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似水往昔浮流年

　　這幾天，朝廷的兵馬從遂寧城附近路過，兵馬整齊，武器精良。即使路過的江湖人也不敢去招惹朝廷。雖然江湖人中武功高強的人很多，而且他們的個人素質也要普遍比士兵高，但是軍隊打仗講的是排兵布陣，一個人實力如果不是遠超常人，很難在軍陣中來去自如。另外現在這天下還是朝廷的，而且武林中人的生活也離不開朝廷的正常運轉。

　　這也可以說是江湖人的無奈吧，朝廷也有朝廷的無奈，朝廷對江湖人的存在也有著一種矛盾的心理，朝廷即想插手江湖中的事情，可是又沒有一個合適的理由和身份。

　　但是真正朝廷中的高層或者江湖中能說得上話的人都知道不只是朝廷在江湖中有細作，江湖中在朝廷里也有細作，這樣每次江湖中人都可以在朝廷要對江湖動手之前知道訊息。

　　說到朝廷對江湖動手，在越國建國之初有過幾次。時間久了，江湖與朝廷之間利益的交往也越來越密切了，甚至可以說朝廷和江湖中人有著一些的默契。

　　這就是越國廟堂和江湖的現狀。

　　在朝廷兵馬從遂寧城里永寧巷經過時，何峰把臉轉到一邊去，背對著巷子。不想讓自己被看見。

　　這幾天他已經看到了官府對自己的懸賞，如果發現了自己，就可以得金一百。抓住自己的更是可以得金二百。他相信一定有很多人想抓住自己去領賞。暫時只能想辦法避避風頭。

　　遂寧城知縣派出縣尉去和這只軍隊進行交涉，本地知縣姓楊，百姓尊稱其為青天楊大老爺。

　　楊知縣在這種和平年代忌諱和武官有聯系，因為朝廷最害怕的就是文武勾結，更何況越國重文輕武，他如果接觸武官，也會被士林所不齒。

　　縣尉交付了軍糧，軍隊就繼續開拔了。江湖中人都松了一口氣。

　　一個七十歲左右，黃發垂臉的老者，站在大街一角，周圍人都不愿意靠近他。看著奔馳而去的軍隊笑道：“兵也過，將也過，人人都可過此路。一步錯，步步錯，江湖路在何方？”這個人穿著破舊的白色丹袍，滿是藥渣，上面的藥灰滿是藥灰，看樣子怎么清洗都洗不出來了。

　　何峰被擠到了他旁邊，面露異色，知道了他周圍沒有人的原因，是因為他身上各種藥味混合起來太難聞了。

　　老者一把拽住何峰，說：“我與你算上一卦。”

　　何峰連忙推辭道：“小子福薄，惜緣即可。萬事皆莫強求。”

　　老者哈哈大笑，旁邊的人議論道：“這個老瘋子拉著人就要給別人算命。”

　　老者也不強求，只是揚天長笑，然后說：“成敗皆逞強，唯獨不蹉跎。”便大笑著轉身離去，何峰再一摸身上的錢袋子發現自己的錢都被順走了。

　　在一個街角，老者一看四下無人，把何峰錢袋里的錢倒了出來，用手掂一掂，說：“沒有想到傻小子，讓自己大發一筆。”也不見他身上有裝錢的地方，只是隨手一劃拉，錢變散落在身上，把錢袋子隨手丟掉。

　　在遠去軍隊中的一輛馬車上面，坐著兩個穿著懈廌圖案官服的官員，一個六十歲穿著大紅官袍地怒色道：“大理寺那些廢物竟然連一個罪犯都審問不了，難道這種事情還需要錦衣衛出手嗎？”如果有京官在這里，一定會面容一緊，此人正是左都御史。

　　“大人息怒，圣上可能是想讓斯坦王國自己處理自己內部的事情，又不想喪失越國的威嚴。大人回去主持三司會審，定能妥善解決這等問題。”說話的人約莫三十歲左右，身著七品官服，有著京官清流的氣勢。

　　“這次你巡按福州，一定要處理好和福州按察使衙門的關系。京城這些廢物耽誤我們的布局，三皇子殿下的命令一定完成。”

　　三十歲左右的官員臉上肅然道：“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官兵走后，何峰帶著**想找個地方學習武藝，他發現很多武館可以走鏢，這樣的話很容易隱藏自己的身份，卻發現武館多是徒有虛表之輩，甚至很多武師還沒有王府內的百戰悍卒厲害，。他便熄了心思，不愿意在這里浪費時間了。

　　聽說名山大川內多有隱士，遂寧城附近就有一座長樂山，何峰決定去長樂山尋訪高人，在一條小路上遇到了強盜，他身上現在也沒有什么錢，強盜可不會管你是什么情況，看見何峰沒有錢，就準備殺了他。嚇得何峰一激靈，腿直發軟。

　　這時候從何峰后面又走過來一個人，他身上穿的也不是很華貴，只是一個粗布大褂，身上在明顯的位置掛著一個裝錢的袋子，強盜的目光一下子就被他吸引了過去。這個人的樣子就是一個讀書人的形象，正值中年，面白，短須，看著不像是會武功的樣子，但是如果要仔細觀察的話就能發現這個人走路的時候底盤很穩。

　　強盜們沖到讀書人的身前，“書生交過路費。”伸手就去拿讀書人的錢。也沒有看清讀書人有什么動作，強盜們便紛紛被擊倒，還有一個向這何峰飛了過來。何峰被飛來的強盜的身體撞了一下，當時就暈倒了。如果何峰有武藝在身的話，可能會好一些，可是他不會武功。

