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南歌望著窗外的景致——窗前一棵偌大的梨花樹。
表面看起來是盛世無雙的大商江山,是景色優美的暮繪園,是佳麗三千的掖庭宮。孰不知詭譎暗涌。
還記得四年前,她剛入宮不久。
當姬疏等到她出宮祭天見到她時,祭天是女子嫁入皇室后的禮數,當她從他口中得知藺府并非滅于意外與陰謀真相時,她泣不成聲,他說他會幫她報仇,他說他要她推薦入朝為官,他說他要護她一世周全。
那日姬疏扮作乞丐上前死死絆住她的鳳尾裙擺,他裝扮邋遢,頭發凌亂,滿身臭氣熏天,就連崔南歌也愣是沒認出他,直到他將一張紙條塞進她的手中。字條上寫著一行字:今子夜時分,崔家后院見,事關崔家焚火案。
入夜,崔府后院。
他一身家丁裝扮,南歌方見到他時驚了眼:“勻書,你快些探看著,我與疏弟敘敘舊。”
“子夜姐,你可知道當年焚火,始作俑者為誰人?”姬疏見狀便直接入了正題。
若非他身上帶著南歌當年給的梅花玉佩,她定是很難在這番黑燈瞎火的時候認出姬疏:“不知。”
“說實話,我在那場大火之前看到過素杳姐拿著一只木桶在老爺夫人的房門口轉悠,只是如今并沒有確鑿證據,后來便是一群黑衣人拿著火把,縱火燒了崔家宅子。”
“你是說??????”南歌聞言,不由一驚,激動的抓著姬疏的袖子,“你是懷疑素杳?”
“不確定,我只知道這些,也只看到這些,但是我會繼續查,現下只是有些眉目,那些黑衣人是宮里人。”如果真的查出是崔素杳呢,你會怎么樣?
“疏,你??????接下去打算怎么做?”她一下子松了口氣,松開拽著姬疏袖子的手。
“我要入宮。”
話語剛落,他凝視著她,而她將黑夜映入眼中,晚風細柳,微微吹動她的衣袂。
??????
十八年前。崔府利州老宅。
“老爺,夫人生了,生了位小姐!恭喜老爺賀喜老爺!”一名著粉衣的婢子樂呵呵地趕來報喜。
“哦?快帶我去瞧瞧。”崔旸頓時眉開眼笑。
牡丹樓,內室。
“牧葵,你怎么樣了?”崔旸快步走進了內室,看見床上的可人兒滿臉的虛弱,不由擔心起來。
“老爺,我沒事,快看看我們的女兒!”楊牧葵笑著表示沒事。
侍女抱著襁褓里的三小姐來到崔旸跟前,崔旸伸出手指逗弄著她,滿面的幸福:
“牧葵,你看我們的女兒多好看呀,喔喔,她笑了。”
“老爺,你說,她叫什么好呀?”楊牧葵起身來到他身旁,她是個極普通的女子,可是卻生了一個并不平凡的女兒。
“現在已是子時,又是夜間出世,名字中可否帶個夜字?”崔旸扭過頭看向自己的夫人。
“子夜可好?”楊牧葵是一個喜愛舞文弄墨的女子,自打入了崔府,時常在崔旸下朝后吟詩作對。
“望子夜長大后是個同晚風般靜好的女子,夫人好文采呀…哈哈哈哈”兩人相視間一笑。忽然間,一陣聲響驚得漠府上下都出去看。
“老爺,夫人,是……是天雷……可是雷降至后院的河塘中,那整塘的魚兒竟安然無羕,后來……后來,相里夫人所居的香潭苑后院,天降一物,是一玉牌,上好的古玉,仿佛上面有字,只是奴婢不識字……老爺還是自己去看罷,……”那侍女臉上露著難色。
楊牧葵很是好奇,便命貼身侍女照看剛出世的二女兒:“鸞兒,你替我抱著小姐,我和老爺去看看。”
“是,夫人。”
香潭苑后院。
“環和,你怎么了?”當崔旸趕到時,正好看見相里環和站在河塘邊。
“旸,我怕……那塊玉牌方才就這么從天而降,會不會是妖物啊?”相里環和是崔旸的結發妻子,可是由于她產下一子后患疾,所以府內事務一項由二夫人楊牧葵打點。相里環和天性膽小,溫雅,此時的她蜷縮在了一旁,雙手抱頭,一身月白中衣將她襯得愈來蒼白了。
