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東六條大街,一行人往橫巷的盡頭走去。橫巷就是條兩三人寬的小巷子,很多人家的后門就開在這條街上,平時沒什么人走動,存在感很薄弱,甚至住在這條巷子的住戶也不記得它的名字。大家知道橫巷這名還是因為最近出現在巷子盡頭的瓦卡鹿的物。
瓦卡鹿的物(雄性瓦卡鹿頭上的角能使雄性瓦卡鹿跨越到二十里之內的另外一頭雄性瓦卡鹿所在的空間,這種能力僅限于有血緣關系的雄性瓦卡鹿之間。華句氏會將自然死亡雄性瓦卡鹿的角裝在一些大街小巷的墻面上,從而使遠距離的瓦卡鹿的物墻之間能相互貫通。華句氏和舍人每天都需要借助瓦卡鹿的角穿梭于華九間的各個角落),進入前只需要劃出告位手(瓦卡鹿的物的奏指,左手中指在瓦卡鹿的角上繞三圈)提供給瓦卡鹿的物關于目的地的信息,兩個瓦卡鹿的物之間相互連通,人可以在其中穿梭。
“官馬也和我在一起,也不知道現在哪去了?”魚勖虞說起另外一個和他同宿里的舍人。
“他人呢?”
“帶我的那個小品帶我去了第三百六十閣,官馬好像被帶到地下閣,這個我也不清楚。不過那個人的書樓超級無敵大,我可不敢為了找官馬把自己弄丟了,只好老實地待在三百六十閣。聽說迷路進去的人沒一個人能走出來的,你說……”魚勖虞越說越小聲。
“他不會還沒出來吧?”初一路說。他一直就這么懷疑著,只是一直沒敢說,現在說出來了。
“他會不會在本阿白的書樓迷路了然后,我們連官馬的最后一面也見不到了。”花晴明做出了最壞的總結。
“閉上你們的烏鴉嘴。”猜測剛出爐,從魚勖虞身后正好冒出官馬的聲音,不過他人呢?
“我在這。”聲音從花晴明的右邊傳來。
三個人一臉迷惘地上下左右地看去,依舊不見半個人影。
“人呢?”
“你們是看不見我的。”又是官馬的聲音。
“你什么時候放了樟樹葉在我眼睛上了?”魚勖虞第一反應就是摸上自己的眼睛。樟樹葉是一種扶胥物,把樟樹葉貼在雙眼上,可以使人選擇性屏蔽不愿意看見的東西。
聲音又傳來,“沒有樟樹葉。”
“我和初一也看不見你,發生了什么事?”花晴明說。
“和魚勖虞分開后我被小品帶到了地下二十閣,我真的很認真仔細地在找書……然后等發現身體不對勁的時候,我已經……已經變成了隱形人。”
“你沒去找本阿白嗎?”花晴明問。
“我當時不知道怎么做了,所以就迷路了。”
“那你怎么找到書樓的出口?”魚勖虞奇怪了。
花晴明和魚勖虞站在一塊,站在他倆對面的初一路似乎感到一陣風,這時聲音從初一路腳邊傳了上來。
“謝天謝地,我一個人轉悠到上三閣的時候,碰見了一個小品,我是跟在它后面出來的。我怕嚇著人家,所以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沒出聲。當時真的嚇死我了。”
“要是那個小品知道你跟在它后面,它才會嚇死。”魚勖虞說。
“是嚇出心臟病。”花晴明說。
“小品沒有心臟。”初一路說。
“你們三個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講話!”官馬急得要跳腳了,他們三個卻在這東拉西扯。
根據聲音的來源,初一路果然從他腳邊摸到了官馬的身體,然后拍拍他的手,“冷靜點,我們在想辦法。”
花晴明走到瓦卡鹿的物下面,“先回青木縣吧,在這里也沒有解決的辦法。”
“我想到辦法了!”青木兩個字讓官馬突然間想起一個人。
“誰?”
“穆洺氏。”
穆洺是大成寺的華句氏。名字后面加氏字表示華句氏身份;名字后加先生兩字是對指導舍人的華句氏的尊稱。穆洺在金福十六年的時候就接受了小成監的印章,成為一名指導舍人的芒人,所以也可以稱呼穆洺為穆先生。
魚勖虞握住瓦卡鹿的物的角劃出告位手,將青木府大成寺的地點信息傳遞給瓦卡鹿的物。原本鹿角下面一塊塊的青磚消失,留下僅供一個人進出的洞口,里面黑魆魆的一片。
魚勖虞先進去,“走吧。”
花晴明和初一路緊跟在魚勖虞后面,然后都進洞的三人聽到官馬在喊:“等等,我進不去!”
三人依次又從洞里出來。然而第一個出來的初一路和在洞口的官馬狠狠地撞在一起。
官馬:痛!