　　何峰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床上，住的地方是一件茅草房，可以看出來是一個普通農戶人家，抬起頭看到一個人坐在自己身邊，他的形象很是斯文。何峰想起來了，他就是那個讀書人，此時正在兩手拿著書誦讀。

　　在何峰的印象里即使自己暗戀的郡主在面對讀書這件事情時也會有些苦惱，可是這個讀書人卻讀書讀得很開心。不由得讓他想起了一個大人物所說的話，真正喜歡讀書的人是不會苦惱這件事情的。這句話是對郡主說的，何峰當時在旁邊湊巧聽到的。

　　看到何峰起來之后，讀書人說：“你的傷不是很嚴重，再養幾天就會好了，這幾天你就在這里養病吧。”

　　何峰本來以為自己就是不是很喜歡說話的人，沒有想到在這里還遇到了一個和自己一樣的不喜歡說話的人。接下來，讀書人每天會來給他送藥，但是他也沒有主動介紹自己，也沒有將周圍的環境，甚至沒有詢問何峰任何關于他的情況。

　　不過讓何峰驚訝的是讀書人的武功很高，而且身法說不出來的飄逸，雖然何峰不會什么武功，但是還是有一定的眼界的。知道越是飄逸輕盈路子的武功，越是不容易煉成，達到這個讀書人的水平可以說是一個很高的境界了。

　　何峰病好了之后問了問去拜師的地方的路線，讀書人把需要知道的路途告訴他之后，讀書人就讓何峰離開了，何峰在心里記住了這個讀書人的恩情，雖然他不是特意救了自己，但是畢竟打敗了強盜，幫了自己。

　　長樂山上一道觀，指得就是青云觀，也是何峰要拜師的地方，門前小童說：“青云上師已經云游天下。好久沒有回道觀了。”

　　何峰在遂寧城便喬裝打扮住了下來，很快一年過去了，這一年來也有遠道來拜師的人，不過都是得到了同樣的答復，大多數人都選擇離開了，少數人只等了幾個月便也離開了。

　　何峰討生活的活計是一名酒館的伙計，剛做工的時候有些自嘲似的對自己說以前就是服侍人，現在還是服侍人。

　　這一天，何峰看到了讀書人來到酒館里吃飯，自己就偷偷幫讀書人把飯錢給付了。在這個酒館里做了一年工，他也攢了一些錢，本來是打算去買點東西作為拜師用得，不過在這個時候他沒有一絲猶豫就用這筆錢付了讀書人的飯錢。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

　　讀書人在付飯錢的時候，被告知有人替他付完了，一抬頭看見了何峰，便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對何峰說：“這樣你跟著我走吧。”

　　讀書人沒有說去哪，何峰也沒有問，他隨著讀書人在遂寧城里面又待了兩天。

　　第二天，在另外一家酒館里，他們吃午飯的時候，何峰看到一個女孩子拉著一個粉雕玉器的小男孩。小男孩衣服不華貴，都是普通的粗布還有補丁，可是卻洗得干干凈凈，而比他大不了兩歲的小女孩身上有著幾個腳印，更是膚色暗黃，臉上還抹著鍋灰。站在酒館門前，猶豫著進不進去。他看到這種情況猜想這倆個人應該是姐弟。

　　從他們的穿著打扮上看他們顯然不是能夠在酒館里消費得起的人，那么他們只能是乞討的了。何峰看到小男孩，想起了自己小時候，在何峰記憶里他從小就生活在王府里，沒有人照顧他，看到姐姐拉扯著小男孩，內心中有了要收留他們的想法。

　　何峰就對讀書人說要收留他們。讀書人說：“這世界上這樣的人老多了，你管得過來嗎？”

　　何峰想了想說：“以后遇到這種情況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管，但是現在遇到這種情況，我是一定要管的。”讀書人沒有阻止何峰，他知道讀書人默許了他的行為。

　　甚至連何峰都沒有想到小男孩竟然是一個練武奇才，小男孩在讀書人練武的時候就在旁邊比劃著，模仿的很認真。讀書人為他檢查了身體，發現他有些營養不良，但是很適合學武，就這樣收他作為了自己的弟子。

　　孤城霜發三千丈，每歲煙花一萬重。又是一個春天到來，何峰離開王府已經整整兩年了，他在讀書人家里也待了一年。這一年讀書人沒有教給他武功，卻知道了一個秘密，讀書人竟然是青云觀主的師弟。

　　夜晚，讀書人還在教授自己的徒弟讀書，讀書人每次這個時候都感嘆道：“學問千古事。”

　　何峰有些想不明白，青云觀是附近最大的道觀，而且影響力巨大，那么多江湖人想要來此拜師學藝，怎么身為青云觀觀主的師弟生活得還是這么窘迫，住在一個茅草房子里面。

　　讀書人笑笑說：“人低成王，水底成海。你跟著我這么長時間了，我發現你的根骨并不適合我們的青云觀的功法，可能你以后會遇到自己的機緣。

　　抑揚百獸舞，盤跚五禽戲。我只能交給你這么一套健身的功夫，你我雖有緣，卻不是師徒緣分。”

　　何峰聞言，深深一躬，能夠傳授給自己簡單的功夫就值得自己感恩了。滴水之恩，涌泉相報的道理何峰一直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