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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晴明  文/李竑

第九章    門口的小白

  一進入四月,青木縣夜晚照明用的容廣球會陸陸續續換成水母燈,然后容廣球會被收進莫高府的十二月倉庫,等待來年的十二月拿出來替換水母燈。

  水母燈的外表晶瑩呈透明狀,靠傘帽的縮放和觸手的伸展和彎曲,正在四處飄動。可以照亮大概六步這么大的范圍。不同于燭火明亮溫和的燈光,水母燈散發出的是稍帶朦朧的冷光,能給炎炎盛夏增添一絲涼意和神秘感。

  最近有成紀師發現一件有趣的事——水母燈會變換不同的顏色,有時是綠色,有時是藍色,有時甚至是彩虹色,但大部分時間還是瑩白色。至于為什么會發生這樣的狀況,還有待莫高府的華句氏做進一步研究。

  水母燈是出自莫高府的扶胥物。莫高府對每個舍人,華句氏的扶胥物領取,寄存,租借,修理都會記錄在案,能領取到多少樣扶胥物得看你在華九間有幾斤幾兩重,斤數為零的外置舍人的領取數量毫無疑問是零。就是僅有的灶石也是從其他地方租來的,不貴,就兩個銅板三天。

  吃完飯出來天已經黑了,陸續有舍人,華句氏從一口長齋剔著牙腆著肚子出來。初一路和花晴明在瓦卡鹿的物下等了十來分鐘,又四處張望,愣是非常倒霉地沒找到一個同路又同宿里的舍人。現在已經是晚上七點半了,顧慮在瓦卡鹿的物途中出現訛獸的恐怖的幾率增加了五成,肯定沒有一個舍人和華句氏愿意冒著如此大的風險帶上他倆。

  大家都說安全第一。

  幾只水母燈(每只水母燈都是有主人的。這幾只估計是哪些舍人忘記了他們,然后就迷路了。這種事在華九間很常見)在花晴明和初一路身邊游來游去。

  花晴明和初一路上個月才進入到舍人寺,做為外置舍人他們沒有被允許解借芒術,也沒有資格領取扶胥物,所以最后花晴明和初一路不得不提著從一口長齋廚房借來的兩盞煤油燈一步一步地手腳并用爬回奎木宿里。

  阿奎木山上只有兩個聚點,山頂的奎木,觜火宿里和山腰的一口長齋。花晴明十分慶幸他們只需要穿過山腰和山頂中間這段山路就能到達目的地,而不是翻山又要越嶺。

  兩個人提的煤油燈是早幾百年前報廢不用了,火光忽閃忽閃的刺激著提燈人的眼睛,還一副隨時要被掐滅極度虛弱的樣子,花晴明非常小心地呵護著它。

  一口長齋的小聚在阿奎木的山腰上,最東邊最外圍起防御作用的巷子叫華夏街。因為是防御型的巷子,所以巷子靠東面的是由北地石砌成的三米高的高墻,另一側則是普通青磚砌成的。這條街異常冷清,丁點人氣也沒有,而隔壁的安颯街卻很熱鬧。這不奇怪,每個人出于對自己以及別人的性命考慮,不約而同地把后門朝華夏街開,并用石頭砌起徹底封閉后門。而大門開在華夏街且又沒有后門的住戶則直接卷上鋪蓋跑了,說打死也不會住在那里。

  在華九間,被人棄用的野巷子有九層以上的都是像華夏街這種防御型的巷子,并不是只有華夏街這一條。

  花晴明一路不停地嘮嘮叨叨,初一路不停地拜托她安靜些。不過從安颯街進到華夏街時,初一路倒希望花晴明能繼續嘮叨,大點聲也沒關系,他也可以陪著一起嘮叨。

  他們站在街口,望著像抹了濃濃黑墨水的前方。天上的白月亮不知道什么時候消失了,只剩下零星幾顆星星。如果不是手里微弱的光線,花晴明還真以為自己瞎了。

  “這,這真的要走下去啊?”花晴明假裝還算鎮定問她的伙伴。這是他們第一次走夜路,起初的一點興奮在看到眼前烏漆麻黑的情景瞬間就沒了,剩下全是“不走,不走還是不走”的猶豫和超級怕黑的恐懼。

  為什么沒有人告訴她聽夜路是不能走的。

  初一路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

  見初一路沒說話,花晴明認為他是同意了,拽住他的胳膊往后拉,“算了,回去吧。今晚就隨便找個地方湊合湊合,明天一早再走。”

  “不行。”初一路一口回絕了花晴明,不過他也很無奈,“你忘了昨晚我們出來得急忘了帶什么嗎?”

  花晴明看著初一路,初一路看著她,兩個人在眼神交流,花晴明腦中有什么閃過,她哦了句,“你說的是……”

  初一路及時捂住了她的嘴巴,壓低聲音警告:“你在這種地方這種時候說出來,還要不要命了!”

