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萌生的愛慕

一大清早，太陽慵懶地紅著臉蛋掀開地平線，小楠早早地起了床，穿上一件干凈而陳舊的白色長袖和米色的直筒褲子，并把褲腳扁到膝蓋處，換上今年剛買的一雙帆布鞋，帶上淺黃色的編織帽，跟著媽媽去了水田里。她不喜歡插秧，因為會經常遇到水蛭，俗名叫螞蝗，它們悄無聲息地循著溫度爬上腳背或腳脖，然后粘在上面吸血，這樣子聽起來是十分恐怖，其實它們是非常好的東西。今年倒是奇怪，她一個活著的螞蝗都沒看見。傍晚回家的時候，她就在水田旁邊的一個很大的池塘邊洗腳，她坐在扔了許多農藥瓶的岸邊，邊洗腳邊高興地玩弄著水，很快她發現不遠處飄著一條死魚，便掃興地走開了。在插秧的第二天的下午，小楠家水田邊的池塘居然來了一位釣魚的人，他一身白色的運動服、灰色的鴨舌帽、黑色的墨鏡，這么帥氣的裝扮引來周圍村民的關注和討論。

“應該是鎮上的大戶人家的孩子吧？沒見過。”

“不知道，城里的孩子吧，富家的孩子釣魚，窮家的娃子插秧，命咧！呵呵呵呵……”

他們時不時抬頭看他一眼，帶著好奇、羨慕、喜愛的眼神。小楠也因為大家的討論抬頭看了一眼，隨即便低下頭，不予理睬。漸漸地，大家都不再討論那個男的，轉而談論那池塘里的魚。

坐在池塘邊的那個人時不時會看向插秧這邊的人，只有小楠偶然抬起頭站直身子撞上那人的視線的時候，才發覺他似乎看起來面熟，但是他戴著墨鏡，小楠不確定，便不在意。直到中午，小楠過去洗腳的時候，他還在那里釣魚，事實上，他一條魚都沒有釣上來。“這里的魚都死光了，你是不會釣到的。”小楠邊洗著腳邊說，盯著水里的死魚。“噢，沒關系。”他不動聲色，停了幾秒，他又說：“你這樣的打扮還蠻有趣的，雖然土了一點。”話一說完，小楠立刻抬頭看著他，漸漸地，心跳加快了，她大膽而驚喜地猜測出他是誰，他摘下眼鏡，證實了小楠的猜測，他是南齊。

“呃，你…”小楠結結巴巴地，“你怎么會在這里？好巧！”

“我是來釣魚的，”他又看了看小楠，“你現在又是輟學的插秧妹。”

小楠皺起眉頭，“那你又是什么，輟學的釣魚的小伙子。”

“我可沒有輟學啊。倒是你，是不是家里讓你輟學干活掙錢啊。”

“我不想跟你這人講話了。講話很奇怪，老問別人是不是輟學。”小楠穿好鞋子站起來就回家了。

小楠吃過午飯立馬去了田里了，她其實是想看看那個家伙還在不在，雖然他說話讓她覺得并不是很愉快，但是還是對他有一些興趣。小楠到了池塘邊沒有看到他，有些許失望，但是這感覺很快又消失了。她挽起褲腳，準備在池塘邊玩耍，發現與池塘連著的一個小溝里，有幾只蝌蚪在水下的雜草中穿游，她立即趴在水溝的岸邊，認真地看著它們的一舉一動。

“這么快回來干活，你真是個好孩子。”

小楠猛然抬起頭，看到南齊拿著魚鉤、小凳子和一只小桶站在她的對面，她心里立馬開朗起來，就像霧霾在霎那間掃光。“你還沒有走啊？”她站了起來，拍了拍膝蓋。

“你盼著我走嗎？”南齊臉上佯裝露出不悅的表情。

“沒有！”小楠立馬回到。

南齊不自覺地笑了笑，“我還沒有釣到魚呢，怎么能走呢，我要開始釣魚了。”

“好吧，你釣吧，雖然我告訴過你你是釣不到的。”

“那你過來吧，坐在我旁邊，我釣給你看啊。”他拍了拍騰出來的凳子，小楠興沖沖地走了過去，南齊靠在她旁邊蹲著。

他們安靜地待了十幾分鐘，卻始終不見魚鉤有什么動靜。“你蹲累了吧？給你坐吧，不然累的魚都釣不上來。”小楠站來起來。

“嗯，那你幫我一下，我就可以釣到了。”

“做什么？”小楠心里一點也不相信他的鬼話，因為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有什么能耐可以幫助他釣到魚。

“幫我捉一只小蝌蚪過來。”

“好，雖然聽起來十分的離譜，但是我還是幫你捉，我看看你怎么釣到魚。”好奇心驅使小楠盡心盡力地到小溝里去捉蝌蚪。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捉到一只，因為剛才的那群蝌蚪不知道游到哪里去了，她找了好久才又發現幾個，又耗了好一會才捉住一只，它們還沒有小拇指大。

“好了沒，我一直等著你呢。”

“來了，來了。”小楠袖子和褲腳上沾了好多的泥，頭發也亂蓬蓬的，不過看起來自然的美。

南齊接過蝌蚪，不由地多看了小楠兩眼，這樣的眼神小楠似乎見到過，一時想不起來，不過心里卻添了一份開心。南齊隨手地將蝌蚪扔向魚漂子的方向。

“你？”小楠又氣又急，“我好不容易才捉住的。”

南齊打量了一下她，“嗯，是不容易的。但是付出就有收獲嘛，看著。”

小楠看著魚漂，發現真的有了動靜，這讓她感到很吃驚。南齊慢慢搖起魚線，魚鉤下面果然吊著一只魚，小孩子手掌大小的鯽魚，小楠一下子沒話說了，她開始質疑自己，一直不知道這個池塘還是有魚存活的。

這時遠處路上傳來汽車的喇叭聲，南齊慢悠悠地開始收拾著東西，“你看你的蝌蚪作用可大了？”他說著，慢悠悠地收起魚竿。

“好奇怪，你告訴我怎么弄的？”

“很簡單啊，蝌蚪跟魚是親戚，把魚喚出來玩。”他慢悠悠地拿起塑料小桶。

“你這是哄小孩子呢。”

“原來你知道啊，把這條蝌蚪的親戚送給你吧。”他把桶遞給她，“我要走了。”他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隨手從地上摘起一朵藍色的小花，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花，但是非常清新漂亮，他轉身走向小楠，把花插在她的頭上，隨即滿意地笑了笑，“你還是回到學校上學吧，不然會笨笨的，以后就只是個村姑啦。”

小楠一下子愣住了，從來沒有男生可以摸到她的頭，她的心里墓地產生一股濃濃的愛意。她望著他的背影好一會，直到看見他鉆進那輛車。她低頭看著桶里魚兒在干凈的水里游蕩，才明白南齊如何“釣”到魚的，池塘里已經沒有魚了是不會錯的。