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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晴明  文/李竑

第八章    一口長齋

  花晴明說:鳩摩時肯定是個不會煮飯又不想讓人知道他不會煮飯的事實的人。

  初一路說:你想太多了。

  鳩摩時原來是個開飯館的半生。

  半生原來是指殘缺了三魂七魄,不能解借芒術的人,后用來指代來自第一世界的人。第一世界又被叫做常道里。常,有普通,長久不變的意思。能憑借僅僅一本小書冊發展到現在這種規模的華句氏當然看不起思想迂腐,事物陳舊不變的常道里,其中就包括生活在里面的半生。

  金福五十六年八月的一天,來自常道里的半生鳩摩時在顛沛流離了三個月后,終于定居在青木縣北邊的一間破爛的無名小屋中,把它改造成一間名為一口長齋的小食店。花晴明認為肯定沒人光顧他的生意,誰會去小破屋吃東西。但聽晉王評書的說書人講完,她想她錯了。

  鳩摩時是個具有傳奇色彩的人物,傳奇色彩的說法是建立在他是個半生的前提上。要知道,半生較華九間的華句氏最大的不同就是殘了一半的覺魂。

  芒術立生魂,悟靈魂,通覺魂。華句氏擁有芒術最重要的因素之一是覺魂,它是外界連接人體內七個魄的媒介。也就是說三魂中的覺魂是感通一切外在的“神經系統”,指感受。凡眼睛所看到的,耳朵聽到的,鼻子聞到的,身體接觸到的一切都因為覺魂的存在。

  只有一半覺魂的半生是沒辦法完全感知外界的一切,當然這并不是說他們是聾的,啞的,瞎的……只是這些聽到的,聞到的,看到的僅停留在表層,并不能深入連接至人體內的七魄。

  這就直接注定半生沒有解借芒術的資格。

  對于以健全的三魂為本原,七魄為載體來獲得芒術的華句氏,魂魄殘缺的鳩摩時注定不能成為他們中的一員。那么按正常的邏輯推理——鳩摩時只能是個無所作為無足輕重的小人物。

  在晉王評書本阿白的書樓,第三閣,有一本叫做《關于半生的研究》的書,里面有幾頁是屬于鳩摩時的,但光是著者廢話連篇的研究結論就占了五頁,而真正屬于當事人的真實事跡僅有幾行。做為一個半生,這就是他留下被后來人所了解的全部,所有人都認為這沒什么,畢竟一個弱小的半生能干出些什么事兒呢。

  在《關于半生的研究》一書中這樣記載:金福五十六年,半生鳩摩時開創一口長齋。六月,被小成監招為舍人寺芒人。十二月,制定四食一飪。

  鳩摩時在他制定了四食一飪后便就像在華九間蒸騰氣化了,沒有人能從任何一本書籍里找到關于他的絲毫線索。

  四食二飪的用餐制度,說得簡單點就是,“四食”就是四天在一口長齋里吃別人煮的,“二飪”就是二天在宿里吃自己煮的。

  后來鳩摩時去世后由時任光祿寺卿的一位華句氏接手一口長齋,這人一口氣將一口長齋拓展到了其它三個縣的三個舍人寺內,并統一解決了青木縣一眾華句氏和舍人的午餐,晚餐,夜宵問題。

  一口長齋不負責早餐,舍人和華句氏他們的早餐是在小膳街解決。

  很久以前一口長齋就有個不成文的規矩,無論大廚師還是端菜的不到日上三竿就絕不起床。沒人知道為什么。

  為此,曾經有個膽特肥的舍人好奇地扒開過一口長齋廚子們的臥室的窗縫,想驗證一下他們是出去玩了還是真的在睡覺。據說,那舍人回來后先是大笑三聲,以表示他此時此刻的心情,然后興奮地告訴每個人他所看到的。

  其實一口長齋大廚們的身材屬于四肢壯實,肚子略微圓圓的那種,腰圓膀大的當然要腆著個啤酒肚才當得起“大廚師”這個稱號,那舍人卻說他們是懷孕的母豬。被一個如此沒有禮貌的舍人這樣擬豬化,得知消息的那天大廚們激烈的情緒就沒冷靜下來過,手里的菜刀,大勺,鏟子,搟面棒緊緊拽在手里,像是隨時都會出去干一架再回來繼續炒菜似的。那個場景頓時嚇哭了十多個和大廚們搭檔的小莕菜。

  一口長齋的三個管事為了平息這些鎮店大神們的不良情緒,幾個人商量后決定將那個罪魁禍首列入一口長齋的黑名單里,并命令端菜的,跑堂的見一次就揍兩次,見兩次揍五次,直到把他趕出一口長齋為止。

