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抓小偷!別讓他跑了!
李季一邊跑一邊暗恨自己,真沒用,第一次就失手!倒霉透了。他跑到一個胡同口,回頭一看,那幫人緊追不舍。驚慌失措下,一腳踏上立在墻角的一張長凳腿,撲通!絆倒在地。踉踉蹌蹌爬起來,后面的人已經追上來了。李季把眼一閉,就等束手就擒。
突然,胡同里閃出一位姑娘,抓住李季的臂膀,喊道,快跟我來!倏地縱身一躍,消失在胡同深處……
等李季緩過神來,發覺自己在一個雜草叢生的庭院里。救自己的那位姑娘眨著一雙大眼睛看著自己。他忙問,你是誰?
我是段段,你是誰?
李季心想,不知道我是誰,你就救我,八成是個呆子,他接著問,段段又是誰,為何要救我?
姑娘眨了眨眼睛,很認真地說,段段是前清格格,為什么救你?因為你是小偷,一個很笨的小偷。你還沒回答你是誰?
你不都說了嗎?我是小偷啊。李季苦笑著說。
嘻嘻,那小偷,我救了你,怎么謝我?
李季看了段段一眼,你說吧。
你得為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嗯,我還沒想好,等想好了告訴你。
李季倚在墻角,環顧了四周,此時落日的余暉映紅了整個庭院,更給這座荒廢的宅子抹上了一層感傷。
段段,這是什么地方?李季問道。
這兒叫東棉花胡同,以前住著王爺。這所宅子就是我家。辛亥以后,我們舉家遷往關外。
原來你真是格格,世事無常哪!李季喟然嘆了口氣,那你怎么又回來了?
我的阿瑪要把我嫁給一個日本人,于是我跑了出來。你為何要做小偷?
唉,我本是安徽阜陽縣人,連年戰亂,村里鬧饑荒,我和母親投奔承德的姨母家,剛到京城,母親病倒了,盤纏花光了,所以……
哦哦。原來還是個孝子,你需要多少銀子?
大概得十塊大洋吧。
這樣啊,你跟我來。段段帶著李季走到一間廂房的墻角處,蹲下身用隨身帶的短劍挖出一個壇子。
這是什么?李季好奇地問。
你打開蓋子就知道了。
李季把蓋子打開一看,天哪,整整一壇子金銀珠寶!
段段,這都是你的?
怎么?這是我嫁妝的一部分,我好歹也是格格,大驚小怪!你隨便拿兩樣吧,給你母親看病啊。段段一邊說著一邊拿手絹拭去劍身上的泥土。
那,大恩不言謝了。李季從里面拿出了一只雕花的潤玉酒杯。輕聲說道,做工果然精美,不愧是王府的寶貝。我明天把它當了,等我母親的病好了,再贖出來還你。
嘻嘻,那你可要抓緊啊,這可是我的嫁妝啊。天已經黑下來了,你在這等著,我去找吃的去。
只見段段腳尖一點地就躍上了墻頭,消逝在夜色中。
二
須臾,段段手捧著紙包跳進了院中。
來,吃烤鴨吧。你一只,我一只,你老娘一只。
李季攤開紙包,金黃的烤鴨,散發著誘人的香氣。這烤鴨一定很好吃,花了多少錢?
啊?不知道。你管他那,吃就是了。姑娘咬了一口,嗯,真香啊,肉嫩味美,八成是全聚德的烤鴨。
哎,段段,這該不是你偷來的?
什么啊,我是順手拿的,就算是偷,也是偷富濟貧啊,不像有些人做小偷還被抓。
嘿,你的輕功的確了得,能教我嗎?
哼,你這個呆子。段段撕了一塊鴨腿說道,輕功是要從小練的,我九歲就隨師傅練輕功,到如今也有十個年頭了,才算剛剛成手。你練輕功,等下輩子吧。不過,我可以教你幾招劍法。
哦,我不想舞刀弄槍的。我怎么出去啊,我得去陪我母親。
姑娘伸手一指,西墻下有一堆雜物,從雜物上爬墻出去。
哦,你晚上在哪住?
這就是我的家。我就住在廂房了。
你一個人不害怕嗎?
呵呵,你沒聽說,這所宅院前些日子鬧鬼嗎?
哦,段段果然聰明。姑娘搭救之恩,沒齒難忘。告辭了。
等等,再有困難,來這里找我。還有,不要把我的秘密告訴別人。
知道啦!
三
八月的夜晚涼風習習,段段躺在床上仰望著窗外的狼牙月。蛐蛐鳴叫在草叢。“笑籬落呼燈,世間兒女。”段段呢喃地吟著這句宋詞,她想起了自己的童年,那時的她還是多羅格格,八月時節,院子里飄著桂花的清香,自己和貝勒們捉蛐蛐,斗蛐蛐。如果永遠不長大該有多好,她就可以依偎在阿瑪懷里撒嬌;如果沒有什么革命黨該有多好,她就不會離開自己的家園,現在依然是自由自在的多羅格格;如果阿瑪不逼自己嫁給日本人,自己就不會出逃,如今躲在昔日的宅院里過著飄零孤單的日子;如果……有太多的如果,自己下一步怎末走哪?
也不知那個李季的母親病好些了沒,好幾天沒有他的消息,輾轉反側著,忽然聽到院子里好像有動靜,段段連忙起身穿好衣服,這時聽見有人在喊,段段,段段!
是那個李季,段段推門出來。果然,李季就站在門外。段段!李季的神情有些慌張。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嗎?瞧你慌慌張張的。
我,我……李季走上前去,壓低了聲音說,你快走!
段段預感到了什么,就在這時,院腳處閃出一列黑影,舉起一排長槍指向了自己,為首的一人大喊,女飛賊,你被包圍了,還不束手就擒!
李季,你出賣我!段段怒聲質問李季。
我是不得已,我去當鋪當那個玉杯,誰曾想被掌柜暗地里告發了,他們跟蹤我,抓走了我的母親。他們說是我偷來的。如果我不招認,母親連同我都要坐牢,段段,我不是人,我不是人哪!
哼,好,捉賊捉贓,那些珠寶就在屋里的壇子和包袱里里,你們誰有膽量進來拿啊?
為首的那個警察沖李季喊道,李季,你把它拿過來。李季諾諾地進屋把那個壇子包袱抱了出來。突然,段段奪過壇子包袱,把壇子用力擲向舉槍的警察,幾乎同時,自己背起包袱,一躍身,輕點山墻,飛向了房頂……
啪啪啪,一陣槍聲響徹了東棉花胡同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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