  花晴明拼命點頭,初一路放開花晴明,兩人的背上都蒙上了層冷汗。

  突然,從小聚外面的林子刮來一陣強勁的大風,初一路手里提著的煤油燈忽地滅了。有一瞬間,花晴明感覺在這詭異的濃墨中,只有她孤身一人的存在。初一路幾乎在燈滅了同時就抓上了花晴明。兩人小心翼翼地將最后一盞微弱的煤油燈護在中間,壓低聲音,用只有互相聽到的聲音嘀嘀咕咕。

  “那怎么辦?”

  “硬著頭皮走下去!”

  花晴明倒吸了口氣,“就不能想過另外一個?”

  “另外一個?難道要我們去找人幫忙?現在我們這種情況就是要找也是像近侍官這種厲害的人物,其他人根本不行啊。誰讓我們忘了……”

  一陣風像是有意識地從他們頭頂掠過,初一路后頸一涼,整個人打了個哆嗦。花晴明死盯著他。

  初一路暗暗一咬牙,用自己的胳膊緊緊纏住花晴明的胳膊,倆人十指緊扣,又小心護住煤油燈微弱的火苗,大聲說:“走吧,晚了就要被叔國齡罵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花晴明覺得初一路是故意把“叔國齡”三字喊得很大聲。

  出了華夏街,就是通往山頂的陡峭山路。兩人的喘息聲被四周圍的風吹樹葉聲,風聲,偶有的鳥聲蓋住。

  不遠處的一顆樹上吊著枚發光的球體,拳頭大的球體離地面大概有一米,不管多大的風它也就輕微地擺動,似乎被人定住了。

  驚喜地發現球體,初一路大大松了口氣,他說:“看那個。”

  “球狀的迷榖樹哦。”花晴明說。

  迷榖樹最初的形態是一根樹枝,當樹枝變幻成不同的形態有不同的功能。還原樹枝時它能指路;變作球體時它也能指路,不過就是另一種指路的方式。

  花晴明伸出兩人僅得空閑的左手,手掌大張將印圖緊緊握住發光的球體,放開。再打開時,手里已經印著一副簡單的指路圖。這是穿過林子的指路圖。

  在拿到指路圖的那刻,在他們身邊無孔不入的風明顯小了很多,只剩三四股盤旋在他們周圍。

  花晴明得意地朝初一路拋了個小眼神,兩人腳步輕松地走進了黑漆的林子,嘴里還哼著小調,徹底一掃剛才的窩囊樣。

  奎木宿里的四合院大門口進深很深,門前門后寬敞得都能放下兩輛陳叁車。大門口的設置和粉刷總體布置得很喜慶很正常,只是有一點不正常。原本被刷很紅彤彤的兩扇大門前的金屬圈環竟然被兩只嫩白卻粗厚的手代替了,兩只手的名字叫門手。

  它們被裝在奎木宿里的大門,側門和后門。一整天都在門前不停地像條蛇一樣扭動,外人和過了門禁進入宿里的舍人必須和它握手或擊掌,互相交換了簡單的身份信息才能被允許進入奎木宿里。

  對于這樣一雙如此詭異又惡心的門手,奎木宿里的舍人和來訪的客人很多都大喊受不了甚至被嚇得一路狂逃。花晴明和初一路第一次進到奎木宿里時就被嚇跑過。而初一路至今都不能跨越對這雙手的心理障礙和肉體障礙,他說他寧愿鉆狗洞和爬墻。當然,狗洞是沒有的,門窗,屋檐不能爬,只能從門通過。

  隔了一面面墻一扇扇門,門外的些微聲響是怎么也傳不到院子深處的舍人耳朵里的。兩盞大燈籠下,一團白色皮毛覆蓋下的肉丸子正堅持不懈地,異想天開地要攀上比它高很多很多的一雙門手。

  五里的路程,對于爬得嚇嗤嚇嗤的花晴明來說很長,然后初一路想發表不同的看法,但想到進門時極有可能被花晴明撇下獨自面對一雙惡心的門手,他立馬改口表示贊同花晴明的說法——這山路真陡真長,我也爬得挺累的。

  進入奎木宿里的活動范圍,月亮終于再次出現,周圍還有一伸一縮的水母燈在游蕩,它們是叔國齡的照明群和放哨兵。

  初一路一把扔了即將油盡燈枯的煤油燈,順著墻根溜到地下。花晴明直接盤腿在他對面坐了下來。兩人這才敢放開音量講剛才不敢講,以及沒有講完的話。

  “安全過關。”初一路說。

  “呼,剛才真的好險。”花晴明拍胸口,“以后我再也不會忘記帶玄乎毛了。”

