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有一座廢棄的花園,因為久未有人修葺,已經成了亂草園了。每天晚飯后,木木會帶我來這里溜達溜達,算活動活動筋骨。每次聞著濃郁的野草氣息,的確令人神清氣爽,不過我總有些提心吊膽的,深怕從草叢間會竄出那么個怪物來。膽子小總是辦不成大事的。難怪我屢次求職,都遭失敗。
每天夜晚,看著木木充滿倦意的面容,深夜聽著他筋骨酸痛的呻吟,我總愧疚不已。木木安慰我,吃點苦算什么,老公養老婆天經地義的事嘛。我破涕為笑,只能在夜里多愛撫他,激情昂揚中,木木總會大叫,哇,你這個狐貍精!你這個貓精!情意迷亂的我在精疲力竭中滿足地入睡。
第二天醒來,我首先關注的就是咱家的貓。我首先出門將早已準備好的貓食,放到花園的花壇邊,然后大聲地喚貓咪出來吃。貓是春情動物,別看它們是兄弟姐妹,互相打鬧起來那聲音嘖嘖嘖。
首先聞聲而出的是小貓咪,它們一只只,身手矯健地從屋子里跑出來,喵嗚喵嗚地撒著歡兒,竄到花壇旁,顧不得打呵欠,爭搶盆里的貓食。看貓吃食是我最大的享受,我像看孩子一樣,充滿慈愛地一一打量它們,它們外貌皆已母親的毛色為主,間雜著白色條紋,相必它們的父親應該是只大白貓,因為其中有一只貓整個背部都占了白色,再加上一條黑色尾巴,令我十分喜愛。我在套滅虱圈時第一個就是給它套的,平時也喜歡摩挲它。這只貓也頗受老貓眷寵,睡覺時,她總會把它放在肚皮身邊,大概她在思念孩子的爸吧。
待小家伙們吃飽,喝足了,坐在草地上洗臉,老貓才拖著身子從閣樓上下來,慢吞吞地跑到貓盤旁,用鼻子嗅嗅,然后打個呵欠,再埋頭進食。動物也懂愛吧?看著這一大家子在花草里嬉戲,我動容得很。
熾熱的陽光灑下白花花的光,晃得我眼睛睜不開。返回屋里,發現一只小灰貓正趴在門口歇息,小家伙眼睛瞇成一條線,嘴巴抿得緊緊的,看著它吃飽后滿足的樣子,我忍不住把手探向它噴著鼻息的小鼻頭,小貓一激靈,它驚恐地睜開眼睛,弓起身子,看見我是個比它大了不知多少倍的人,便急急地奔往母親。死貓!我咒罵了一聲,心里卻特別開心。
洗漱間,我哼著歌兒一邊清洗自己,一邊考慮今天吃啥呢?按我這個懶蟲的脾氣,巴不得直接點份快餐,可家里有這么一大家子等著果腹,我不得不像個稱職的家庭主婦到菜市場去挑選人和貓都愛吃的食物。
出門時我順手抱起一只正在睡覺的小貓咪上街,貓不滿地咕著,又繼續在我懷里做貓夢。
大街上的人流比菜場上的食物還多,擠擠挨挨中我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他正捧著一大堆廣告紙在大街上邊走邊散發。那不是木木嗎?他不是企劃部經理嗎?怎么在做這事?我緊追過去。可是一輛面包車擋住我的路,再尋找已不見影。會是木木嗎?我會不會認錯了人?可是他的穿著,他的側影太像木木了。
貓掙扎了一下,我敲了下它的腦袋,心不在焉地往魚攤那走。姑娘,買魚來。野生的,新鮮。胖大嬸熱情地打招呼。我停住步,盯著其中的一條魚說:就它了。好嘞!九塊八。來,送你兩條小魚。胖嬸麻利地撈魚,過稱,加上價格公道,令我成了她的常客。這貓很可愛吧。我家閨女也寵貓。我笑了笑,取出錢遞過去。
回家,我愕然發現院子旁邊站著一個卷發女人,她旁邊的行李包上坐著一個小女孩,大概四五歲樣子,身材瘦小,頭發偏黃。她們發現我,一齊轉過來看著我,你就是夏杏吧。木木提過你。卷發女人熱情地笑,笑容使她有些寒酸的鴨蛋臉生動起來。她趕緊拉過孩子,快,叫舅媽。女孩愣愣地看著我,那雙黑寶石般的眼睛有些酷似像木木。我疑惑地望著打量她們。
