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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比諾傳說  文/杉苓

第一十九章    重生之鼎(IX)

  將近下午過半、日光柔和起來的時候,他們遠遠看到了狄韋德的村落。還有更遠一點的、樹木掩映的城堡。

  他們所走的路線,始終和米拉貝爾第一次前往狄韋德的路線沒有重合。所以現在她看到村里的屋舍、城堡的尖塔,都是從一個全新的角度。感覺竟像是認不出這個地方來了。不過,上一次來時,她實在也無心留意周圍,再加上天色又黑,所以沒留下什么印象,也是正常的。

  他們這一路上還沒有遇見過什么人。現在就要走進村子,米拉貝爾忽然多了一種緊張:路上還只是一些小鳥呀、小兔子呀之類的小動物看見他攬著她坐在一匹馬上,它們肯定不會說什么的。可是馬上就要到村里了,肯定會被路上的人看到的。而且還是被一群完全陌生的人。想想都覺得這實在難堪。

  “我要下去!”她大聲說。

  “還沒到呢,別著急。”他回答。

  “就是要趁著還沒到,才要下去啊。難道要等著所有人都看到我們這個樣子招搖過市嗎?那會造成什么樣的影響,給別人留下什么樣的印象?你就一點都沒想過、一點都不介意嗎?”米拉貝爾對于他的麻木遲鈍極為不滿。

  “我當然想過,但那有什么可介意的呢?我就是要所有人都看到、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女人。待會兒你最好調動出一點熱情來,我們表現得越如膠似漆越好……”

  就算你當真有很多幸福,也不用這么曬吧。米拉貝爾想。她實在是再也忍不住了,只想大聲抗議。但她還是強迫自己克制住,把心里的聲音化成了疏遠而冷淡的話語:“所有人?那么你也會把消息送回塔拉,讓我的親人們也知道我在哪里、現在怎樣嗎?”

  她看不到的是:安古斯眼里的光一下冷了。不要總想著塔拉,米拉貝爾。他在心里說。也不要想著那個并不存在的女神。你應該想的人是我。你應該衷心地、全心地信賴的人也是我。當你在我身邊的時候,什么都好說。我可以一路上眼看著你那么漂亮,卻還容忍你清清靜靜地在我面前只是坐著;或者,最多開幾句玩笑欺負你一下。可是不許你再起那些和我分開的念頭。沒有那種可能。你已經到了我這里,就再沒有什么能把你帶走。你最好自己學著明白這一點:只要我活著,你就是我的。

  他這樣沉思默想的時間有點長,米拉貝爾忍不住疑惑地回過頭去,“我問你的話呢?你不敢回答嗎?”在他來得及看清她綠色的眼睛之前,她的臉又轉了回去,留給他一個挑戰似的背影。

  “我剛才只是還在想……那個關于騎馬的問題。”他說,“嗯,塔拉那邊,我當然也會派人去送信。你的舅父和布蘭知道了我們的好消息,也會為我們高興的。”他不想讓她的心思再往別處飄,但一個人的心思這種東西,是另一個人抓不住的。他只能把她攬得更緊了一點。

  因為想起了塔拉,米拉貝爾的心里確實越發不平靜了。想想吧,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她真的是遠遠地離開了家鄉,孤身一人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這讓她不能不感到一陣恐慌。

  糟了,前面就是村口。都已經走到這兒了嗎?她還看到不少人影在村路上晃動,有步行的,有趕車的,有吆喝牛群回棚的,好像還有一些鴨呀、鵝呀什么的一搖一擺,不時被人踢兩腳、踹開去。

  不行,她無論如何不能這個樣子跟他走向那么熙熙攘攘的地方。“我要下去走路!”她堅決地說,“要不然就是我騎馬,你下去走。”

  “你覺得那可能嗎?”他用最寬大和最無奈的聲音說,“讓狄韋德的人民看到他們的領主出門一趟,回來就成了給女孩子牽馬的?好了,米拉貝爾。我們兩個誰也不能單獨下去,而且我們也不能一起下去。因為那樣的話,別人會以為我們是因為新婚燕爾、兩情相悅得頭腦都昏掉了,放著好好的馬不騎,非要陪它一起散步,你說是嗎?所以還是理智一點,好好陪我坐在馬上,走到前面去,接受大家的敬意吧,好嗎?”