  玄乎毛,九尾狐第九根尾巴上的毛,能發出一種人聽不見的恐怖哭聲,使人陷入虛幻境。不過現在的主要功能是嚇走一些專門嚇人卻無害的訛獸的恐怖。玄乎毛是外置舍人每天出門必備的一件扶胥物,為了防止外置舍人舍人過于空無的芒術而被訛獸的恐怖依附上身。

  花晴明和初一路是在華夏街的時候才想起沒帶這每日必備的扶胥物。如果不是初一路及時捂住花晴明的下半句,他們沒帶玄乎毛的秘密就會被在黑暗中蠢蠢欲動的訛獸的恐怖知道,最終被它們依附上身。

  幸好有迷榖樹。

  在華九間的每個人都知道——訛獸的恐怖討厭,特別討厭迷榖樹。

  八點,奎木宿里下了鎖,需要和門上的門手交換了信息才能進入。

  花晴明走上臺階,看到在門上跳動的白色肉丸子,以為是訛獸的恐怖,嚇得撒丫子就要跑路。初一路更鎮靜些,及時扯住花晴明的后衣領沒讓她跑掉。

  “好像是只兔子。”初一路說。

  “我覺得是幻覺。”全身躲在初一路身后的花晴明再說話。

  初一路反過頭看她:“那你跑什么?”

  “我以為是訛獸。”

  “訛獸沒這么可愛。”

  “呵呵,你太天真了,那可不一定。”

  “看看?”

  花晴明堅定地搖頭,“不要,我勸你也不要去。”

  或許是因為在宿里的門口,又或者是因為頭頂兩盞大燈和周圍的照明群和放哨伙,初一路就認為那東西是無害的,于是一個人朝肉丸子走了過去。

  初一路抱起躁動不安的肉丸子,仔細觀察。

  濕漉漉的紅鼻子,嫩嫩的爪子,圓滾成一團的身體,一撮的短尾和嗷嗚嗷嗚的叫聲,初一路鑒定了許久最終認為它是一只——狗,而且還是一只沒脫奶的小奶狗。

  “它媽媽太粗心了,竟然把自己的孩子弄丟了。它媽媽呢?”不知什么時候湊過來的花晴明東張西望地說。

  初一路用手指逗弄小奶狗濕漉漉的鼻子,說:“它很可愛。”

  “它是不是剛洗過澡?”花晴明皺著眉頭說。

  初一路不懂。

  花晴明聳了聳肩,說:“你看它兩只水泡泡的小眼睛,好像剛從水里撈出的一樣。”

  初一路低頭看去,果然,小奶狗的一雙濕漉漉圓眼睛正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我們收養它吧。”初一路突然說道。

  花晴明想也沒想就反對,“養寵物很麻煩的,你要負責它的吃喝拉撒睡,你連自己都管不好,確定能管好這只小奶狗?”

  “我沒問題。”

  “或許它是有媽媽的,或者是主人的。”

  “現在他們誰都不在這里。”

  花晴明頭疼了,她差點忘了,初一路一旦決定的事,誰也不能撼動他加了防腐劑的決心。

  不等同伴回應,初一路說:“那就這樣愉快地決定了,就由我來負責它的吃喝拉撒睡。我可以把它照顧好的。”

  成功地在宿里門口領養(初一路堅決認為是領養,不能說撿到)了一只小奶狗后,初一路和花晴明決定為它取個名字。正好兩人都是急性子,于是就蹲在門口就地給小奶狗取名字。

  鑒于只是一只狗,花晴明立馬說了一個:“狗剩?”

  “沒文化。”初一路想也沒想駁了回去。

  花晴明左思右想,看見小奶狗圓滾的身材,毫不猶豫又說了一個,“狗蛋?”

  “不好聽。”

  “狗屎?”花晴明猜初一路會喜歡這個特別的名字。

  “我叫你狗屎你樂意嗎?”初一路的眼神冒出點點火星,他不樂意了。

  這次花晴明想得更久了點,于是又開口了,“小白?”

  沒給初一路反駁的空當,花晴明隨即在后面追加了句:“四個里面選一個,不然你自己去叫門。”然后指著那雙惡心巴拉的門手。

  初一路在沉思,在考慮。

  他說:“你在威脅我。”

  花晴明搖頭,說:“這不叫威脅,叫好好商量。我說的四個名字怎么不不好了,你想也沒想就反對了。”

  “狗剩,狗蛋,狗屎哪里好聽了。”初一路忍得好辛苦。

  “那就大白。”

  “……”

  “小白。”

  “不——錯。”卻在花晴明“你再反對就沒門進”的恐嚇眼神下,初一路硬生生將“不要”改成了“不錯”。

  于是,初一路懷里的小奶狗有了個挺不錯的名字——小白。而小白的主人為此悶悶不樂了一個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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