  要一口長齋的廚子摸黑起來做早餐這就好比要了他們的命,就算勉勉強強起來了做好了也難保他們不會下砒霜毒死那些要他們早起做早餐的人。可能真怕有人會向他們的老板提出一日四餐(早餐,中餐,晚餐,夜宵)的想法,也為了向每個來吃飯的表達他們一定要睡足覺的強烈意愿,廚子們在每層樓每間屋的進口處都貼上這么一副“對聯”——好吃的飯菜是睡出來的,不給我睡覺我就不做飯,橫批是‘我要睡覺!’。

  這真算不上對聯,除了數字相等,沒深意,對仗不工整,平仄不協調,一看就知道不是很有文化的人寫的。這“對聯”一出來率先被氣倒在第一線的是守藏室那些老學究。聽到這個消息,舍人們高興壞了,就差沒舉行歡慶會了,要知道他們平時最不待見的就是這伙動不動就打屁股,打手心的老太太和老頭子了。

  菜式種類五花八門,用餐場所風格多變是一口長齋的兩大特色。比起從自己手里搗鼓出的黑暗界料理,舍人們愛死了一口長齋的食物,哪怕就是顆過夜的包子也是美味的。

  天黑了,奎木宿里的舍人在結束一天的工作,三兩群地結伴而行,疲憊且歡快地朝一口長齋奔去。舍人們有些忙活了一天,更有些才半天,而馬不停蹄地奔忙了一天一夜的是悲催的花晴明和初一路。如果不是沒法忽略咕咕亂叫的肚子,他們一定會先美美地睡上一覺再來談論今晚要要吃雞腿還是鴨翅。

  平時幾分鐘的路程在今天似乎變成了萬里長征,腳下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得驚心動魄,卻依舊阻止不了睡意的陣陣來襲。

  “你倆這樣不行啊,要不我回去的時候給你們每人捎一份回去?順便來只香蕉。”花晴明一頭撞上了走在前面的隔生。

  “閉上你的香蕉嘴。”花晴明繃著牙擠出來的話。此刻的她餓到能吃下一頭牛,隔生那小子竟然以為捎一份一人分的晚餐再加一根香蕉就能填滿她的肚子了?

  呵呵,天真的少年。

  從距一口長齋幾分鐘路程的瓦卡鹿的物出來,花晴明抬頭就看見不遠處那間破爛的木質小屋,很難想象它是包攬了青木縣千人三餐的一口長齋。

  臺階處被磨得光滑幾乎沒有凹凸感的青石板和門前一棵需要幾人環抱的翹屁股樹都展示著這間小屋是建自我姥姥的姥姥的姥姥的姥姥的那個年代。據說,當那棵翹屁股樹還是棵挺拔的小樹苗的時候在一個狂風暴雨的夜晚不幸被風刮斷了,幸運的是鳩摩時把它救活了。雖然被救活了,腰卻直不起來了,屁股也就翹起來了。所以江湖人稱——翹屁股樹。

  一口長齋門前那片肥得流油的土壤給了這棵小樹苗充足的養分,然后生得枝繁葉茂,從后面看去絕對是個婀娜多姿的背影殺手,前提是你不低頭看它隱藏在繁密樹葉底下像磨盤這么大只的粗腰桿和大屁股。

  每逢吃飯的時候,一只沒有指揮手的交響樂隊奏出來的亂七八糟交響樂此起彼伏地從翹屁股樹里傳出,那其實就是在樹里安窩孵蛋閑著沒事做的小鳥的叫聲。從唧唧咋咋,嘰嘰咕咕,嘰里呱啦中,天知道里面到底藏了多少個鳥窩,多少只鳥。不過聽聲音的種類,估計母的,公的,老的,少的都扎成堆了。要是心情煩躁的人來到這里吃飯,被它們煩得不行了,就會順手把吃著的碗,碟子,筷子,勺子連同醬油瓶一股腦扔進樹葉叢里,還是起不到消音作用的話,他就會把自己也丟進去。這么大個物體的消音效果還是不錯,起碼半分鐘之內是安靜的。

  值得一提的是,被扔出去的碗筷碟子在隔天會有專人前往那人家中收取雙倍的賠償款。

  門前是紅底黑字的對聯,用正楷字寫著好吃的飯菜是睡出來的,不給我睡覺我就不做飯。一踏進一口長齋又破又小的門檻,彌漫在初一路花晴明周圍的萎靡氣氛瞬間被來自里面香濃且熱烈的不明氣體沖散。房屋里人頭攢動,很熱鬧,不過看著攢動的人頭的數量似乎超出房屋原本容納量的三倍。