  但是,當他們真的走上了那條熱鬧的村路時,米拉貝爾不好意思得頭都抬不起來了。天氣本來還不算暖熱,隨著傍晚的臨近,越發轉涼了。她的前額卻在冒汗。左右兩邊倒是沒有傳來什么議論聲。很奇怪,好像還變得更安靜了。不僅僅是更安靜,簡直一點聲音都沒有,連鵝和鴨的嘎嘎聲都聽不到了。怎么回事?她悄悄抬起頭來、往路上看了一眼。

  她吃了一驚。所有的行人也都在低著頭。對他們低著頭──或者,更準確地說,是在對安古斯低頭。

  白馬悠然所到之處,原本信步而行的路人,隨意地回頭向它一望之下,都會立刻退到一邊、久久地低頭佇立。

  這是出于愛戴嗎?還是畏懼?還是,僅僅是一種習慣?

  米拉貝爾想著,感到一絲不安。

  百米開外的路邊,一扇臨街的門忽然開了。一個年輕的男人后退著從門里出來,手里抬著一張方桌的一頭。跟著出來的是一個亞麻色頭發的女孩,她抬著桌子的另一頭。然后他們就這樣一左一右地抬著那張桌子,繼續向前走去。

  白馬緩緩地行進,恰好一直跟在他們后面。

  他們在說笑。米拉貝爾聽出,他們應該也是新婚不久,剛從店里買了一件喜歡的新家具出來,心情很不錯。

  他們停在又一扇門前,放下桌子。年輕的男人掏出鑰匙開了門。白馬也在這個時候從后面趕上來了。米拉貝爾瞥見門里面是一筐一筐的水果和蔬菜,很整齊地靠墻擺著。

  年輕的女孩也看到了白馬,她驚了一下,接著,似乎很羨慕地打量了一下馬背上的兩個人,然后跟著她的丈夫一起恭謹地低下了頭。所以她沒有看到:米拉貝爾也一直扭著頭、回望著他們那間果蔬小鋪。

  “你喜歡那張桌子嗎?”安古斯的聲音忽然傳到她耳朵里,“我也可以派人做一張一樣的給你,就擺在我們房間里。還可以做得更漂亮。”

  米拉貝爾的目光收了回來,落到他臉上,向他的藍眼睛里望了一眼。她的眼睛在說:“我不是羨慕那張桌子,我是羨慕那兩個人,好嗎?能像他們那樣相親相愛、自給自足地過日子,也就很不錯了。對呀,如果我也能開一家店,我就能養活自己了──“米拉貝爾的米餅屋”──哪怕是只有我一個人,我也可以過得還好。”根本不用費功夫去假設安古斯會和她一起開餅屋。這種走在馬路上讓所有人都對他低頭的人,能去開餅屋嗎?但是安古斯不曾讀出她眼睛里這些話。他只看到她清澈的眼睛里映出了他的倒影,他覺得,那也意味著她在悄悄把他印在心里。

  她又把頭轉回去了。

  村路漸漸到了盡頭。城堡,城堡,越來越近在眼前。這給了她一種很不好的、仿佛要重新回到一場噩夢中去的感覺。難道她又要走進那個曾經對她而言像羅網一樣的地方,那個給她帶來無限焦慮和痛苦、讓她想都不愿意再想起的地方嗎?

