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賭局

　　架不住小徒弟的哀求，讀書人帶著小徒弟還有他姐姐和何峰來到街上游玩，小徒弟有名字叫周岳，他姐姐叫周萍。

　　周岳今年才九歲，周萍有才十一歲，是從冀州逃難過來的，家里吃了官司，父母又被人迫害進了監牢，仆人被遣退，家里的財產有被人侵占。周萍一看形式不好，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就拉著弟弟逃了出來。一路乞討，來到遂寧城。

　　周岳經過這一年的安穩生活已經恢復了孩子的天性，喜歡到處游玩，可是讀書人家規甚嚴，一年難得有機會出來一次。

　　這次出來，周岳拉著周萍到處走走，看看。相對于周岳，周萍顯得成熟了很多，不過女孩子難免被大街上新鮮的小玩意吸引。

　　看著兩個孩子高興的樣子，讀書人對身邊的何峰說：“何峰，你不去轉轉？”

　　何峰笑道：“我今年已經十八了，孩童心性已經淡了很多了?！边@時候，突然看到兩匹馬從遠處飛馳而來。眼看著馬上就要撞上周岳了，男孩已經嚇傻了，這時候周萍猛地撞開了周岳，眼看著一場悲劇就要發生，只見清風一閃，讀書人就站在了周萍前面，伸出兩只手向前一抓，一下子抓住了馬的籠頭，再往后一甩，兩匹馬就向兩邊沖了過去，馬上的兩個人連忙從馬上跳了下來。

　　其中一人跳得有些狼狽，正是遂寧太保小六，而另外一個人則風姿清揚，竟是一個女子。

　　小六可不是江湖上面的普通人，他是月莊宮在遂寧城外事堂護法，而月莊宮是江湖八大派之首。

　　小六為月莊宮立下了汗馬功勞，可以說如果不是小六的實力太差，只比普通人強上一點，一定能成為遂寧城分部的堂主，甚至直接成為月莊宮的內門弟子。

　　小六對此也不沮喪，每次月莊宮的大人物路過這里，小六都用心伺候著，甚至月莊宮的一個普通內門弟子不小心和捕快產生了矛盾，砍傷了他，都被小六用銀錢打點了。即便是青天楊大老爺也不愿意和小六輕易引發矛盾。

　　小六因此在遂寧城有了一個諢號，江湖人稱遂寧太保。

　　“什么人竟然六爺的路？”遠處已經傳來了小六囂張粗暴的聲音。

　　抬頭只見小六站在一個白衣女子身后，女子頭戴面巾，身材窈窕。而且走路并不聳動肩膀，下盤扎實。讀書人小聲說道：“小心，勁敵。

　　女子看了一眼讀書人，說：“走了吧。”然后便帶著小六轉身離去，竟不再去管馬匹。

　　轉過天來，何峰在城門附近又看到了小六，連忙上去問好，并且說自己想開酒館的事情。何峰勸說讀書人把青云觀的錢財拿出來一部分做生意了，打算在遂寧開一個酒館，這種事情離不開小六這種地頭蛇的照顧。

　　自從上次白衣女子的事情之后，讓小六對讀書人愈發的恭敬起來，能讓核心弟子忌憚的人肯定不是自己能招惹得起，小六對察言觀色可是有著自己的獨到本領。這次看見何峰對自己說了開酒館也就耐著性子聽了下去，當場就應許了。

　　在小六的關照下，何峰的酒館很快就開起來了。

　　“聽說了沒？二皇子遙領黃州大都督，今圣上下旨，命二皇子陪王伴駕前往。大皇子監國，三皇子氣得直跳腳呢?！?/p>

　　“我怎么聽說三皇子為人寬厚，豈會因為此事生氣，再說三皇子一出生就被封為臨淄王殿下，要知道當今圣上登臨大寶之前封號就是臨淄王?！眱蓚€食客在酒桌上談論了最近的國家大事。

　　越國頂級貴族封號為王侯伯子男，而王又分三級，最為尊貴的就是一字并肩王，自從大越立朝開始，就沒有人獲得過這個封號。然后就是皇室的各大親王，再次就是郡王。在所有王爺中現在勛爵和實力最高的就是鎮武王，鎮武王有著皇室血統，貴為親王，更為重要的是他是開國太祖的遠方親戚的后代，也就是說他的血統和當今圣上一脈并不靠近，這樣的皇親貴族用起來最為順手。在大越這么多官員中，文韜武略莫有出其右者。