  這是七巧術造成的。

  當初鳩摩時為了保證他的這間小屋不被后人當做“落后的違章建筑”拆除掉,請了當時很有名的一位華句氏為他解借芒術,也就是七巧術。

  七巧術是關于空間互換的芒術。那位有名的華句氏先將小屋的空間劃成七等份,本考慮著拿上七塊由外面切出來的大空間與小屋內的七塊小空間進行暫時性的交換(不同等體積的空間之間只能進行短暫的交換,否則會導致大空間缺陷而使得里面的一切物體消失的嚴重后果)。可鳩摩時希望是永久性的交換。有名氣的華句氏為難了,怎樣才能既不損他的響亮大名又能滿足客人的要求?他左思右想后和鳩摩時商量著說能不能只交換三塊,并表示說這已經是他的極限了。鳩摩時想也沒想就答應了。經過上下左右的一番調整,鳩摩時終于看見他的小屋可以接納比原本多出三倍的客人,他開心地多付了兩片金葉子給那位華句氏。

  于是,華九間出現首例“不同等體積空間的永久性交換”事例,也是最后一例。在那之后沒多久華府就嚴禁華句氏解借不同等體積空間永久交換的七巧術。

  鳩摩時的這間前屋永遠是一種風格——大圍桌。

  大紅燈籠掛滿整個大廳,滿堂亮通通的平地擺下了滿滿當當的十六桌。現在正是吃飯的時候,人來人往踩腳跟的,踩褲腳的,擠肩頭的,前胸貼后背的,非常擠,都把人擠成……我舉個例子——進大廳前是羽毛油亮的公雞,出來后就是這樣的斗敗的公雞。

  眾戰斗雞們邊歡快地吃著邊亮起自己的大嗓門,熱鬧聲早就掀翻了屋頂。在這里坐的大都是上了年紀和愛熱鬧的華句氏,他們喜歡熱鬧并熱衷于創造熱鬧。

  初一路在花晴明耳邊大聲喊了一句話,花晴明沒聽清,就聽見隔了他們十米遠的一個大叔喊道:“我們這里還要一盤紅燒里脊。”

  花晴明指著那大叔對初一路說:“他說他尿急。”

  “這里沒有雞肉。”初一路說。

  “&*%¥@#”花晴明說。

  兩人就這么你來我往,前問不搭后語地互動了幾分鐘,終于發覺前屋實在不適合交談,于是他們轉移至后屋。

  后屋是后來擴展一口長齋的成果之一,新的兩層式閣樓。閣樓里不定時還會改變用餐的風格,比起來小屋更加安靜(起碼說話不用靠吼的),因此很多舍人更喜歡去后屋。

  另外,除了小屋和后屋以外還有吾屋,這三屋組成了青木縣現在的一口長齋。

  今天后屋的用餐風格是自助式。一樓的大堂,圓桌,長桌,方桌各種不同的桌上擺放著各式各樣的新鮮食材。每一兩樣食材的旁邊有一顆莕菜(摩呵樂之一,由莕菜的葉子和根制成)。莕菜保留了它還是棵青菜時的模樣,不過最吸引人眼球的還是腦袋上生出的那片圓形或橢圓形的綠葉子,葉子的面積大到幾乎遮住了底下它白嫩的身體。每當它們抬起頭時,葉子就成了一大塊綠色的背景,襯得愣頭愣腦的莕菜們更呆萌可愛了,萌萌的外形讓人胃口大開,都會選多幾樣好吃的。

  人們把選好的食物放在莕菜的頭頂大綠葉上,葉子會展現出它超好的彈性將大出自身身體好幾倍的食物包得嚴嚴實實,然后莕菜會根據你具體或大概的描述將食材做成你想要的那道菜。

  在廚藝界,廚師根據廚藝高低分三六九等。在莕菜界,莕菜則根據理解食客描述的準確與否分三六九等。要是不幸地碰上個菜鳥莕菜,你給它個土豆跟它說你要薯條,它可能會給你土豆泥,土豆餅,土豆湯,甚至一整顆生土豆,反正就不給你炸土豆條。

  這是花晴明和初一路第一次來后屋,先前只聽別的舍人說過這里很好,兩人第一的感覺是這里有些冷清的氣氛,比照小屋來說。花晴明一眼望盡整個一層,精準地瞄見最里面的方桌上有今天理想的炸饅頭,立馬瞪大兩眼向一籃子的饅頭奔去,初一路則跟在她后面。