  可是白馬只管走啊,走啊,終于穿過了那道花崗巖壘砌的門洞,從那扇高懸著的、帶著大尖釘的鐵柵欄門下鉆了過去,走進了寬敞的庭院。

  然后出現的情景,對米拉貝爾而言,更是前所未有的尷尬:一群人,全是年輕的男性,從各個方向、各個角落走上來,大概有八九十個,把白馬圍住,對著安古斯又是歡迎、又是祝賀。他也變得特別開心,躍下馬背,然后在眾目睽睽之下把她抱了下來,讓她站在他一旁。她很擔心他會像他的部下們(現在她猜這些人都是他的部下)起哄要求的那樣,再做出一些更過激的舉動來──有人在吹著口哨喊:“親一個看看!”有人說:“背媳婦哦!”有人甚至已經動手,開始把安古斯往她身邊推了。

  還好,一個年輕的女人從臺階上走了下來。安古斯看見了她。“布倫杜艾德,”他喊,“來一下,接接米拉貝爾,送她去我房間。”

  為什么要這么大聲的喊呢?“我房間”這三個字在米拉貝爾聽起來,就像一聲雷劈一樣,要多刺耳有多刺耳。人群分開,給她讓出一條路,她急匆匆地沖出去,差點撞上前來迎她的布倫杜艾德。后面爆發出一陣樂呵呵的哄笑。“安古斯的新娘子好害羞啊!”“安古斯,回頭你可要好好心疼她喲!”

  這些話也許聽不出特別的惡意,但米拉貝爾還是恨不得快點逃開、再也不要被它們鉆進她的耳朵。

  “好了,等會兒我們進到里面去,就不會那么吵了。”這是布倫杜艾德對米拉貝爾說的第一句話。

  米拉貝爾也第一次轉過臉去,仔細看了一下她的模樣。她有些什么地方讓米拉貝爾覺得眼熟。不會,米拉貝爾想,我沒有見過這個姐姐的。上一次來這里,那些接引我的侍女里沒有她。當時雖然心情緊張,但她還是把那些侍女都打量過一遍的,她記得她們都是淺色的頭發。布倫杜艾德的頭發是黑的,烏黑烏黑的。

  她們已經穿過了大門。大廳里確實很靜,布倫杜艾德沒有引她穿過它,而是直接左拐,帶她從一道高高的紅磚拱門下進入了一段走廊。這里每隔幾米就又是一道拱門,一眼望去,給人一種神秘的縱深感。她們的左手邊是帶著落地窗的墻壁;右手邊,均勻排布著一根一根白石膏的廊柱。抬頭望到的,是骨架錯綜的拱頂,她們的足音在其下回響。什么人的說話聲從旁邊不遠處傳來,米拉貝爾扭過頭,看到廊柱另一側、也就是大廳里,安古斯由幾個屬下陪著,正在桌邊落座。他們什么時候也進來了?幸好她們沒走大廳。她不想被他看到,趕快轉過了臉,幾步追上布倫杜艾德,和她并肩而行,好讓自己被她擋住。

  “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幫忙的,請盡管來找我。我會幫助你熟悉這里的情況。”布倫杜艾德說,她的聲音讓人聽了很踏實。“謝謝你,”米拉貝爾望著她回答。她的眼睛好藍哪,就像……就像安古斯的那么藍。不對,她怎么會一不留神打出這樣的比喻?要注意。

  “我爸爸從前是這里的總管,”布倫杜艾德接著自我介紹。

  真的嗎?米拉貝爾突然想,你確定你真正的爸爸僅僅是這座城堡從前的總管,而不是這座城堡從前的領主嗎?她突然意識到,布倫杜艾德之所以讓她感到眼熟,是因為她在模樣和神氣上有些地方比較像安古斯。當然這些東西她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如果真的說出來,可能會顯得不太禮貌。

  走廊盡頭是一道螺旋型的樓梯,從那里上去,就是一個小小的過廳,它右側的墻上有一扇栗色的門。

  “我們到了,”布倫杜艾德指著門做了個“請”的手勢。讓我來嗎?米拉貝爾想著,輕輕推開了它。

  門里面是那個她還記得的房間,安古斯的房間。

  她嗓子里咽了一下,才能邁開步子走進去。

  “我們走的是比較近的路,還有一扇門在那邊。”布倫杜艾德說。

  米拉貝爾看到她所指的另一扇門。哦,那就是上次她走過的那扇。幸好布倫杜艾德沒有帶她從那里進來,因為她仍然覺得,走進那扇門,就好像走進不幸的回憶一樣。如果以后她不得不住在這里,每天進進出出,她一定要盡量走這條新路線。

  “請先在這里休息一下吧,我這就去準備晚飯,還有熱水──”

  “我和你一起去吧!”米拉貝爾著急地說,她堅決不想被一個人留在這個房間里,“我可以幫忙!要和面嗎?要拌沙拉嗎?要提煤炭嗎?我都可以!”

