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你為誰憔悴

　　西湖山水還依舊，

　　憔悴難對滿眼秋。

　　霜染丹楓寒林醉，

　　不堪回首憶舊游。

　　這些句子不是名言名句，只是秦腔《白蛇傳》里白娘子的一段唱詞。情景相融，心境相通，牽腸扯肚，確實讓人感動。盡管我不是裙衩，但聽到這些唱段的時候，像林黛玉聽到那段戲曲唱詞一樣，真的有些癡意了。

　　白蛇雖屬一介蛇類，但她渴望美好愛情、欣賞人間美景、羨慕溫柔紅塵，這份心并不因為出身而顯得孱弱，反倒更加強烈。可惜的是，她找的那個許仙，雖說生就一幅好皮囊，卻天生就是個軟蛋，心中沒主意，聽信讒言，給白蛇帶來太多的麻煩。青蛇特別干脆，拔出青鋒劍，要把這個許仙斬了完事。可白蛇卻實在又不忍，水淹金山失敗，身處人生困境，心灰意冷之際，再回顧自己所走過的路，已經是感慨萬千了。加上秋風中再遇西湖，從前的情景歷歷在目，傷心失意在所難免，無數感慨便全部凝聚在這些唱詞里去了。

　　“姹紫嫣紅，似這般付予斷墻殘垣。”古人的愛情讓人想起來既敬佩又同情，你說一個美妙的人兒，偏偏就在一棵樹上吊死。除卻白蛇之外還有個林黛玉。想想賈寶玉就是再怎么好，濫情總是有些，以后的人生路上，他與寶釵洞房花燭之夜也是真的，可憐林妹妹就那樣白白送死了。這兩個都是女子，而且都是禮教專制下舊社會的女子。而今時代變了，男女平等了，人們自由而幸福地相互依戀著，這是多么美好的事啊！但看著周邊那些十多年的婚姻一個個煙消云散，真的讓人有些寒心，讓人恐懼、讓人無奈。

　　到底為誰憔悴？有空的時候我喜歡發呆，發呆的時候我就想到這些。這樣的叩問，無論是對男還是女，都需要自省。十多年下來，要說感情，就是一塊石頭也捂熱了，可這世上人心卻越來越冷，不斷聽到一個接一個的悲劇。為之努力，為之付出，最終卻落得人情兩空；想當初，思而今，又是一個滿眼難對的秋愁。婚姻已經流過那些金銀銅的時代，真正薄如窗紙。穿破這層紙，看起來好多人真的不需要太大功夫。昨天還是如膠似漆的親人，今朝就成如火如荼的仇人，明天便是各奔東西的路人。

　　我不大寫婚姻的東西，總覺得大家說得太多，無須再說。可那些婚變，還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令我震驚。婚姻就像瓷器，易碎難收，破鏡重圓只不過是人們的一種想象。人們勸慰蕓蕓眾生珍惜這來之不易的緣分，可緣來緣去，還是來了又走了，這婚姻還是婚姻嗎？曾經的青梅竹馬，曾經的海誓山盟，曾經的執子之手，曾經的相濡以沫，全都如煙花散盡。多年的努力，難道是為了這一天的到來嗎？

　　這就是白蛇拋棄千年修行追尋的愛嗎？這就是林妹妹從春流到冬流盡淚水洗卻的情嗎？看著電視上一對對分分合合的故事，真的讓人感到寒心、恐懼、無奈也無望。這段時間我總喜歡思考，婚姻到底怎么了，可是沒有任何答案。記得一部小說的名字就叫《怎么辦》，面對人生的圍城，真的該怎么辦？這段時間寫東西，我總喜歡象寫論文一樣，在最后一個部分列舉那么幾點，可今天卻一點也說不出來。在這個晝夜更替加快的年代，誰還能繼續相信愛情！我只聽說，前幾年省城離婚的人特別多，可這兩年又變過來，復婚的又多了。這正像畫個圓圈，轉了一圈又轉回來了。是不是從這當中無意的便回答了這個問題，不過這答案還是有點不太真切。其實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辦，但我卻隱隱感覺到，有幾件事時時應該去做的。

　　珍惜。相惜于品，相敬于德，相交于情，相隨于義，相擁于禮，想信于誠。相逢相聚不容易，大好青春年華就在相聚中過去了。既然能夠坦然面對春花之爛漫，就能平靜對待秋葉之靜美。相對于永恒的宇宙，人生是那樣的短暫，珍惜上帝給予的一切，就是珍愛生命，珍愛自然，珍愛這個世界。

　　自然。一切該來的都會來的，一切該去的也要去的。河流以河的方式流著，我們無法阻攔；我們只能以河的思維對待河流，看它流過峽谷，流過大川，流進大江，匯入大海。葉生葉長，花開花落，人來人去，春去秋來，一切都是自然的四季輪回。人主宰不了它們，但可以平靜地看著大河流過。

　　千年萬世追尋的情是那么飄渺，像云像霧又像風。風刮過去，云移了，霧散了，天朗氣清，又是一個好天氣。多少年的追夢，多少代的追尋，一切的一切全都煙消云散。既知而今，何必當初，沒有理由也沒有原因！

　　你為誰憔悴？說了這么多，效果和沒說差不多，不說也罷！20081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