“環和,你別怕,我不是在這兒么!”崔旸扶她站起來,抱在懷里,安慰著。楊牧葵與往日一樣,出奇的平靜,鎮定地一人從河塘中拾起那玉牌,那上面是一行小字,像是一首詩,她慎慎的念著:
“盤龍藏匿深水潭,遇水真身塵埃惹,艷容妖嗔帝王案,武代商盛江山策。老爺,你看這詩……”楊牧葵誘惑著拿給了崔旸。
“這真龍惹了塵埃伴君王?還是艷容,這??????”崔旸一知不解的望著楊牧葵。
事后崔旸將那玉牌呈給了當朝太后長孫氏,自玉牌到了長孫氏手中,顛覆整個商國的命運,8年后,長孫太后將先帝側妃徐氏母子趕盡殺絕,而同年,襁褓中的姬疏被好心的嬤嬤偷渡出宮。而相里環和從那晚之后目光呆滯,仿佛是一夜之間瘋癲無狀,后市井謠傳崔公的相里夫人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兒子,盡管崔旸的大兒子確實死了,謠言也難去辨真假。自然而然的,剛出生的崔子夜變成了二小姐,而一母同胞的哥哥崔邱治也成了大少爺。
生怕謠言危機家族名聲的崔旸,隨即便帶著全家搬去了帝都長安。
那一年,武南歌8歲。
六年后,帝都崔府。
入夏時分的蟬兒甚是吵鬧,晌午卻躲在田地里喘著氣兒。
《商國志?卷一》記:崔公有女,名子夜,貌艷群芳。為睹此女風采而由千里之外至帝都者,往來不絕也。
“小姐,吶,這是你的衣裳。”貼身侍女勻書遞來一件紫袍,崔子夜用玉手拂了拂,道:
“恩,今兒的衣裳可是云錦軒的絲緞?”
“小姐,又有人上門求親來了,夫人讓你出去看看,這次是賢王武顯,城中人都說一睹王爺玉面,無酒自醉矣。”勻書對她說著武顯是如何好的人,如何如何的倜儻。
“哎呀哎呀,煩死了,我自個兒去瞧便是了。”崔子夜打趣兒著道,她身著一襲紫袍,黛色流蘇耳環延于肩側,飄絮流蕩,反挽著髻,戴著一枝金步搖。
中堂內,武顯。
崔旸與武顯端坐著,崔旸與楊牧葵位正座,武顯與其母親睿王妃位側坐。
“母親”,她移著蓮步,至楊牧葵跟前,欠身。
“來,子夜,這位是睿王妃的兒子賢王。”崔母笑著,是很慈祥地笑。
只見武顯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是一種讓人很是輕松舒服的,友好的笑容。
“想必這位便是賢王了吧!小女聞名許久了的,小女在此有禮了。”崔子夜語氣間夾雜著一股風輕云淡,可以不難聽得出他的客套。此時她正跪叩在地上,行了番大禮。
武顯走上前扶起她,唇角勾起,對她點了點頭,禮貌的笑笑:“二小姐不必如此大禮,小王今日是隨母親前來合八字的。”
“那???小女,見過小王爺。”崔子夜承力起身,躬身道。
“呃,其實小姐不必多禮,若說品級,崔公乃開國功臣,若說輩分,崔公乃是長輩,說起來倒是小王失禮了呢。”他佯裝沉思,笑容卻未曾停過。
“??????”崔子夜一時語塞,皺眉,與他相視,定定的:“顯哥哥好,子夜愚鈍。”
崔旸笑了,忙是擺了擺手:“子夜,王爺跟你說笑呢,哈哈哈??????”
睿王妃放下茶盞:“其實我兒是想對你說,以后便是一家人,不必拘禮呢,子夜子夜,子為夜,夜為式微,式微有風,晚風新朔,好一個子夜!你往后定是奇女子,因為你的母親是個好女人。”王妃夸贊著,還不忘要武顯迎合,畢竟如今崔家大公子要娶當朝護國將軍的女兒,往后勢力定是壯大,睿王妃深知長孫氏不會放過她,徐氏已被殺害,兒子不見蹤影,下一個便是她們了,而當朝皇帝則是一名即將弱冠的小兒,雖非長孫氏嫡子,但終究還是靠不住,她只能讓自己的兒子去冒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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