  布倫杜艾德抬起眉毛看著她。

  米拉貝爾以為是自己所提供的服務項目還不夠,“我還可以烤面包──”

  “可是你是這里的夫人,”布倫杜艾德說,“那些都是我們傭人做的活兒。”

  米拉貝爾愣住了,“你是說,以后這些事情我都不能做了嗎?”

  “是‘不用做’。夫人有別的事情要忙,要陪領主參加宴席和舞會,要到周邊的各個村鎮去做慈善,要給其他貴族們的妻子定期地主持茶會、交流相夫教子的經驗……嗯,對了,我聽說從前的夫人們很艱苦,還要率領侍女做很多家務活,比如帶著她們一起紡線、繡花、編織地毯,還要精通烹飪,親自下廚。不過,在安古斯的母親剛嫁來狄韋德的時候,這些老規矩就都停掉了。據說是那時候她很受寵愛,她的丈夫專門下令,她可以只做自己喜歡的事。她喜歡侍弄花草呀、看書呀、畫畫呀、彈琴呀什么的,都是很清雅的呢。后來雖然她失寵了,但是這種安排還是一直沒有變。”

  “有這么多的故事呀。”米拉貝爾禁不住說。她很喜歡聽各種故事,她也喜歡養花種草,彈琴畫畫,不過她同時還喜歡自己做飯。只是她可能真的不太愛掃地和劈柴,可能她的編織技術也不太好。

  “哦,對了,”布倫杜艾德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每一代夫人都會給她未來的兒媳留下一箱禮物,黛徳蕾夫人也早就把禮物準備好了。”

  “黛德蕾?”米拉貝爾回味了一下這個名字,感覺好像是咀嚼著一枚芬芳馥郁的、來自異鄉的珍果。

  “嗯,那就是安古斯母親的名字。很好聽吧?請跟我這邊來。”布倫杜艾德招招手,把她帶到了一架屏風后面。

  這里有一口衣櫥,門虛掩著,里面胡亂塞了很多衣服。“呃……這一定是安古斯上次走的時候太匆忙了,被弄成這樣的……”布倫杜艾德說。

  “恐怕是一貫如此吧。”米拉貝爾小聲嘀咕。

  “我家里最近有點忙,所以我也好久沒有每個房間都照顧到了……我會不會作為最差管家被開除呢?”布倫杜艾德的聲音忽然有點淘氣。

  “你放心好了,我不會告發你的。”米拉貝爾很認真地說,“畢竟是他自己弄亂的,憑什么要讓別人來收拾。”

  布倫杜艾德好像偷偷地在笑,“但是他可能會讓你收拾──”

  “那就讓他來我這兒下命令試試看吧。”米拉貝爾“砰”地一聲把衣櫥門推上。她看到衣櫥旁邊擺著一口挺大的木頭箱子,烏黑發亮。

  “哦,就是這個。”布倫杜艾德說,“黛徳蕾夫人準備的禮物就在里面了。都是她生前早就備好的。這是一口魔法木箱,東西放在里面不論多少年,都還會保持嶄新不壞。”

  箱蓋上有一個心形的鎖,一把小巧的古銅色鑰匙插在鎖眼上。米拉貝爾輕輕地碰了碰它。

  “不知道里面都是什么東西呢,應該都是黛徳蕾夫人覺得好的。”布倫杜艾德看樣子也有幾分好奇,“真可惜她了,新婚的時候丈夫和她那么恩愛,后來卻因為她遲遲沒有為他生下子嗣,就對她日漸冷淡……”

