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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比諾傳說  文/杉苓

第二十二章    重生之鼎(XII)

  安古斯現在的心情很難用語言來形容。他看著米拉貝爾站在自己面前,覺得她好像是想說點什么,于是他忍不住也想說點什么。結果就是:在片刻的相對無言之后,他和她碰巧同時開口說了一聲:“我……”

  他們驚奇地對看了一眼,然后一下都閉住嘴,各自把頭扭開、再不看對方。

  這樣又沉默了一會兒之后,當他們試著想再說點什么的時候,卻又是不約而同的:“我覺得……”

  米拉貝爾又把臉偏開了。她把兩只手抱在身前,覺得自己簡直沒法再說話了。這叫什么嘛,一說話就撞車,而且又全都是那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好像要互訴衷腸一樣。在搞什么!她明明是要跟他決裂的,是要說出攤牌的話,是要拿出氣勢來。這樣婆婆媽媽的,說兩三個字都恨不得過去五分鐘,她那么多該說的話什么時候才能說完?

  “呃,你剛才說,你覺得什么?”安古斯趁著她在沉思,終于抓住了單獨說話的機會,試探地問。

  其實他仍然覺得有些尷尬,臉上是熱的。只不過,不應該這樣的。他明明已經和她一起經歷過那么多了,她早就是歸屬于他的一件私藏品,他怎么還會像現在這樣,僅僅是不小心和她異口同聲地說了兩句話,就心跳得快成這個樣子呢?一個主人在賞玩自己珍寶的時候,是應當這樣心動的嗎?當然不是,只管賞玩就好了。怎么可以讓自己受到她這么大的影響呢?在他們之間,只能是他來影響她,由他充當主導者。不能讓她看出他現在這種不應有的、脆弱的狀態,那樣會助長她囂張氣焰的。

  于是他也把胳膊抱在胸前,讓自己的聲音冷卻下來,俯視著告訴她:“要是你再沒有別的什么想說的,那我們就該睡了。”

  這個“睡”字把米拉貝爾驚得一下抬起頭來。是她太敏感了嗎?她分明從這一個字里聽出了太多的暗示。她之前所有的語言障礙、心理瓶頸,等等一切讓她無法順暢表達自己心緒的消極因素,現在全都煙消云散了。她全身好像有無數的小針扎著一樣,在這種極度刺痛感覺的驅使下,她對他說:“我,我沒聽錯你的意思吧?你假設了我是一塊可以給你出產果實的園地,初秋或者什么時候,你就要舉辦豐收慶典的;可是另一方面,在那個時候來臨之前呢,你又覺得這個園地不能閑著,還必須對你隨時開放、滿足你的其他欲望。這就是你遵循的邏輯嗎?”

  “還有別的可以供人遵循的邏輯嗎?”他驚奇地看著她,“你為什么要反應那么激烈呢?我所要求的,僅僅是讓你履行一個妻子應盡的責任和義務,這有什么不對的嗎?在別的很多家庭里,不也都是這樣過來的么?”他稍稍遲疑了一下,接著說,“你是不是還有什么顧慮?擔心我會傷到你和孩子?不要緊,待會兒我會很注意的,就像前幾回那樣。”他停頓了一下,有點困難地接著說,“呃,我知道,剛到黑曜石城堡那時候,因為對情況把握得不太好,我做得確實有失恰當……還好沒有造成什么實質性的傷害,我希望你能……不要把那件事放在心上。”

  米拉貝爾真的在想,她要是在這個房間里再多待一秒鐘,就要瘋掉了。

  “不放在心上?”她重復了一下這句話,幾乎覺得嘴里都要著火了,“我當然可以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前提是只要我能遠遠地離開這個地方、回我自己真正的家里去!再也、再也不用見到你!”

  他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然后聲音變得非常諷刺:“你還在想著回塔拉?請問你回去做什么呢?你說過你不會傷及無辜,那么你就是想做一個單親媽媽咯?哦,還是說你會另找人選,重新組建一個更合你心意的家庭?”說到這里,他的聲音變得非常危險。