  “你有看見胡辣湯沒有?”對于看得人眼花的眾多食物,初一路干脆問對著一堆吃食正心花怒放的花晴明。

  花晴明邊走著隨便一指,指向的正是被一堆蔬菜瓜果擋住了的大盆大碗的方向。

  “白菜。”初一路接著問第二樣,想了想沒具體說哪種白菜,于是比劃著手腳補充說:“是那種身材肥肥的綠色尾巴的大白菜。”

  花晴明哦一聲,提起一籃子的炸饅頭就帶著初一路繼續往大廳的里面走。幾乎是瞬間倆人就已經站在白菜堆的桌前了,初一路嚴重懷疑花晴明解借了小橋術(在首尾兩端架起一座小橋,能縮短其中路程的距離)。花晴明把一籃子的炸饅頭往桌上一放,金黃色的炸饅頭和青尾巴白腦袋的大白菜,這樣的搭配真詭異。不過接下來她的吃法讓初一路重新定義“詭異”這個詞語。

  初一路挑了棵半大不小的白菜走開了,留下花晴明對炸饅頭和小白菜為所欲為,并沒有看到藏在白菜堆后面的一顆莕菜痛苦扭曲的表情。

  花晴明流著哈喇子眼里只有炸饅頭,沒有閑工夫去理初一路。她一把抄起整個放有二十幾個炸饅頭的籃子,隨便抓八九顆小白菜扔在瑟瑟發抖的莕菜面前。

  這棵莕菜的腦結構有些特殊,并不是指它曲解客人的意思包出稀奇古怪的菜,而是思想定位不怎么好。它被花晴明的架勢唬住了,兩個圓溜溜的眼珠子在食物和人之間不停地打轉,它不確定這位客人是對這堆饅頭白菜有意思,還是……對它有意思。

  顯然,這棵莕菜沒有把重點放在應該放的點上,它想太多了。

  花晴明抬抬下巴說:“我要白菜餡的炸饅頭。”大有你不好好做就烤掉你的威脅意思在里面。

  原來她不是對它有意思。

  成功解除危機感的莕菜大大地松了口氣,麻利地一把包進二十幾個饅頭和幾顆小白菜(它的腦袋達到史無前例的充足)。花晴明哇了一聲,她第一次看到能包下這么多食物的莕菜。

  這棵莕菜艱難地扶著頭頂上在蠕動的葉子包,大概過了兩三分鐘,再打開的葉子時,里面已經沒有了白菜的蹤跡,只剩下大小模樣都沒變的炸饅頭。花晴明拿了個掰開,里面冒著熱氣的餡冒出一股香濃的青菜味,深深為自己的怪口味著迷的花晴明一口包下了兩半饅頭,嘴里還不清不楚地叫:“真美味。”

  沒有放鹽,放糖的餡真的好吃?想到這,莕菜不禁用頭上的葉子藏住自己瘦弱的身軀。

  提上新出包的“白菜餡炸饅頭”,花晴明朝胡辣湯的方向走去。

  初一路在二樓已經吃到一半了,花晴明才端著她的晚餐在他對面坐下。看見花晴明的晚餐,初一路指著那些東西。一盆又是肉又是粘糕的惡心混雜物,他問得無比嚴肅:“這是什么?”

  “肉夾饃。”

  “我不認為正常的肉夾饃長這樣。”

  然后他換了個東西問:“那這個呢?”這盆湯至少表面正常,希望它的表面能和它的內部一樣正常,初一路這樣想。

  花晴明不知道從哪里拿出根大湯勺,從底下撈出一個被泡的腫脹泛白的不明物體,“這是白菜餡炸饅頭胡辣湯。”

  默默地,初一路放下筷子,接下來情況就是初一路看著,花晴明吃著。

  花晴明問初一路怎么不吃了,初一路搖頭不說話。在看到花晴明毫無心理障礙地吃掉了一盆白菜陷炸饅頭胡辣湯,初一路覺得自己在看恐怖片。

  飯后,走在回宿里的路上,初一路不停地上下打量花晴明依舊扁平的肚子和蒼白瘦弱的身形,真不明白剛才那些潲水都哪去了。

  他戳了戳花晴明的肚子。

  “嘿,你戳我肚子干嘛?”花晴明躲著不讓他戳。

  “我想知道那些你吃下去的潲……食物哪去了,你看你的肚子,還是平的。比起我吃了一點就圓滾起來的肚子,你的肚子真不像正常人的肚子。”初一路一邊搖頭一邊感嘆。

  花晴明輕輕拍自己的肚子,說:“我這是消化好,吃嘛嘛香,吃嘛都消化。”

  想起花晴明詭異的搭配和恐龍一樣的胃口,初一路說,“你吃什么都好消化……可也不見你那塊肉吸收。”

  花晴明認真地想了想,指著自己一頭卷毛認真說:“都長腦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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