  “不是有安古斯嗎?”米拉貝爾問。唉,這么想可能有點對不住人家,但她確實在想,要是黛徳蕾夫人一直沒有孩子該多好啊。

  “安古斯都是后來的事了。那時候黛德蕾被她的主公棄置一邊、不聞不問,痛苦傷心地過了好幾個月,才發現自己其實已經有孩子了。”

  “啊,是這樣啊?”米拉貝爾覺得這個故事太曲折了,“那她的丈夫重新又喜歡她了嗎?”

  “沒有,”布倫杜艾德嘆了一口氣,“他那段時間又迷上了別的女人……”她猶豫了一下,看到米拉貝爾坦誠的、略帶茫然的目光,決定還是給她做出進一步的解說,“嗯,他迷上的就是我媽媽。她那時候剛嫁到城堡來,當然是嫁給我爸爸,他早就在這里工作了。她是從鄰近的尤尼克部族來的,那個部族向來以出美人而聞名。”

  “那黛德蕾呢?”米拉貝爾的感情天平雖然肯定是傾向于布倫杜艾德、而非安古斯,但此刻她的同情還是有點指向了苦命的黛德蕾。

  “她,嗯,很不幸,要是她丈夫還能為孩子的緣故、對她回心轉意就好了。”布倫杜艾德好像也有點同情黛德蕾,大概她也并不喜歡自己的媽媽被別人的丈夫迷上,“可惜,有的女人在懷孩子期間,尤其如果懷的是男孩子,就會變得不漂亮。黛德蕾就是這樣。她失去了曾經的美貌。后來安古斯出生后,雖然她恢復得還可以,但是她再也沒能挽回她丈夫的心。”

  兩個人一時都沒有再說話。她們沉浸在各自的思緒里。

  “哦,好了,我得去準備晚飯的東西了,你肯定餓了吧?”布倫杜艾德先打破了沉默,“一會兒我給你送過來。還有熱水,你是不是需要換洗一下呢?這個箱子里肯定會有漂亮的衣服,不如待會兒就換上吧,讓安古斯看到你有多漂亮。”

  米拉貝爾這才想起還有一個安古斯。還想起來:她根本就不想讓他看到她。更無所謂漂不漂亮。

  布倫杜艾德對她低頭行了個禮,離開了。

  聽到她關門的聲音,米拉貝爾又想起了剛剛聽她說過的話。

  因為遲遲沒有孩子,黛德蕾就被她的丈夫嫌棄了嗎?

  她好像看到了一絲希望。她想起了自己曾經視為詛咒的那則預言。可是現在它卻好像有點像個福音了:她將來只能和一個吸血鬼有寶寶(雖然想到這一點她還是很膽寒),但是至少安古斯可以因為她遲遲獻不出子嗣而對她失去耐心。布倫杜艾德提到一個詞叫“失寵”。她不知道自己現在算不算“得寵”,也許可以算是有一點點?那么她就可以向女神祈禱:請讓我快快失寵吧,讓他再也不愿意見到我吧,那樣我就可以回塔拉了,他總不至于再攔著吧?她想起了手上那個摘不掉的戒指。嗯,不要緊,可以想辦法再搞一個類似的、等價的東西賠給他,應該就可以了。

  她認真地祈禱了好一會兒,感到肚子比所有時候都更餓了。

  傳來了門開的聲音,然后是布倫杜艾德的話音:“米拉貝爾,晚飯來了,給你擺在桌上了哦。還有水和木盆,都放好了。”她一定是還帶了別的仆人來,才搬來這么多東西吧。還好她沒有在她的名字后面加上“夫人”這兩個人,就因為這個,米拉貝爾也決定以后可以把她當成朋友。可以聽到一些重東西被放到地板上的聲音。她從屏風后面探出頭去說“謝謝。”但是只看到布倫杜艾德在門口回頭一笑,然后門就又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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