葉嫻三人二本沒有上線。周杰亦二本上線，許玲、楊文凡一本上線。

　　對于這樣的結果，除了我之外，或許所有人都覺得多少有些意外。

　　6月22號中午，當我打電話查過自己成績后，聽到的結果是我離二本線相差三十六分。我并沒有多么的失落，一切都讓我覺得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從高考前期，一直到得知自己的落榜，只是有些辛酸與孤獨之感，卻毫不覺得有任何悲傷難過之痛。

　　放下電話之前，我將自己的手機調成靜音模式，然后安靜地睡了。我知道，今天下午一定會有很多人打來電話，但卻只問一個問題，——“你考了多少分？”除此之外，絕對不會再有任何一個與之不同的問題出現在我耳邊。

　　午睡醒后，已是下午六點。我從容地拿起手機一看，不由自主地對自己說，“你人緣真好！三十二個未接電話，十八條未讀短信。”其中有我原來班上同學打來的，也有我之后新去的班上同學的。

　　晚上八點，我拿起電話打給許玲。

　　電話接通后，我們倆人卻都沒有說話，耳邊響著一些雜音。最后，還是許玲先開的口。

　　“左卓，你這次……你……”許玲吞吞吐吐地說了那幾個字。

　　但我知道她想問什么，“我沒上線，沒上二本線”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兒，“左卓你故意的吧？”

　　“已經不重要了。”我輕輕地笑了笑自己這么口是心非的回答，然后又問她，“你呢，一本上線了沒有？”

　　“嗯。”許玲簡單地回答我。

　　我沉默了一會兒，然后又問她，“林樺呢，她考的怎么樣？”

　　“沒有上線。”許玲接著說，“我下午打電話問過了，她差六分。”

　　“哦，有點可惜。”

　　“你……你還……”許玲又一次變得吞吞吐吐。

　　“怎么了？”

　　透過聽筒，我能聽見許玲她深吸了一口氣，“左卓，你還……你還愛她嗎？”

　　我遲疑了一下，“我不知道。”然后掛斷了電話。

　　我還愛她嗎？我還愛林樺嗎？我確實不知道。

　　2013年6月8號，也就是13屆高考結束的那一天。那時我還在高二，是一名算不上優秀但卻也不能劃分為差生的學生。我并非老師眼中的天才學生，也不是家長口中的問題少年，我只是一名學生，一名普通的高中生而已。穿著和別的同學一樣的衣服，每天穿梭于教室宿舍食堂之間，過著千篇一律的乏味生活。

　　那天下午，我帶著林樺去看那年高考。我們站在南林二中的校門口，看著這么一場高考“盛宴”。門口除了我和林樺外，還有一些和我們一樣站在校門口來看考試的同校同學，為的是感受一下我們誰也逃脫不了的高考氛圍。同時校門口也站著許多前來陪考的家長，但看上去個個表情凝重，焦慮萬分，憂心忡忡。

　　下午5點10分，校門被緩緩打開，考生陸陸續續地走了出來。有點興高采烈，有的垂頭喪氣。這是必然現象，所有參加完高考的人都有這般體會。

　　那天下午我對林樺說，“明年今日，我一定會從這所學校，南林二中笑著走出這大門，不管我考的好不好。”

　　林樺看著我，對我點著頭說，“嗯，我相信你，你一定會考好的，你也一定能從這笑著走出來。”

　　事實證明，2014年的這一天，我確實笑著走出來了，但笑地卻是那么牽強，那么口是心非。

　　林樺是我初中同學，當時我們在同一年級但不在同一個班里。我也是在去了南林二中后才認識她的。

　　認識她那天是在軍訓結束那天下午，我們乘車回家的時候。

　　我的好友楊文凡曾經和林樺是同班同學，而我們作為同一個學校畢業的學生，然后又一同考進南林二中，最后還都幸運地一塊分到了高一八班。算的上是一場不見不散的緣分。我一直覺得，當緣分存在時，沒個享受著這段緣分的人都有責任有義務，一同為一段共同分享的緣分名狀。

　　起初在看到分班的名單時，一看就啥眼了。除了楊文凡外，我竟然一個都不認識，全是些沒見過的陌生人。而楊文凡稍微比我好點，因為他除了認識我外還認識林樺，就比我多認識一個人。但可惜的時，林樺在兩天以后，跟我成了無話不談，相見恨晚的好朋友，我們徹底把楊文凡丟在了一邊。

　　高一剛開學的時候是要進行為期一周的軍訓的。本以為白天站在操場軍訓，晚上就可以直接回宿舍睡覺了。但按照學校的要求，我們晚上也是要去上晚自習的。我以前一直以為上晚自習是一件特別有趣的事情，但跟著同學一起去了幾個晚上之后，才發現那其實是一件特別無聊的事情，尤其是對于剛入校的我們——高一新生。

　　新生的生活確實是一切都是新的。我起初連食堂的飯菜都沒吃過，第一次拿著自己的碗筷去食堂打飯，心里想著怎么著也應該比家里的好吃的，但結果吃了一口那看上去就不怎么好看的飯菜后，我就發現自己之前的想法只是我一廂情愿的錯誤猜測而已。這食堂的飯菜，別說好吃了，連難吃都算不上。