初一路:嘶~~~
花晴明瞎子似的摸索著去扶看不著人的官馬,魚勖虞則去扶沒看著人的初一路。
“怎么會進不去,你又不是半生。”
“會不會因為他現在被隱形了。”花晴明猜測。
“那怎么辦?”官馬抓住花晴明的衣袖,就怕他們把他丟了。
“瓦卡鹿的物不行,那要不投灶石?”魚勖虞提議。
憑初一路的老道經驗,他否決了這個提議,“不行,太遠了。而且你知道從這里會青木縣的路線嗎?”
魚勖虞說不知道。
目前,四人正在三目縣的橫巷,三目縣距青木縣有三個山頭的距離,也就是需要穿過三個瓦卡鹿的物——大概60里的路程。而面對前方連綿起伏的高大山嶺,魚勖虞也覺得灶石不會是個好主意,他贊同初一路。
徒手翻山越嶺也絕對是個比灶石還要糟的主意,這只有初來乍到的外置舍人才會用的辦法。當初,做為外置舍人的花晴明和初一路就爬過一次,事后初花晴明發表感言:誰爬誰王八蛋。
在舍人寺至少要是外舍人才能劃奏指解借芒術,而告位手正是芒術中的一種。所以即使多想穿過瓦卡鹿的物,花晴明和初一路也只能請別的舍人幫忙。
“你們今天凌晨是怎么來到這里的?”官馬突然問起花晴明。她和初一路除了會使用一些簡單的扶胥物(一種附有芒術的物品,不會芒術的人會用扶胥物代替芒術),是丁點芒術也不會的外置舍人呀。他很想知道他倆是怎樣從青木縣來到幾十里外的三目縣。
花晴明和初一路沒說話。
“本阿白讓喜郞……送我們過來的。”花晴明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抖了抖,似乎是在回想痛苦的回憶,又好像在謹慎選擇用詞。
官馬瞪大眼睛,抓起花晴明的手說:“喜郞,喜郞就是傳說中本阿白的愛寵!它長得怎么樣?好看嗎?勇猛嗎?”
官馬是個動物癡狂者,他對所有的動物感興趣,很友好。然而不一定所有的動物也對他感興趣很友好。聽說以前的官馬迷上了小蛇雕,一種愛吃蛇又兇惡的大鳥。卻在接近蛇雕窩的時候被公蛇雕和母蛇雕啄破了腦袋,又被公蛇雕嘴里叼著的毒蛇搭了兩口。幸好被及時送去了荊馥所,才得以撿回小命一條。不過看官馬現在這種興奮的勁兒,估計他早就忘了差點丟了小命的教訓。
“它們那不叫勇猛,好嗎?”初一路認真地看著官馬認真地和他說:“真不知道你為什么會認為那些……勇猛,讓我來告訴你實情,喜郞其實就是條軟趴趴的鼻涕蟲,還會咬人。”想起凌晨的遭遇,初一路怎么也不能淡定。
魚勖虞和官馬一時間都眨巴著眼睛看著初一路。
花晴明把右邊衣袖擼起,將手臂展示給其他兩位,“看,傳說中本阿白的愛寵的杰作。”
上排六個下排五個整齊的牙印,每個洞口還冒著血絲,光看著都覺得疼。魚勖虞摸著手臂打了個冷顫,官馬湊上前仔細研究,他說:“這傷口讓我更想深入地研究喜郞了。”
花晴明拿回手臂,“喜郞就是一堆喜歡咬人的吸血蟲,而且還是咬人特別痛的那種。昨晚它們在我睡著的時候,吧唧一口就咬在我的手臂上,要不是我反應快,它們肯定得咬第二口。這傷現在還在痛,你們都不知道那些吸血蟲的牙齒有多鋒利,就像磨尖了的細針。”
魚勖虞和官馬不理解花晴明這種咆哮式的敘述,初一路卻非常能理解。
“它們做什么咬你?”
花晴明沒有吭聲,初一路不得不說:“本阿白說這是叫我們起床最有效率的辦法。”
“只是被咬了一口嘛,你都不激動,小花他干嘛這么激動?”魚勖虞瞄向黑臉的花晴明。
“哦,它們咬了晴明的屁尖尖。知道哪里是屁尖尖么?我給你們解釋啊,就是……”
“閉嘴!”花晴明吼叫。
多么不雅觀的部位,怪不得小花會這樣暴躁,魚勖虞和官馬也理解了。
“所以你們那時候是被吸血蟲趕過來的?”
“正確的是趕我們起床,然后……”
“然后?”官馬接口。
“然后——”花晴明敲敲腦袋,“然后你記得然后我們怎么到三目縣的嗎?”她問初一路。
初一路搖頭。
事實上,每一個被集合的舍人都不記得被喜郞咬后發生的事,很奇怪。
“那怎么辦?”這種情況除了自己是外置舍人的時候有過,其它時候都沒有過。
一時間,花晴明,官馬和魚勖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們可都不是登山愛好者。
絕望之際,同樣不是登山愛好者的初一路開口了:“這里離陳路只有三條街,我們可以去搭陳叁車。”
魚勖虞蹦起來稱贊初一路是智慧的化身。
花晴明說那不是雅典娜女神嗎?
魚勖虞解釋說那也可以是初一路男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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