  “我沒有什么可以重新組建的,”他的話刺中了她心里的禁忌──圍繞那則預言而存在的禁忌。“我跟你說過我不可能有家庭這種東西的,上次到這里來見你的時候就說了,當時還惹得你拿出這個戒指來要給我戴上,你不會已經忘了吧?”她掃了他一眼,“不過你這個人一向倒是忘性滿大的。比如你曾經信誓旦旦,告訴我你從不食言,其實你明明已經對布蘭食言了──答應了迎接他的挑戰,卻不去赴約。還有你曾經對我說過,在你的家里再不會有不尊重我的事發生,現在你卻好像把這個諾言也忘了,公然地不尊重我的感受、要我去履行什么‘妻子應盡的責任和義務’。不過你這樣貴人多忘事,倒是也好──就算我這里真有你的寶寶,就算有一天我帶著他真的回了塔拉,你也完全可以發揮自己的專長,把我們都忘了,是吧?反正也不用你操心什么──我不會面臨單親媽媽的困境的,因為還有布蘭呢。”

  “這和布蘭有什么關系呢?”安古斯真的有些急了。

  “布蘭是舅舅啊。有媽媽和舅舅一起監護,寶寶就可以很順利地長大了,這還有什么好說的嗎?”這些話雖然說得好像再平常不過,但米拉貝爾心里其實有一種好怪好怪的感覺。想想看,她居然在這里假設自己有一個寶寶。在此之前,她可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假設呀。而且,一旦她開始想著有這樣一種可能,一種溫暖的感覺就在她心里悄悄漾開了、還波及到了她整個的存在。可是這樣不對呀。她提醒自己,別忘了假如真有這么一個寶寶,它搞不好會很像安古斯的。如果那樣的話,她怎么還能夠因它而感到溫暖呢?可是雖然這么警告過自己了,她心里還是有如灑滿了和煦的陽光。相比之下,《命運之書》里那則預言突然就顯得太冰冷和殘酷了。好像籠罩在遠天的一片陰云一樣。

  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要是她現在能確定一點什么就好了。可是她做不到。因為她所知道的只有那么一則縹緲的預言,與之相對的,則是最近這段時間里那些模棱兩可的跡象:反胃、愛吃酸辣的食物,等等;對了,還有每個月應該有的一種現象也沒有了,這么重大的變化,她怎么才想起來呢?

  但是對她來說,這些仍然說明不了什么。不錯,她確實看到別人懷寶寶的時候有如上癥狀,但她不能反推說:自己有了這些癥狀、就一定是有了寶寶。對吧?也許她那些表現純粹是因為得了別的什么病呢,或者是受了刺激以后、單純神經性而非生理上的一些不良反應。這都有可能哦。有個詞叫作“過來人”,人生中很多時候都是這樣的:只有當你成為了“過來人”、經歷過某件事之后,你才能對那件事有個比較全面、真實、直接的認識。而在你經歷過之前,雖然你也可以打探相關的消息、努力揣摩猜測,但那畢竟是間接的、多少還要算一知半解。關于寶寶的事情,米拉貝爾肯定是從來沒有系統地經歷過,因此也就不是“過來人”。所以,說了半天,眼下她只能滿足于懸而未決。

  有一只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好像要檢驗她神智是否還清醒一樣。

  “好了沒有?”安古斯把手收回去,陰郁地問,“你出神可是出了有一會兒了。容我問一下,你想布蘭想夠了嗎?”

  啊?布蘭?哦,對了,我剛才是跟他提到布蘭的。光顧想心事,我是不是很久沒說話了?她趕快整理了一下思路,接著說:“嗯,對,假如還要我說呢,布蘭肯定會成為一個特別好的舅舅。雖然他十歲以前又饞又懶,可是越長大,我越看出:這個孩子身上有一種君子之風。他是那種人:看到陌生的小妹妹鬧脾氣往地上摔布娃娃,他都會走過去把布娃娃撿起來、哄她破涕為笑的。多虧有他的存在,還有尼希安,還有我爸爸他們,我才對男人還有一點好印象。”她看了看眼前的安古斯,“要是我從小見識的異性都像你這樣,可能我早就要對人類的未來絕望了。”

  他不說話。

  她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哦,對了,還有,你給孩子起的那個名字我也不喜歡。‘雷霆和鐵鞭’,我看不出這里面的寓意有什么美好的。我也覺得我生不出這兩種東西來。”當然了,她所說的都是建立在假設的基礎上,只是她自己也有點糊涂:這個假設怎么說著說著就越來越像真的了呢?

  安古斯的臉色已經非常不好了。他怎么了?我說了他起的名字不好,他就這么生氣嗎?

  但是,她很快就明白,他生氣的原因遠沒有這么簡單。因為他說:“我選的名字你不喜歡,那么請問你喜歡什么?你要給我們的孩子起名叫‘布蘭’嗎?”

