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隨手關掉身后的門

　　英國前首相勞合·喬治有一個習慣——隨手關上身后的門。他說，“我這一生都在關我身后的門，這是必須做的事。當你關門時，也將過去的一切留在后面，不管是美好的成就，還是讓人懊惱的失誤，然后，你才可以重新開始。”

　　從弟弟的博客里讀到這段話時，我心里好象攪動了一種深深的痛。而此時，我最需要的，也許就是這句話。因為我無法面對自己，也無法面對失敗，無法面對命運送給我一道嚴酷的人生題。而只有隨手關掉身后的門，也許這一切才能顯得海晏河清，四方升平。

　　在經歷二十多天的苦苦熬煎之后，我走進考場，順利答完只有一道題的人生答卷，一身輕松地走出考場。操場上和大路邊，大家都在議論著答案，說必須把什么什么等幾個方面答出來。可我仔細一想，沒有，我一個方面也沒有！頭在那時一下子就大了：我知道自己跑題了。

　　此后的時光，我是在后悔當中度過的。我無法原諒自己的木訥，也無法原諒自己的自信，甚至還有些自以為是。我一點沒有懷疑自己答案的確定性，就是那怕少一兩點，但也不至于錯失那么多。這是一個黑色的星期六，一個讓人無法原諒的周末，一個失敗的日子，一個終生難忘而令人羞愧的日子。

　　星期天，我又偷偷跑到辦公室去，查看那些所謂的答案，看著自己所寫的那些與所謂的答案走得越來越遠，心頭的難受如潮般涌起，淚水順著面頰不息而下。多少年來，這成了我最可難受的失誤，可在當時，我是想也沒想就把一切寫上了，而且結構相當完整，論述相當有力，一切令人非常滿意。

　　事實上，我對能否考上那個崗位真的沒興趣；我無法原諒的是考試本身，考了半輩子的試，而卻自以為是地跑題了，真的讓人感到無可奈何。此后，傳來的消息顯示，百分之九十五的人都跑題了，大家都在后悔，都在埋怨自己，都在深深的愧疚當中，事情顯得非常的可笑而且可憐。

　　可不管怎么說，這份卷子已經成這個樣子，誰也無法改變。此時，我們惟一能做的，不是無休止的埋怨，而是面對現實，隨手關掉身后的門。盡管考試跑題了，但人生一定不能跑題。

　　人生過得幸福與否，起決定作用的不是物化的東西，而是人心。看那些平靜中相守百年的相濡以沫，看那些從事一項職業以享百年的學者，看平實中走過的一個個人生，不因名利而重，不因缺財少富而輕。看外面晴朗的天，看天上舒卷的云，看庭前開落的花，不因堯存，不為紂亡，一切按自有規律在運行著。

　　大樹在發出著自己蓬勃的綠，小草也在發出自己細密的綠。就做一根小草吧，這不是一個英雄的時代，而是一個草根的時代，就是那些領袖人物，也在盡量地走著平民化的路，過著草一樣的生活，每天看著胡溫他們在電視上露出和藹可親的樣子，全國人的心里，也包括全世界華人的心里，舒展了許多許多。我們這些小草，本來就是的小草，就更應該以草根的心，去干草根的活，過草根的日子，享受草根的人生。

　　小時候老唱一首歌，“沒有花香，沒有樹高，我是一棵無人知道的小草。”當時感覺很可笑，可當時代發展到現在的時候，真的感覺大家都是小草，沒必要去跟大樹比高低，沒必要去跟鮮花比芬芳。草根自有草根的生活，草根自有草根的人生，草根顯示著生命的深度，小草顯示著生命的意義。每當踏青時，幽幽的芳草氣息，總會把人從冬天引出來，引向深厚的春天，遠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真實而自然，普遍而平實，這便是讓人萬分感動的小草。

　　埋下頭來繼續干自己該干的事，做自己該做的活。面對別人那些失望的表情，我的心象針尖在刺一樣痛；可我知道，不能太追求完美，也無法追求完美；命運是大海上的一只船，經過波濤洶涌，也經過風平浪靜。在一路的風塵中，明天將遭遇的是颶風還是海嘯，還是一帆風順的浪寬海闊，誰也說不準。

　　學會隨手關掉身后的門，我的心里顯得更加從容。一番洗清秋，面對朋友不盡的安慰，我開始笑笑，笑著面對我那份凄切的答卷。也許，人只有學會忘記，也才能學會開始。我在尋找，尋找一棵支撐我前進的支柱，一份向前的力量，一份自在的充實。我感動陪著我一路前行的人，他們更早地對我說，抱著平常心，歷練一下，別把結果看太重。

　　陽光又照在我身旁的桌子，外面天朗氣清，這里的春意開始漸濃。昨天是谷雨節氣，是指萬物在雨水的滋潤下生長的季節。我是一棵小草，我渴望一場雨水。可誰料來的是一場暴風驟雨，給我以沉重的打擊。不過我還是明白了，沒有這樣的打擊，小草連生存下去的勇氣也沒有。200904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