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豪起身伸了個懶腰,打個哈切說:“也好,明天不是還要早起嘛。”
“還不一定有貨呢,”周家富朝劉巧兒坐著的大床走去。
“啥?你不是跟我說,天天有貨,天天都能掙個一二百的。”周家豪嚷道。
周家富轉頭,睜大眼睛說:“我啥時候給你說了?要是每天都能掙一二百的,你看我這里還會是這光景?我現在窮的連菜都吃不起!”
“那不是你跟我說的嘛!”周家豪內心很是氣憤。
“我啥球時候說過這樣的話!睡球你的覺,不球睡拉倒!”說著,周家富坐到劉巧兒的身邊,捏了一把劉巧兒的大腿。
劉巧兒就只是看了他一眼便作罷了。
一旁的周家豪,臉騷的跟火爐里的火炭似的,低下頭玩起了手機。或許是酒精的作用,或許是他骨子里的偏執,他突然想到,對于剛剛的爭論,在周家富發給他的短信里,他可以為自己找到有力的證據。
但是當他拿著勝利的寶劍準備再次開戰時,抬頭的那一瞬間,他的整個世界都似乎顛倒了,不遠處的周家富正赤 裸著身子,蹲在床上抽煙,黑黝黝的軀體映襯著劉巧兒習以為常的表情。他頓時覺得自己敗了,敗得一塌糊涂,他在心里告訴自己,他不屑于與這樣一個不知禮義廉恥的破皮無賴爭論。在他的眼中,爭論是一件高尚的事情,是像周家富這樣的人永遠也不能觸及的東西,一件他們高不可攀也無法理解的事情,因為在他們身上所具有的僅僅是世俗的、狹隘的,對生活來說沒有任何價值意義和生命意義的爭吵與爭斗。
但是,無論周家豪承認也好,不承認也罷,他終究還是被周家富用他眼中這世俗的、狹隘的,對生活來說沒有任何價值意義和生命意義的無聲的爭吵與爭斗給徹徹底底打敗了,他不由得不低下他的頭顱。周家富太了解他的習性了,從另一個角度講,這不得不說是周家富這類人生存的智慧,他們沒有學歷,沒有那么強的自尊心,也沒有大道理,有的就只是生活的閱歷。生活就宛如一口大染缸,染掉了他們的自尊、禮儀、夢想,甚至良心,最后將他們染得五顏六色,卻又是那么單調與膚淺。
周家富終究還是沒有當著周家豪的面進一步作出使周家豪感到難為情的事,抽完煙,便一股溜兒下床鉆進了周家豪的被子里。
說:“你也不要著急,我前幾天是跟你這么說過,我知道騙你是不對的,但是如果我不這樣說,你會來嗎?”
劉巧兒也跟著說道:“是啊,家豪,你就別怪你哥了。今天你在火車上發脾氣跟他說你不來了的時候,他都哭了。”
劉巧兒的話像石頭一般重重砸在了周家豪的心上,他怎么也沒有想到,躺在身邊的這個沒有什么能力,從小就欺負他,脾氣又大的周家富,有一天會為他的一句話而傷心,落淚。時光,生活,到底是一個怎樣的火爐,竟然可以將一個蠻橫無理的人燒的如此多情,而又對此無奈。
他的思緒仿佛柳絮一般,飄蕩在無盡的空靈之間,靈魂找不到一個可以暫時棲息的地方,索性讓它飄吧,飄吧,飄到那無盡的遠方,容得下此刻他心靈疲憊的地方。
這一夜,他睡得很不安穩,臉上深深的倦意,并沒有隨著黑夜的消失而殆盡,反而更使他疲憊的不知所措。他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努力驅趕著睡神,看到對面床上只有劉巧兒和虎子,并不見周家富的身影。
他心里想:好多年不見,周家富變得還挺勤快的,人只要勤快,就有奔頭。
這時門開了,老顧走了進來,看著他笑道:“還沒有起啊?”
周家豪微笑著拍了拍腦袋,說:“哎呀,我的個天,這酒真能把人給醉死個球!”
老顧關上門說:“那你還不行哩!看這情況你哥倆兒才喝了三斤嘛。”
周家豪坐起來靠在墻上,弄了弄被子,說:“叔,你坐。”
“你不用管我,”老顧走到了劉巧兒和虎子在的床坐下說:“我過來看看今天有沒有貨?看這娃娃,睡得多香。”
“我哥不知道去哪兒了,我一覺醒來,這家里就看不到了他的身影了。”周家豪打了個哈切,繼續說:“這幾年不見,還真想不到,這家伙會變這么勤快。”
“勤快個球!”老顧回道,“肯定是屎憋到溝門兒(肛門)上去找廁所了!”
老顧話剛說完,周家富就推門走了進來,摸著肚子說:“今天沒貨,我剛剛問了。”
“老李去了嗎?”老顧問道。
“恩,黃事跟他說這幾天可能都沒有貨了。”周家富說道。
老顧站起來說:“聽說公司打了四十幾萬的款,這幾天要是貨不到,過幾天就得堆在一起。忙不說,還得累球死。”
“那也不是沒辦法嘛。”
“那剛好,今天帶你弟弟出去玩一天,溜達溜達,過幾天要是貨來了,就沒有時間了。今天沒貨,我就去喝茶了。”老顧說完便出去了。
周家豪想起老顧剛剛說周家富的那句話,又看到周家富摸著肚子走了進來,就不由得笑了起來。
為了掩飾尷尬,他問道:“這老家伙,大清早的喝茶啊?”
周家富上床躺在劉巧兒身邊,說:“他喝個球!”
“喝球?啥意思?難道不是喝茶啊?”周家豪不解的問道
周家富裹嚴實被子,嘟囔道:“懶得跟球你說話,我都快困球死了,今天沒貨,再睡會兒吧!”
周家豪感到無奈,看著對面床上躺著的人,屋子里靜悄悄的,濃濃的睡意就再次襲來,
自言自語道:“我也懶得跟球你說話了!”
說完便倒頭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感覺咽喉發熱,干渴的厲害。陽光很是刺眼,以至于他看不清周圍的情況,卻有小孩子的哭聲時隱時現在耳邊,不多時,他發熱的脊背上似乎有一條小河流經過,而后整個背脊似乎泡進了溫泉里。
周家富發了瘋似的笑聲驚醒了他,屋內散發著濃濃的酒香味兒和飯菜味兒,時間已過了午間一十二點,虎子就躺在他的被窩里,兩只小腿不停地踢著他,而他的脊背下散發著一絲尿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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