  為什么要這么說?她還想繼續反駁他一下,說她更看好的名字是“烏山”,是傳說中最杰出的一位歌者。可是她的話還來不及出口,他就用更陰沉的聲音說:“我聽說過一件事,一直也沒有太在意的,但是現在我想跟你驗證一下。有人說布蘭并不是你親生的兄弟,這是真的嗎?”

  嗯?他是從哪兒知道這件事的?耳朵夠長的。布蘭自己都不知道。當然了,并不是有誰刻意要對布蘭隱瞞什么。只是大家覺得,姨母所生的表弟,血緣上著實已經夠近的了,和親生兄弟相差無幾,所以說與不說,又能有什么區別呢?

  安古斯為什么要把這件事情挑出來問?聽他剛才的語氣,簡直像是在審訊,而她自然就是他假想中的嫌犯。她皺起了眉,“布蘭是我的表弟,這本來也沒有什么秘密可言,我不知道你忙著要驗證什么?”

  他那樣懷疑地打量著她。好像想從她眼里看到她內心深處、從那里翻出什么不可告人的隱秘來。

  或者,看他的表情,又好像他是在擔心會翻出什么來,就像那種從外面匆匆趕回家的人、很擔心看到自己家后院失火一樣。

  “當初,”她聽見他極力讓聲音保持著平穩說,“你為了布蘭,可以不惜犧牲自己,來對我以身相許……我還記得你那個時候是多么討厭我──”

  現在仍然很討厭,好嗎?米拉貝爾心里想。

  他還在說著他的話:“可是你還是來了,那么小小的、孤零零的一個人,站在我的院子里──”

  拜托,當時有很多你的侍從、女仆什么的圍在我旁邊,好嗎?她又想。

  可是在他的記憶里、還有那一天在他眼里,他看見的只有她一個人。

  “然后你一點辦法也沒有,挺弱小、挺可憐的,一步一步就走到了我身邊,又有了孩子……”他的聲音在繼續。

  讓你感覺很好是嗎?她心里蔑視地說。

  “所以我不免好奇,”他接著說,“是什么樣的感情,能讓一個女人這樣不計成本地付出,只為了贖回她的……謙謙君子般的兄弟。或者應該說,不僅僅是兄弟?米拉貝爾,”他忽然換了一副推心置腹的語氣,“你有沒有想過,你當時為了那一個救他的決定,其實要搭進去的,可能是你的整個人生,包括你的孩子、你的未來──這個代價是不是也太大了?想想看,假如我真的是個禽獸呢?假如我只是一時玩弄你、然后把你棄之不顧……”

  你就這么確信你不是禽獸嗎?米拉貝爾想。還有,難道你不知道,我求之不得的,就是你把我棄之不顧嗎?

  等一等,他剛才一開始說了什么?什么叫“只是為了贖回她的兄弟,或者應該說,不僅僅是兄弟”?不是兄弟還是什么?她覺得有點不對。

  他又變成了那副寒氣襲人的樣子,“我還忍不住想,作為你的丈夫,現在如果是我陷入了當時布蘭那樣的處境,你會不會為了搭救我,也去另一個男人那里委曲求全呢?我想你不會,因為你覺得為了我不值,因為在你心目中我遠不及布蘭……”

  他這最后一番話的含義是多重的,當米拉貝爾把它們逐一吃透以后,她的手因為用力攥緊而顫抖了。

  “是啊,我不必委屈自己再去別人那里忍受一次你給過我的那種羞辱。”她說,“因為再沒有第二個人能做出像你那么卑鄙的事了。至于布蘭,也請你不要拿自己和他相比,你已經以我的配偶自居,他卻是我的兄弟。這兩者有什么可比的呢?你總不至于覺得……我和他之間有什么超過了姐妹對待兄弟的感情吧?”

  她停了一下,等著他做出反應。

  但他只是繼續審視著她。

  好啊,你好意思想那些見不得光的念頭,卻不好意思把它們說出來嗎?她心里想。那么就讓我來幫你這個忙。我來替你說。她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因為必須有足夠的底氣,才能把接下來的話說完:“你是不是覺得,就因為他從小就讓我背他、抱他、哄他睡覺、給他洗開襠褲、訓練他吃飯、看他咯咯笑著對我亂蹬小胖腿、還在他不聽話的時候打他屁股,而他又不是我血緣上至親的兄弟、而只是表弟,所以我就非得不能自已地愛上他呢?我們之間就不能是坦蕩的姐弟親情,而只能是曖昧的不倫之戀嗎?我說你剛才的聲調怎么那么像是晚飯時候我吃過的那瓶醋呢,你是不是已經在生動的想象里,看到我和他有什么不清不白的勾當了?”天哪,這樣的話雖然是替他所說,可是經她之口表述出來,她覺得自己都被邪惡沾染了。