　　臨淄王是郡王一級的封號，至于為什么是郡王的當今圣上會被選中繼位，就牽涉到宮中的另外一段隱秘事件了，暫且不說，以后再表。

　　“小聲點，皇家的事情豈是你我能議論的?！?/p>

　　如今三大國三足鼎立，對于皇權倒不像以往大一統時那么敬畏，多有談論，何峰也通過這件事情知道了很多消息。

　　穿著馬褂的何峰看起來倒還真是一個掌柜模樣，今年何峰已經十八歲了，不管他曾經多機靈，多么精明，這些都帶不給他十八歲以后的世界，十八歲以后就是一個全新規則的世界。

　　十八歲也是一個特殊的年齡，對于何峰來講，他的十八歲的確不一樣，看見的江湖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樣，開始試著求接受一個從沒見過的自己，這個自己不像是在王府里面機靈的自己，這個自己軟弱，不堪，心理矛盾，孤獨，可能這是每一個十八歲的孩子成長都必須要面對的吧。

　　金風細細，葉葉梧桐墜。

　　天涼好個秋。

　　正是秋游時分，東風家族的大少爺正纏著禮部尚書家的女兒秦若萱。秦若萱的容貌乃是上上之姿色，讓偶然瞥見的東風凌云一見傾心，吐出了“玉碗冰寒滴露霜，粉融香雪透輕紗?！钡脑娋洹?/p>

　　三四匹青馬，六七棵勁松。在最前奔馳的那個人一身白衣，面冠如玉，束發。真稱得上是人如龍，馬如虎。正是東風凌云，東風家族的大少爺，同時也是江湖年輕一代第一高手。

　　而在隊伍的最后有一個像畫中走出來的美女，正是秦若萱。身邊還有兩個標志的侍女，三人三匹馬，盡力放緩馬步。

　　長得圓潤，臉盤圓圓的侍女說：“小姐，還是您聰明，只是夸了東風公子一句，他就跟喝了**似的，一路狂奔?！?/p>

　　“沒個正行，從哪里學來得混賬話?！甭暼缰橛?，卻聽不到任何一點生氣的意味，相反還有一絲得意。

　　另外一個瓜子臉的侍女拍馬屁道：“還是小姐聰明?！?/p>

　　“你們倆注意一下，待過我說跑，咱們三就往旁邊的小路使勁跑。”秦若萱隨手一指周圍的一條土路，侍女連忙應下。

　　何峰今天在鄉間趕路，讀書人雖然同意開酒館賺錢，可是卻不愿意搬到遂寧縣城里，還是住在鄉下的小茅屋里，何峰現在就是回去探望讀書人，卻發現路上有兩個流氓在圍著三個姑娘調戲。

　　何峰沖上去，攆走了流氓。這才仔細去觀察著三個女孩子。

　　其中小姐模樣的女孩子穿著窄袖上襦，肩搭白色披錦，下著描有金花的裙子。身邊的兩個侍女也都穿著襦裙?？吹贸鰜磉@個女孩子的家庭很富裕，正是秦若萱。

　　秦若萱對何峰說：“多謝壯士相救?！焙畏逭f：“沒有關系?！北緛砭秃畏寰筒辉趺磿f話，接下來就不知道說什么。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何峰看著流氓逃走的方向站在那里，而小姐看著自己的腳面，她的兩個侍女站在身后偷笑著，似乎剛才的事情沒有對她們有什么影響?！皦咽浚闵砩嫌绣X嗎？”說完這句話，女孩子也很不好意思，因為剛才遇到流氓，慌亂之中，她們把自己的錢袋子丟了。

　　何峰看了他們一眼，秦若萱連忙說：“我們去縣城不方便需要租一輛車，您放心，只要達到地方我們肯定會還你錢?！闭f完這句話，似乎是覺得不妥，女孩子又不知道接下來應該說些什么，也隨著何峰看著幾個流氓逃走的方向。

　　何峰一臉尷尬地說：“我沒有錢。”