我是木木的姐姐,不好意思,你們結婚我都沒回來?木木的姐姐?他姐不是失蹤了?怎么會找到這。這房子是我們結婚剛買不久的,和他老家的住宅要相差幾百里呢。
累了吧,快進屋歇吧。我放下貓,取出鑰匙開門。
哇,貓咪!孩子欣喜地看著我懷里跳下的小貓,緊跑幾步,彎下要便捉。(加貓的神態)別碰!臟呢。他姐撲過去打孩子的手,又歉意地說:嗨,孩子不懂事。
我心里不悅。(但也沒說出來)剛給貓洗了澡。
手機鈴響,木木終于來電。杏啊,我姐來了吧?喂,你快回來,多買點菜。我正忙著呢。中午你們湊合,晚上我請客。
木木的電話吧。別打擾他了,中午我請客。
我有些尷尬:那怎么好意思。你剛回來······再說,家里還有貓。
沒事,多帶些菜回來給貓不就得了。我要吃肯德基!孩子聽了雀躍。這孩子······光顧著你,咪咪要吃的喲。
沒事。我這不買了魚嘛。你們先歇會兒,我把貓食燒好,待會兒我請客。嘿,都說了讓姐來的。應該我們請。你好多年沒回家了吧。下午我再陪你們逛逛街。
晚上,木木很晚才回來。他好像很累,一股腦兒坐到沙發上。
我姐呢?
我讓她們住旅館了。
怎么住那?家里不好住嗎?
房子這么小,你姐到底睡哪呢?我們的房間是一室一廳.
可以讓她倆先睡客廳。那怎么行?多不方便。
是咱姐嘛。將就點。住旅館要花很多費的。
過幾日她們不走嗎?我疑惑地問。
倩倩的爸爸去世了,她娘倆在外面孤苦無依的,自然要投靠兄弟了。木木捏捏太陽穴。
我看她不挺有錢的嗎?我想象著白天逛街時,她很慷慨地為我買了條價格不菲的裙子。
她那脾氣,花錢哪有數?木木苦笑。
別瞎說!莫非你給她的不成?木木有點窘。
你們什么時候聯系上的?她們怎么會摸到我們這?
去年春天。
去年春天?我們結婚的時候,她怎么不回來?木木,你是不是想說,從那時起你就在接濟她娘倆了?木木沉默。他總是用沉默代替默認。我生氣了。所以我會在大街上碰到你。因為你在兼職。對不對?你為了養活她們,還有我。你就把自己作牛作馬,不停地強迫自己掙錢······
杏,別這樣。她畢竟是咱姐。姐總要回娘家的吧。只是,咱的老家早賣了。木木不停地按著額角。
木木幼年傷父,十五歲母親去世。失去經濟來源的姐弟倆相商賣掉家里的老房子,姐姐揣著錢去了南方,說是去做生意。結果,像斷線的風箏般,杳無音訊。木木呢,繼續讀書。他靠著賣房子的錢讀完了大學。
認識木木的時候,他正是生活拮據的時候。高二那年,木木坐在我后排,他身材瘦削,沉默寡言。我因為是轉校生,也甚少言語。但我和他算不上很熟。平時并不搭理。唯有一次,班主任收學習資料費時,我正埋頭做物理題,突然感覺后背有個東西碰觸。我疑惑地轉過身,木木低垂著眼,吞吞吐吐地說:借我十塊錢。就,就十塊。我見他那張漲紅的臉像煮熟的蝦子般,不由分說地從口袋里掏出錢遞給他。
男的向女的借錢,算啥呀?哎,他沒有父母,你知道嗎?同桌謝詩韻在我身邊咬耳朵。
真的嗎?
當然啦。你不擔心他還不了錢?
別這樣說人家。從那以后,我就對木木多了份關注。有時,我會多帶份牛奶或面包來,趁人不注意,偷偷放進他抽屜。可是,木木自還了我錢以后,再也不和我講話。兩人見面,依然像陌生人一樣。家境寬裕的我也不在乎那點點心。只希望木木能坦然接受我的幫助。
第二天醒來,我首先關注的是咱家的貓。我 首先出門將早已準備好的貓食,放到花園的花壇邊,然后大聲地喚貓出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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