  “勾當什么的我倒是不擔心,”他想了一下,沉靜地說,“根據兩個月前那一次你在我這里的表現來看,你在這方面顯然是一片空白、什么也不知道,還是我給你啟蒙的。”

  米拉貝爾緊緊地咬住了嘴唇。為什么還不打他?她在心里問自己,早就該打他了。不要再等他說出更不像話的東西來──

  可是他已經說出來了:“你自己問心無愧當然很好。我也不想總是提醒你:如果我把你當成是我的,我就希望得到你全部的身心。你最好不要有那種錯覺,以為你可以只讓身體勉強留在我這里,心卻在別處。”

  這些話他都是怎么能說得出口的?

  況且,他怎么還能在這里大談什么心不心的呢?米拉貝爾不明白。如果你要做收藏家,你可以采得花瓣、卻得不到花的美麗;你可以觀賞蝴蝶標本,卻再也看不到蝴蝶的靈魂。你可以成為一個女人的擁有者,違背她的意愿享受她的青春和美麗。可是你怎么還能再想著得到她的心呢?心是用來盛放真愛的。而你呢?她看了看安古斯,“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真正的愛,你腦子里知道的只有‘睡’。”她還沒來得及想,就把這句話說出來了。對了,還有他剛才又提起那個“特里斯坦魔杯”之夜,也很可惡。“我勸你也不要老想著過去那些事了,那都是魔咒給你的一些錯覺。”她說,“要是你的‘特里斯坦之杯’還在,你倒不如拿它再發揮點余熱。我想想看,這回你可以反過來,用它裝了水,讓別人來給你喝。這樣你總能體會一下喜歡上別人是個什么樣子。而不是老在這里沒來由地非要讓別人喜歡你、把身心都獻給你。”

  我還需要魔杯來幫我體會什么感覺嗎?這是他潛意識里一個憂郁的聲音在輕輕地說。但是他現在更切實感受到的,是意識層面騰起的一股怒火。“我尊貴的夫人,你覺得區區一個魔杯就能把我打發了嗎?”他壓低了聲音問,“時至今日,你還是那么愛記仇、不忘了拿從前的事諷刺我嗎?不要總是控訴我睡了你,”他看著她,“換個角度來看,其實也是你睡了我。不論有沒有魔咒,你和我互相接觸的時候,難道不是全都同等強烈地有感覺、有反應嗎?這些東西,你能否認嗎?所以拜托你能不能對我也負一點責任、不要都到這個時候了還這么熱心地幫我去找什么別的出路!”

  我的天哪,他這都是從哪兒來的、神一樣的邏輯啊?她的臉一下非常燙,然后又非常冰。我才對你沒有感覺、沒有反應呢。沒有,沒有,沒有。她在心里喊。她現在才有點分析明白:這個世界上的人,各有不同,她有幸得到一個君子般的兄弟;可是不幸,現在這個非要以她夫君自居的安古斯,卻實在是一個……一個什么呢?她嘆了一口氣,他大概就是那種所謂的“極品”或者“奇葩”?

  她沒有什么好再跟他說的了。

  他好像也不想再說話了。事實上,他看著像是下定了決心:語言交流的階段應該告一段落,接下來,應該是實際行動的部分。他就站在她的面前。她可以看到他的眼睛變成了悶燃著熱望的深藍色。

  很好。米拉貝爾想。我明明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了:我想自己待一會兒、不想對你盡什么責任和義務。可是你卻置若罔聞。那么就請你繼續下去吧。看一看你到底能得到什么。園丁可以想出各種辦法、要求屬于春天的花兒在冬天綻放,可是被他催開的花朵,又能否開得無愁無怨呢?

  他的雙手捧起她冰涼的臉,他的手很燙。如果他要用自己的溫度、來點起我這里本來并不存在的火,那么我最好先讓心里的那個自己逃開。她想。遠遠地逃到……什么地方去呢?逃進心神魂魄的世界吧,躲進那里最深暗的縫隙、最隱蔽的角落。這樣想著,她感到自己的心里一下空了,原本日夜在那里休憩和活動的那個自己跑開了,它一邊跑,一邊回頭,張望著一個很遙遠的、好像已經不屬于它的她。當它最后一次這樣回望的時候,她在他那里的處境已經讓它不忍心再看了。它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把臉轉回去,再也不回頭,跑向了荒野的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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