　　而除此之外最讓人難的還得算是每天晚上的晚自習。剛開始大家都是興致勃勃地叫是宿舍的好友一塊去，都說“走上晚自習走。”，而幾晚過后，大家也都不這么說了，改了自己的措辭。“今晚去上黑自習嗎？”。這個稱呼倒是很是符合這自習的性質。

　　學校安排上晚自習是讓住校生和一部分通校生一塊在教室做作業的，但對我們這些剛進校的學生而言，別說作業了，我們連書都沒有，去那又有何意義。

　　有些人緣好點的，去后還可以跟他認識的人聊會天，而想我這種只認識楊文凡一個人的人，去后總不能跟他一直坐著聊天吧，況且我還不喜歡跟男生一直坐著面對面聊天，女生還行，所以我找了林樺。

　　林樺的性格并不像她的名字那樣文靜，她反倒帶有一點男孩子的性格，有點大大咧咧。齊耳的短發，帶著一對及其普通的耳釘，笑起來嘴角會顯現出一個酒窩，看上去格外引人注目，為她可愛的臉上增添了不少惹人喜歡的東西。

　　因為在第一天軍訓的時候，楊文凡就已經給我們相互介紹過，雖然當時并沒有聊太多，但也算是已經認識了，不用再讓我們相互麻煩做自我介紹了。

　　1—4

　　晚自習的位置起初并沒有經過班主任的親自安排，那段時間我們是隨便按照自己的意愿任意坐的。

　　我坐在第四排，林樺在我前面，楊文凡坐在林樺左邊那組，中間隔著一個小小的過道，不過這影響了楊文凡跟林樺說閑話，因為存在一點困難，但我不一樣，我可謂是近水樓臺先得月。

　　我第一個晚上去的時候，因為自己什么書都沒有，所以只帶了一本筆記本和一直簽字筆。

　　坐在那里甚是無聊。我稍稍起身看了看前面的林樺，她在看書，因為看的不是特別清楚，她身子擋住了我的視線，所以我用筆戳了她一下。

　　當他轉過來的時候，我很尷尬地笑了笑，然后問她看的什么書？

　　林樺轉過去把那本書拿過來放在我桌上，“《圍城》。”

　　我拿起他放在我眼前的《圍城》，先隨手翻了翻書，然后看看她，“不是吧，你還看這書？”

　　“看這書怎么了？”林樺有點不解地看看我。

　　我放下手里的書對她說，“這書看起來挺無趣的。”

　　林樺用疑惑的眼神看著我，“怎么無趣了？”

　　我繼續說到，“文字生僻，言語復古，故事簡單，情節無聊，對白繁瑣啊。”

　　“哎呦，你看過啊？”林樺問到。

　　我稍微來點自信，“當然看過了，初二的時候就看過了，因為那時年齡小，好多話都不怎么明白，慢慢看著，看了一個月才看完的。”

　　這個我還真沒有對林樺說謊，我初二的時候確實看過《圍城》，而且真的看完了它，花了一個月的時間，但當我看完最后一頁的時候，小說之前的那些故事我就基本上都忘光了，只記得結局。但結局在今天再看到這本書時，也已經忘了。所以我確實是看過的，只不過把故事忘了而已。

　　林樺看著我，“不錯嘛，初二的時候就都看起《圍城》了。”

　　“閑著無聊才看的。”我又接著問她，“你怎么也看起這本書了呢？”

　　“我啊？”林樺拿起桌上的書，隨手邊翻邊說，“這書畢業的時候同學送的，來這時發現自己沒什么書可帶，就把它拿來了。”

　　“我還以為你愛好文學呢！”我輕輕說到。

　　“沒有，我對文學不怎么感興趣。你呢，你喜歡文學？”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是否喜歡文學，“還好吧，只是以前看過幾本課外書而已，算是不務正業。”我又笑笑。

　　林樺也跟著笑笑，然后說，“一般有點小才的人都這么說。你這算是過度謙虛，知道嗎，故意再欺負我們這種真的什么書都沒看過的人。”

　　我對林樺的辯解感到無奈，“我有嗎？我沒這么說啊！”

　　“你就這意思，是吧？左……左……”林樺好像在思索著我的名字。

　　“左卓。”我幫林樺說出我的名字。

　　“對，左卓。”林樺略帶怨恨的說，“和你們這種自命清高的‘小讀書人’說話有代溝”

　　林樺這句話讓我很是費解，“我什么時候自命清高了？還有，什么叫‘小讀書人’，讀書人分大小嗎？難道你不算是讀書人嗎？”

　　林樺被我的話說的有點無語，“我懶得跟你解釋。”說完這句話后就拿著自己的書轉了回去。

　　我本想繼續苦苦追問，讓她多少解釋一下，好讓我心里沒什么負擔，但天公不作美，不對，應該是“校公”不作美，因為下課了。

　　我沒什么可收拾的，懶洋洋的合上自己眼前一個字都沒寫的筆記本，打算起身離開回去宿舍。

　　在我起身之前，林樺先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站在我面前對我嫣然一笑，“明天見，左卓。”

　　“明天見。”我有點不知所措地沖林樺笑笑，然后目送著她離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