　　何峰說完這句話，心里想這次形象沒了。秦若萱看了何峰好長時間，何峰感覺女孩子沒有說話，連忙說：“我先走了啊?！?/p>

　　秦若萱有點著急地說：“你先別走。那你跟著我們吧，正好快到吃飯的時候了，一起吃吧。雖然我們身上的錢不多，但是也夠吃一頓飯了?！?/p>

　　秦若萱沒有告訴何峰自己的名字，只是問了何峰的名字，說：“謝謝何壯士相救?！?/p>

　　找了一個鄉村農戶家，農戶很大方，豐年足客留雞豚。吃飯的時候，秦若萱看到何峰大吃大喝的樣子，只是感到有意思，并沒有感覺有什么失禮的地方，秦若萱和侍女也坐在一起吃飯。何峰知道大戶人家的侍女都是和小姐從小一起長大的，彼此之間的關系很親密。

　　何峰在心里也沒有想繼續和這三人有什么交集，動作也就隨性了很多。大戶人家的規矩都很多，自己又是為了找人學武藝，不想和他們有什么牽扯。不過吃了飯之后，何峰覺得自己應該送他們到縣城之后再走，為了她們的安全著想。

　　晚上何峰帶著三人才匆匆趕回遂寧城。他們不知道的是，就在剛才從縣衙跑出去了兩匹快馬，上面坐著一胖一瘦捕快，快速出了縣城。

　　雞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

　　遂寧捕快出現在了秦若萱遭遇流氓的地方，仔細檢查了一番說：“還是看楊大老爺的決斷吧，大人物吩咐找人我們也盡力了。我們的身份參與進來，只會徒增麻煩?！?/p>

　　“對了，你家婆娘聽說要生了?！笔菀稽c的捕快說。

　　“是的，真希望這次爭氣生個男娃，補了我的缺，以后，看那達官貴人與我等又有什么區別，不都是為了能生個后代，把東西都留給他們嘛?！迸忠稽c老成一點快慰地說。

　　晚上侍女對秦若萱說：“小姐，你得想辦法讓何壯士送我們回去啊?！?/p>

　　秦若萱笑了，說：“我看何壯士的武功不是很高。他也肯定招惹不起東風凌云，我還是請他送我回爹爹那吧?！?/p>

　　侍女很好奇地問說：“小姐，你怎么知道呢？”

　　秦若萱說：“你想想，身上不帶多少錢的人在江湖上行走，要么是武功很高，要么就是剛進入江湖，我們又沒聽過何壯士的名字，那么他肯定是剛進入江湖了。”

　　秦若萱第二天請求何峰送她們回家。

　　何峰委婉地拒絕說：“我的功夫不高，而且身上有沒有什么錢。隨著你只會給你添麻煩。不如你們去本地鏢行尋找幾名鏢師護送你們回去吧?！?/p>

　　此時，東風凌云在縣衙后衙急得直跺腳，秦若萱身為禮部尚書的掌上明珠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丟了，這讓自己回去怎么交代，楊大老爺聽說了，立即派捕快去尋找了，可是并沒有帶回來什么好消息。

　　東風凌云差一點就要把遂寧挖地三尺了，可是腦子一冷靜下來，就沒有這么做。

　　要知道此地可是月莊宮的地盤，當年月莊宮大宮主，一人鏖戰七大高手，不落下風，七人其中之一就是東風凌云的父親，也是現在東風家族的家族，東風狂戰。

　　月莊宮穩坐江湖第一門派的位置壓制著其他七大勢力，東風家族身為第二大門派也不敢在月莊宮的地盤內放肆。

　　花開兩節，各表一支。

　　讀書人正在茅草房里面接待一個重要的客人，正是偷何峰錢袋的老瘋子，茶香裊裊，童子在側。

　　“師兄，不如你我對賭一番？”讀書人手里拿著白棋說。

　　“賭什么？”老瘋子毫無形象地一扣鼻孔，另外一只手抓起一枚黑棋隨手丟在棋盤上。

　　“那我們就賭何峰能不能走上武道之路?！弊x書人說。

　　“好，自此以后再也不能給他任何形式的幫助?！崩席傋友a充道。

　　“這次賭局如果我贏了，我殺徐楓，你不得阻攔?！闭f到這里，讀書人，眉毛都立了起來。

　　“哎，當年的事情你還沒有釋懷，也好，那就賭上一局，如果你輸了呢？”

　　“如果我輸了，從現在起，我便返回藥宗武殿，今生不再出來。”

　　“師弟，你這是何苦呢？”

　　“這么說，師兄你是答應了，太好了，我等這一天足足等了十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